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一怔,手上动作立时一顿。
冯甜滑得跟鱼似的,抓住这个机会,嗤溜一下就从逃了出去,跑到老远,捂着屁股一溜烟冲进屋里,远远抛下一句话,“你等着,你一定会后悔的!”
门口那位干笑道:“苏先生,您要是忙的话,我等会儿再进来。”
靠,我还忙什么啊,也不能当着外人的面儿把冯甜抓回来继续揍吧。
“你有什么事情?”我一边问,一边掏出手机,得赶紧把账号密码都改了,防止冯甜再乱花钱。
“您不认得我了?”门口那人脸上陪着小意的讨好笑容,不自觉地弯着腰,“我是小范,范学金啊!”
我听他这么一说,登时恍然大悟。
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请贺学森去吃饭,结果导致贺学森中邪的那位吗?
严格来说,这位其实是被晦清和尚给坑了,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认得,范老板嘛。”我改好账号,揣起手机,热情地迎上去,“快请进。”
“苏先生,您不忙吧。”范学金小心翼翼地侧着身子进门,说话也是低声下气。
看起来柳半仙的死和他那圈子法师的覆灭造成的影响之一,就是我的凶恶名声已经传开了,至少黄胖子和范学金是知道了。
我摆手说:“不忙,刚才我们在开玩笑呢,你有什么事情吗?”
范学金就说:“苏先生是玄学大家,我想请您有时间帮我重新摆一下公司的风水,最近不太顺……”
我什么时候成玄学大家了?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我一脸茫然地看着范学金,“摆风水,我不太懂啊,你还是找专业人士吧。明城这么大,懂风水的法师应该不少吧,以你的人脉怎么也能找一个半个的。”
范学金忙道:“费用方面苏先生不用担心,就照黄胖子的行情,五百万,您看够不够?”
我一听精神大振,除了黄胖子居然还有上赶着来给送钱的,这种冤大头不宰都对不起我自己啊,我刚被花了四百多万,正心痛到急需补血瓶呢,就有及时雨上门,真是让感动的不知说什么好了。
宰人我不在行,还得有请专业人士。
我扭头冲屋里叫道:“师姐,范老板想请我们去帮忙摆风水,愿意按黄胖子的价付五百万!”
冯甜扭扭捏捏地出来,离我远远地,也不靠近,随便看了范学金一眼,就说:“你风水没问题,不过运气有些差,需要转转运,用不着五百万,五十万就行,我给你出个方子,回去照做就可以了。”
咦?这小妞怎么不宰人了?太阳打西边出来?难道是因为我刚才打她屁股,所以现在报复我,不肯赚钱了?
以这小妞的性子很有可能啊!
这种同归于尽的做法简直太过份了。
我立刻瞪了她一眼,“师姐,你看范老板也是诚心诚意地想请我们帮忙,我们就去给他看看,重摆一下风水吧。”
尼玛,要不是我自己不会这些玩意,我会这么低声下气地求她?早自己单干去了,挣到的钱都是我自己的,用不着分这小妞一半了。
我边说,边侧过身子,利用身体的遮挡冲她做了个五五分成的手势。
五百万啊,我们两个都是二百五呢!
就算堵气,也用不着跟钱过不去啊!
冯甜却连甩都不甩我一眼,只对范学金说:“要是现在付钱,我就现场开方,你要是没带这么多,那就回去取吧,我这边准备好方子等你!”
范学金苦着脸掏出张支票来:“冯小姐,您就帮帮忙吧,你看这五百万的支票我都准备好了……”
冯甜却发火了,“说了只收五十万就只收五十万,你哪那么多废话啊,要是不行,这五十万也不要了,你另请高明吧,反正春城法师够多,就算抓一些跑一些,总能有一两个漏网之鱼!”
“苏先生,你看这个……”范学金可怜巴巴地拿着支票,把脸转向我。
看我有什么用啊?真正话事儿的是那个被我打屁股的小妞啊!她不同意,我敢同意吗?刚才就不应该让他看到那幕,结果让他产生错觉了,以为我话事儿呢。
我干咳两声道:“我师姐在风水这方面比我精通,她既然说你不用重摆风水,那就是不用,我们是替天行道,不是乱收费的那种神棍,你这事儿只需要五十万就行了,多的给我们也不会收!”
范学金苦着脸把支票收起来,又拿出支票薄,重新开了一张五十万的支票交给我。
冯甜转身进屋,不在一会儿拿了纸条出来交给范学金,“都写上这上面的,照着做就可以转运,至少可以保住基本盘,回去吧。”
范学金小心翼翼地把纸条揣好,又问:“我听说昨天郑厅长又找人过去给贺公子治疗,两位也去了吧,不知道贺公子的身体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
冯甜冷冰冰地说:“我们是法师,不是包打听,收钱办事,绝不多话,想打听消息不要找我们,请吧!”说完转身就又回屋了。
她居然直接就下逐客令了。
她这一声请吧,那六只在院里闲逛的公鸡立刻就转了过来,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范学金,个个张翅膀炸毛,一副再不滚就啄你的架势。
范学金没奈何只得告辞离开。
我把范学金送出门,一肚子不解,有钱不赚根本不是冯甜的风格嘛,她买只鸡都能弄手坑人十万回来,这回怎么放着五百万不挣呢?
正想追进门问个究竟,手机却突然响起,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吕志伟。
我接起电话叫了一声“吕大哥”,还没来得及张口问什么事情呢,吕志伟就急三火四地道:“老弟,你和小妹子赶紧过来,我们有了新的发现,还是德胜楼那条线,我已经派人过去接了,二十分钟之后大概能到,你准备一下,最好把平时常用的装备带齐。我这边还有事,具体情况来了我再跟你细说。”说完也不容我多问,就直接挂了。
我赶紧进屋招呼冯甜。
冯甜一看我进屋,立刻紧紧靠在墙上,把屁股保护起来,警惕地问我:“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啊,再打我可真翻脸了!”
我没好气儿地说:“这次就算过去了,以后我单独给你开个账户,每次挣的钱我们对半分,我给你打进账户,你爱怎么败怎么败,我不管你行了吧。我这部分钱留着给大傻救命!快点收拾一下东西,吕大哥说德胜楼那条线有新的发现,想请我们过去看一下,已经派人来接我们了。”
冯甜这才离开墙,招呼我帮她收拾东西。
符纸、朱砂、毛笔、镇魂铃、八卦罗盘等等零七八碎的东西装了好大一包,我别的不会,依旧是准备驱鬼六术的备用物品,尤其是硬币装了两大兜,又把铜钱剑插在腰里。
准备妥当,车还没来,我们两个就坐在院里等,我这才找机会问她为什么那样对范学金,居然都不肯宰他。
冯甜淡淡说:“这家伙犯官威,额头上乌云盖顶,近期就要招大祸,单靠重摆风水解决不了问题,除非改命才行。不过一来改命不是那容易简单的,二来他犯的这个官威十有八九跟贺学森有关系,我们犯不着为他损害刚刚才和贺家建立起来的友好关系。不过他说起来也挺无辜的,我们虽然不能为他改命,却可以帮他转一下运气,至少能活着迈过这个坎。刚刚那五十万是他的买命钱,他的命也就值这么多,自然是不能多收了。”
我就不解了,“你怎么就能一眼看出那么多东西来?而且还能分析得头头是道,我都想不出这么多东西来,难道我比你多话这几年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冯甜沉默片刻之后,方才说:“慢慢练,以后你也能行,我们阴阳道的法术讲究的是有教无类,石头都能点化成精,更别提你这么个大活人了。”说这话的时候,情绪却有些不太高,眼圈甚至有点发红。
女人心思就是难猜,我不过随便问了这么一句话,她怎么就激动上了。
我也不敢再问其他问题惹她了,只能保持沉默。
好在没多大一会儿,吕志伟派来接我们的车子就到了,才打破了我们两个之间略有些尴尬的气氛。
我们上了车,一路穿过小半个明城,最终进入秀水区。
秀水区位于明城西北,属于城乡结合部,五年前还是农村田地,随着城区的不断扩张,最终被吞进了明城城区,不过这里的整体规划一直没跟上,道路、楼房都是乱七八糟,原来的村庄变成了乱搭乱建藏污纳垢的城中村,不管是治安环境还是卫生环境都极为恶劣。
我们最终拐进了一条名为长胜街的窄路。路两侧有许多生产塑钢门窗、防盗栅栏的作坊,从路上经过,两旁的的噪声刺耳异常,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下水道臭气。
沿路往前驶了大约一千多米,就看到前面一条巷子口前停了十多辆警车,都闪着警灯,大批全副武装的特警已经将整条小巷都包围起来,严阵以待。
稍远一些的地方站了大批的围观群众,对着这边指指点点,大概是很少见到这么大的阵势。
吕志伟就站在巷口前指挥,脸色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看到我们过来,才露出一丝笑容,紧走两步迎上来说:“苏老弟,小妹子,你们两个总算来了。”
我见他焦急得不像样子,就问:“吕大哥,什么情况?”
我这话刚问出口,吕志伟还没回答呢,就听巷子里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