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师兄,天亮了啊,起来了啊。”一间简陋的屋房里,融雪正摇着卷着薄被睡得香甜的冰刃,见着冰刃连眼都不睁,又用力摇了摇他,“师兄师兄!起起起起呀!我们该赶路了。”
冰刃还是不睁眼,反是朝床榻里侧挪了挪,背对着融雪继续睡。
融雪挠了挠头,然后整个人都坐到了床榻上,像摇一棵竹子般将冰刃用力地前后摇晃,边摇边大声喊道:“师师师师兄兄兄兄——!起起起起——”
“啊啊啊啊!”还不待融雪这拉长音喊完,冰刃便捂着耳朵蹦了起来,一脸的暴躁,看了窗外的天色一眼,再瞪向融雪,怒道,“喊喊喊个屎啊!师妹你这头蠢猪!天亮了亮了亮了!哪里亮了!?你自己看,天不是还黑着?嗯!?嗯!?”
“你为了那小白脸,天天不让师兄好好睡,你良心呢?”冰刃狂躁地将自己的头发抓得一团乱,“啊啊啊,白眼狼完蛋玩意儿,边玩蛋去啊,让老子再睡会儿,没见着老子每天为了你奔波奔得头发都白了脸都苍老了吗!?”
“可是师兄你每天才陪我赶三个时辰的路啊,三个时辰用来吃喝,六个时辰用来睡,我见着你的头发越来越黑了,没白啊。”冰刃才躺下,融雪就又开始摇晃他,据实道,“而且师兄你昨个儿天还亮着就睡了,你说今儿我叫你你一定起来的。”
“师兄你还起誓了的,说你今儿要是我叫你不起的话,你就脱了裤子到外边镇子跑一圈。”
冰刃忽然又坐了起来,盯着融雪,一脸不相信道:“我这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公子哥,会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楼下小二和店家可以作证!”
“嘤嘤嘤……”冰刃忽然泥巴一样地挨到融雪身上,拖着悲悲戚戚的声音道,“师妹啊,你只想着小白脸那条命不稀罕师兄这条命你就直说吧,偏整的这些伤害师兄的话来做什么,师兄知道你爱那小白脸不爱师兄了,连师兄多睡会儿都不让了,看来师兄是真的白养你了,啊……心好疼,女儿还没有嫁呢,就已经像泼出去的水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哪……啊……老子又被气得奶疼了。”
“……”融雪觉得好头疼,“那师兄就接着睡吧。”
“看看,养闺女果然好,简直就是师兄的贴心小棉袄。”融雪的话才说完,冰刃立刻眉笑颜开,扯了薄被重新往身上卷,笑眯眯道,“那就别吵师兄啊,师兄再睡一个时辰就起,一个时辰你再来叫师兄啊,猪雪你也接着去睡吧啊,要是睡不着的话,就发呆着吧,要是再来吵师兄你就不是人。”
冰刃说完,美滋滋地躺下了,在他心里,除了找人比剑之外,可就算是睡觉最幸福了。
幸福的事情,当然要幸福到底才是,被打扰可是件让人很愤怒的事情。
融雪坐在床沿看了面朝里睡下的冰刃好一会儿,帮他拉了拉被子后才站起身离开,在阖上房门时她多看了一眼冰刃的背影,才将房门阖上。
冰刃没有注意到,融雪是收拾好了包袱才从隔壁屋过来叫他的,融雪的包袱就放在他床头的小几上,融雪离开屋子时是提着她的包袱离开的。
客栈楼下,早起的小二哥已在打扫,见着融雪独自挎着包袱下楼来,诧异地问道:“姑娘……这是要走了啊?”
“嗯,掌柜的可在啊?”融雪四处望望,“我先把房钱给掌柜的结了。”
“姑娘不和你师兄一道走?”融雪微微摇了摇头,眉目间有些难过,“待会儿我师兄问起我来,你就道我先一步去云城了,我会在云城等他的。”
照师兄这样的速度,不知何时才能去到云城,她……等不及了。
*
司季夏买了一辆马车,却没有雇车夫,倒不是他对自己驾车的技术有多自信,而是冬暖故说他们两人就好,他执马缰,她打马鞭,这样挺好。
司季夏也觉得这样挺好。
司季夏从北而来,现下又重新往北去,马车速度不快不慢,就像他根本就不着急去找寻他一直在意的答案似的。
因为,他要的只是一个答案,而不是亲人,这个世间,他除了阿暖,再无亲人,除了阿暖,也不会有人想要他这个亲人,既然只是一个不会有变的答案,去得或早或晚,有会有何不同?
既然不会有所不同,不如陪着阿暖多看看这一路上的景色,就算到了云城仍寻不到他要寻的答案,也不会枉他们走这一遭。
而冬暖故似乎很满意司季夏这样的驾车速度,从未催他快些,也未问他什么就像她知道他心中所想似的,将这一程当做是他们出来游玩而已。
一路上走走停停,倒也不失欢愉惬意。
冬暖故说是打马鞭,却鲜少甩动手中的马鞭,时而与司季夏说上些话,更多时候是认真赏着道路两旁的景色。
在他们离开东巴镇的时候,司季夏握着马缰却迟迟没有赶马上路,而是微低着头,连看也不敢看冬暖故,只低声道:“对不起阿暖,还是没能给阿暖一个安定的家。”
谁知冬暖故却打起了马鞭,马蹄撒走,使得司季夏一怔,怕把冬暖故从他身旁的位置上颠下去了,忙握紧马缰驾驭好这已经跑起来了的马匹,非但不见冬暖故难过失望,反听得她轻轻笑出了声,微扭了身子将背轻靠到他身上,将手中的马鞭对着天空一下一下的轻挥道:“那就正好,我们可以在路过的地方选,哪儿好,我们便在哪儿安家。”
“好不好?”冬暖故回头,对着司季夏笑得眉眼弯弯。
“好。”她觉得有他的地方便是家,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只是他是男人是丈夫,他总不能让他的女人跟着他漂泊无定。
他要给他的阿暖一个家。
一个无忧无难的家。
这是他们离开东巴镇的半个月后,离云城还有很长的路,马车依旧行驶得不疾不徐,但凡路过镇子,司季夏总会将马车停下并在此停留一日,让冬暖故在镇子里走一走歇一歇。
司季夏也从不在夜里赶路,他总会在入夜前寻到村镇让冬暖故得以卧榻而眠,实在遇不着村镇的话,便只能让冬暖故在马车里将就睡一晚,他则是在外边守着她一夜。
冬暖故虽不舍司季夏累,倒也知他固执,绝不会听她的劝也到马车里将就睡一晚,便没说什么,只给他拿了一件衣裳让他披上,才到马车里司季夏特意为她铺好的软毡上躺下。
现下眼见着天色愈来愈黑,却还是未见到一村一镇的影子,莫说一村一镇,便是一户人家,都未见着。
而昨夜冬暖故已在马车里将就睡了一夜,今夜若是没能见到村镇的话,便意味着他们还要在路边过一夜,这使得司季夏不由拧起了眉。
他自己不管睡哪儿抑或能不能睡下倒很是无所谓,但是他眼里的冬暖故与他万万不一样的,即便冬暖故已经不止一次说过她并非娇弱的大小姐,可在司季夏眼里,她是他掌心里的宝,不舍让她吃丁点苦,亦不舍让她受丁点累。
对于司季夏这样的想法,冬暖故知道如何都改变不了了,只能无奈地接受,由着他了,他是她的丈夫,他认为什么便什么吧,妇唱夫随,妇唱夫随……
“阿暖,今夜似乎又遇不着村镇了。”天色已暗沉得道路两旁的景色就要看不清了,司季夏放缓了车速,有些惭愧地对冬暖故道。
冬暖故未理会他,只是用手指戳着她手中那个小人平安的脸,无声地叹了口气,傻木头。
司季夏没听到冬暖故应声,再见她低着头,以为她心生不快了,倒也没注意到她手中的小人平安,忙勒紧手中的缰绳,让马车停了下来,有些紧张地偏过头问道:“阿暖?”
然他堪堪偏过头,冬暖故便抬手轻揪住他的衣襟,身子稍往前倾,在他微启的薄唇上轻轻咬了一咬,盯着他道:“睡马车就睡马车,今夜你和我一起睡马车,不许说不,不许反驳,也不许找理由。”
“……”司季夏怔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冬暖故见他愣住,便又在他下唇上再咬了一下,这才浅笑着松手,“傻木头。”
“……”虽说司季夏现下已经习惯了与冬暖故亲近,但冬暖故这般突然的亲近还是让他不能适应,一张脸瞬间又热烫了起来,幸而不是白日,也幸而周遭无人,否则冬暖故该又要笑他了。
不过就算天色暗无法看清司季夏的脸色,冬暖故却知道他现下必定面红耳赤,不由笑了,将他轻轻推了推道:“傻木头,再往前走走,我方才似乎瞧见前边有灯火,或许有人家也不一定,又或许那人家能让我们借宿一晚也不一定。”
冬暖故说完,又笑着甩了手中的马鞭,使得司季夏又慌忙地执紧马缰。
司季夏慌忙的模样让冬暖故得逞般地笑得开心,侧了身子又将他当做椅子来靠。
司季夏也微微笑了起来。
前边,果然有人家。
只是这户人家似乎……
有些奇怪。
------题外话------
卷三才一开始,叔就当个三千党,是不是很无耻?
其实。叔不无耻的!
纯属叔卡文了,痛苦万分啊,学师兄的,嘤嘤嘤……
哈哈~
这几天又是让姑娘们觉得心塞的内容,接下来来些温暖的缓缓如何?虽然叔觉得一点都不心塞……
001、她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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