封好三封信，子夜拜托芙蓉去等邮差。芙蓉没有白等，总算顺利地把信交给了邮差。
为了掩饰内心的烦乱，她便去子琼家帮外甥女玉莹熬药（玉莹患有牛皮鲜，经常喝中药）。玉莹今年只有九岁，每天对着褐色的中药汁发愁。子夜逗着玉莹玩，和她说说笑笑……幸亏玉莹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看不出子夜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老姨，给我讲故事吧？”玉莹说。
“那就讲《雾都孤儿》吧？”子夜问。
“行。”
“有一个孤儿叫奥利佛，他出生在济贫院，一出生妈妈就死了，从此，他开始了在贫民习艺所的苦难生涯……那里的伙食比当时工资最低的工人吃的还要糟糕，而这些小孩子们却要干非常繁重的工作，如果做不完份内的工作，就连那么糟的饭也不给吃……后来他给棺材店的老板当学徒，受尽了欺凌，常常忍饥挨饿……他不堪虐待，逃往伦敦，身陷贼窝……”
“我讨厌你的善良！”这是洛汝麟的最后一句话。善良是罪责吗？那为什么我们的社会还要倡导与人为善呢？洛汝麟的这句话一直萦绕在子夜的耳边，这也许比他曾经对她的欺骗还要伤她的心。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善良，她没有想过。也许，这只是人性的一种本能，她保持了这种本能，并且不想伤失这种本能。她子夜狠毒不起来，高中三年，老师没有用太多的心思教她如何学习，而是费尽心机地教她如何变成得不再善良，可是她学不会。她就是《雾都孤儿》中的奥利佛，你就是把她扔进贼窝或匪窝，刻意想把她培养成一个贼或奸佞之人，她也学不会。天性的善良是那么根深蒂固！
上帝啊，你是多么的残酷啊！你让善良纯情的子夜拥有如此丰富的情感，却又要用这些情感来中伤她！你好残忍！子夜真想撕开自己胸衣，想要掏出那颗正在伤痛着的心，她想将这颗容易受伤的心还给上帝。上帝不屑地冲子夜笑了笑，那笑是那么阴森恐怖，他说子夜的心在她的心房里生了根，她掏不出来，他就是要让她慢慢地咀嚼心痛的滋味……
“老姨，你走神了？”玉莹说。
“放心，不会把你的药熬糊的。”子夜勉强笑了笑。
“奥利佛怎么样了？”玉莹说。
“他是个心底纯洁的孩子，无论如何也做不了盗贼……后来，被他爸爸生前的好友给救了，收为义子，还继承了爸爸的遗产……”子夜简单地讲解着。
药熬好了，子夜起身和子琼告别。回到家里，她还是无法集中神思于书本。她忽然想起了姚坤……姚坤说“最怕的就是感情的伤害，纵然不能将我击垮，但足以让我受伤好长时间……”情究竟为何物？人为什么要有情感？姚坤能回答吗？这个姚坤也刚刚经历过失恋之痛，男人也会痛吗？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有一丝力量飞翔时，是绝对不能爬行的……”是的，不能！子夜必须坚强，她不是还有姚坤这个笔友吗？他不是认同她的思想吗？她子夜现在不是在孤军作战，她有不嘲弄她善良的志同道合者！只要有一丝力量，她就要坚持战斗。正因为这个世界缺少善良、纯正等诸美德，才需要有人为之而战斗。所以，她的行为不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姚坤曾说“你可以不信别人，但不可以不信我！”子夜信赖姚坤这个笔友，她想把一切都告诉他，于是她把自己的心情写给了姚坤……
跟父母呆在一起，总像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子夜似乎也不想长大。在家的日子，子夜除了看看书、和父母聊聊天，就是到空旷的原野漫步，放任思想自由飞翔……
旅途的疲劳休整好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子梦写信，她想子梦了。
姐姐：
你好！总喜欢默默地望着你的一举一动，在我，那是一种美趣。独处时分，常常思忆起你未出阁时我们相处的日子。我怀恋那种无拘无束的血脉亲情，更感慨生活的残酷，是它让我们之间有了更长的距离，我们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无拘无束地生活在一起了。那时之情，怎一个浓郁道尽！
高中毕业以来，情绪一直低落，几乎没有动笔和你交流过思想。那般失意落魄，小妹如何拿得动沉重的笔？如何能草言出几行文字安慰我的爱姐呢？与其伤感悲泣，不如沉默不语。
中学时代，小妹几乎把你当成了生命的精神支柱。孤伤时，呼唤你；寂寞时，想着你；焦躁不安时，到校门口去等你……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柔弱多情，总渴望自己处于一个充满爱的王国。你订婚时，我曾偷偷地哭了一个晚上；丢掉你送我的白色兔毛手套时，我伤魂失魄……理智上，我希望你有一个好的归宿，情感上，却迁怒于那个夺走我爱姐的人。我们的距离被你的婚姻拉远了，心中有一种难言的失落。尤其是，你和三姐几乎同时结婚，我一下子会“失去”了两个姐姐，这是多么残酷的现实！我仿佛成了孤家寡人。这就是生活的无奈！
不说那些伤感的话题了，让我们来谈谈倩男吧。母爱是无私的、伟大的，我理解你做母亲的心，因为我从妈妈身上看到了这些。但是，爱需要理智，过分溺爱孩子不是好事儿，它会让孩子伤失独立能力，你要引以为戒。居家过日子，以和为贵，切不可放任自己的脾气；对待他方父母要尽量宽厚，纵然他们有错，念在长辈的情分上，也不要太计较，当然这不是要你忍辱含垢，我们要在保持自己尊严和人格的前提下，施其以宽厚，也唯有如此，才能做好下一代的表率。其实，这些话，我的爱姐都晓得，是吗？
敬祝家庭祥和！
小妹：梦云
1995年元月22日
第224章 坚持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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