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这才明白梁昊为什么会主动去家里请自己返校如果子琼不来学校找他们，梁昊会为自己屈尊吗？未必。他做每一件事情之前，都要事先为自己铺垫好顺理成章的理由，否则他是不会浪费时间或冒这个险的。闫奇峰会去吗？闫奇峰可能会去，因为他是班主任，子夜是这个班最可能的希望，她有找回子夜的理由。突然间，她对梁昊仅有的那点儿好感也被这日记本的出现给抹煞了。
“子夜，你可不能跟同学们说是我把你请你回来的……”梁昊叮嘱道。
“我还没有做决定呢！”
“别任性！韩信还受胯下之辱呢！写份检查算得了什么？”
“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在歪曲事实！如果我写了检查，就证明谣传是真实的，就等于自己给自己扣了黑锅。所以，我拒绝！”
“子夜，我知道你委屈，难道你非逼着我……”梁昊没法讲出后面的话，“你让我日后颜面何存？弄不好，还会……”
“我可以不说真相，可以保守秘密，可是，也不能以牺牲我的名誉为代价吧？没有办法两全其美，我都躲到家里了，你们还不放过我？一定要我戴上这顶屈辱的帽子吗？”
“你误会了，子夜。这不是学校的初衷，学校是怕你出意外，承担不了这个责任，所以才让你写保证书的……”
正说着，芙蓉回来了。梁昊又交代了几句，出去了。
“妈妈，他们跟您说什么了？”子夜问。
“没啥，说只要你写了保证书，就能复课……”
“我不会写，妈妈！”
“孩子，不是妈为难你，你在家里自学不是个事儿，你爹把钱看得那么紧，不给你生炉火，你会被冻坏的；再者，成天跟他呆在一个家里，他看着你闹心，你还没有在学校自在呢……孩子，听话，怪只怪你没有修来个好老子，你就写吧，我是不会写，会写的话，我就替你写……”
“妈妈，想必他们跟你讲了事情的原委，但我告诉您，那不是真的！如果我写了，就等于我认罪了！”子夜说，“妈妈，那是我的尊严，我不能屈服！”
“孩子，你来念，妈写，妈替你受这份辱……”芙蓉已经眼含泪花了。
“不，妈妈，我绝不！”
“孩子，妈求你了，难道你让我给你跪下吗？”
“妈妈……”子夜伏在芙蓉怀里哭了。
“我写！”
子夜找来一张白纸，准备动笔。
“不能用白纸写，孩子！”
“我就用白纸，他们不配享受我的尊重！”子夜说，“我权当他们是死人，是魔鬼！”
子夜在纸上沙沙地写道：
声明
日后，洛子夜在贵校所发生的一切意外行为，学校概不负责，由其本人承担全部责任。
洛子夜
1989年12月12日
子夜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可以检讨的，也没有必要向他们保证什么，他们不是怕承担责任吗？那就为他们将来推卸责任做一个铺垫。
子夜是多么倔强，多么无奈，多么心痛啊！
“妈，写好了！”子夜说。
芙蓉看了看，在子夜的落款后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并用墨水摁了一个手印。
子夜把这份承诺书交给梁昊。
“够简洁的！”梁昊笑了笑，“保证书换成声明了？”
“我没有什么可以保证的，如果我写了保证书或检讨书，就等于我承认了他们对我的人生攻击……”子夜说，“这是我的极限，如果再难为我妈妈，我就立马回家！”
“我再给他们解释解释，一切有我，你去陪婶子吧。”
子夜回到小办公室见芙蓉。
“孩子，这里现在没有别人，他们说你想自杀，有这事儿吗？你好端端的，到底为的是啥呀？”芙蓉问。
“他们在编故事，不是我想自杀，是他们想用谣言逼死我！”
“他们说你爱上梁昊了？”
“您信吗？”
“他一直对你不错，你也老说他的好话……”
“作为老师，我敬重他，但我不可能爱他，我明知道他有妻子和孩子，还会去爱他吗？再者，就他的气质，配得上我吗？您女儿就这种欣赏眼光吗？”
“没有就好，妈信你！”芙蓉说，“那怎么会传出你和梁老师的事儿？”
“我跟您说不清楚，说了您也不会理解，”子夜说，“其实，其中的事儿，我也没有搞明白。我当时确实约了他，不是谈恋爱，是为了核实一个问题，结果他没找到我，就报告给了校长……”
“你这孩子，尽操那些没用的心！管那些闲事干什么？”芙蓉说，“这倒好，现在有口难辩……”
“所以我不能些保证书，我不想辱没自己，他们不是害怕承担责任吗？我只给他们一个摆脱责任的凭证！”
梁昊进来了。
“我跟学校沟通了一下，就算过关了，你可以去上课了！”梁昊说。
“谢谢您，梁老师！”芙蓉说。
“我应该做的。”
“确实是您应该做的！”子夜冷漠地说。
“这孩子，怎么跟老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芙蓉批评子夜道。
“她任性惯了……”梁昊笑了笑，“我也有错，太纵容她了……”
“你去上课吧，”芙蓉对子夜说，“把你的事儿办完了，我也该回去了，你大姐还在姥姥家等着我呢！”
“赶紧去上课吧！”
子夜和妈妈告了别，朝教室走来。此时，正值课间，大部分同学们在教室前自由活动。大家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子夜，子夜觉得浑身不自在。从这些目光中可以想知，他们一定发挥了最丰富的想象，也许把她想象得比《窗外》的情节更生动、更具有故事性。
子夜没有和大家打招呼，径直进了教室，坐到自己的座位上。田雪莲没有出去，掉转身子和子夜打招呼。
“回来了？”田雪莲说。
“嗯。”
“你看上去不太开心。”
“造这么大的谣，我开心得起来吗？”子夜苦笑了一下，“这下子，大家伙儿可有幸灾乐祸的资本了！”
“你多想了。”
“别安慰我了！”
“我不信那些传言。”
“又安慰我？”
“不是，我说话有根据，记得有一次和你聊天，谈到处女的问题，你连什么是处女都不知道，哪懂得谈恋爱？打死我，我也不信！”田雪莲道，“你充其量也就是书呆子一个！”
...
第48章 师生约会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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