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慕悦然这拆线得到医院的外科处置室去给那儿的医生弄,岑信之看她挂了号,给她指外科处置室在哪儿。
“教授您不是说要去看望朋友吗,赶紧去吧,这一路谢谢您了,我自己过去就好。”
慕悦然说。
“嗯,那好,你过去吧,听话让医生好好处理,伤好了也不影响学习。”岑信之说完就往里面走去了钤。
慕悦然自个儿到了外科处置室去,看到也有些病人,所以要稍等一会儿,就坐在外边靠墙的那排椅子其中一位上,无聊地拿出手机来,单手玩手机游戏。
不一会听到喊了自己的名字,她赶紧把手机收起来,就进去了洽。
坐下来,面前的女医生让慕悦然伸手,拆了纱布看伤口,说:“嗯,愈合得挺好,可以拆了。”
正处理的时候,身后有阵脚步声,女医生抬头,看着慕悦然身后的方向笑了笑点个头,像是打招呼,慕悦然心想是这里进出的医生,没在意。
毕竟是缝在肉里的线,弄掉的过程还是有些疼的,她咬唇忍着,幸好费时不久,没会儿就好了,然后女医生给上药重新包了块纱布,又跟慕悦然叮嘱了几句。
说了谢谢,她站起身走出处置室外,一拐出来,目光扫到外面靠墙站着的两个人,其中那一抹身影……
穿着白大褂的岑津正跟另一个医生在说着什么。
她装着没看到地绕远了点,往外走出去。
“悦然——”
身后却有声音唤她。
她只好顿住脚步,没转头。
人已经从后面上来了,站在她跟前,依旧笑得温和:“手拆线了,弄好了?”
“嗯。”
她很轻地应了一声,视线垂着没怎么看着他,然后就迈步往前走:“我去取药了。”
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可是再一想,这儿是医院,也算是他的地盘了,或许刚好过来这边有事,看到了她呢。
岑津跟在旁边,“刚刚我爸去了我那儿,跟我说你来了,正好我那不忙,就下来看看。”
“谢谢关心,没事了。”
站在取药窗前,她把单子递过去。
岑津也没再说什么,就是一直在身边看着没走。
最先沉不住气的果然还是她,拿到药,她咬咬唇,转头对他说:“你该回你们科室去了吧,我也要走了,替我谢谢岑教授,他确实是个关心学生的好老师。”
说完,她转身往医院大门走出去,岑津却再次跟了上来。
“悦然,我有几句话想对你说——”
慕悦然脚步一顿,转头看他,他依旧是那么俊朗帅气的。
深呼吸,问:“什么?”
“你正是最美好的年纪,每一天的日子应该都要过得开开心心的,这样,你的亲人也才会更放心——而我,也同样希望是这样。”
岑津不管是自己感觉的,还是听自己老爸以及云汐提起的,都知道,慕悦然这段时间似乎心情不是很好,心不在焉,他也知道,那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
他心里内疚,除了感情不能给,他能做的他都愿意做,真的希望她这样一个聪明可爱的女孩子能够重新开心起来,回到曾经的那一个她。
他也希望,两个人之间不要总像是现在这般别扭,他知道,慕悦然现在一直有些刻意避开他了。
“我当然会过得开心啊,只是最近手伤到了,所以人比较没劲儿——”
慕悦然看着自己的左手,“现在它好了,我也好了。”
说着,她抬头看他,露出一个好看的笑:“我先走了。”
然后不等岑津回话,她就转身走出了大门,快步下了台阶拦了一辆计程车。
岑津看着她钻进后座,车子开离,也转身走进了大楼里。
车子开出蛮远,慕悦然转头看了后方一眼,医院的大门外一直有人进进出出,已经没有他的身影。
她转回身来,抬手看自己的手。
伤口总会愈合,即使会留下疤痕,过去的,总会过去。
云汐告诉过她一句话——时间,什么都只是时间的问题,现在觉得过不去的事,以后回头看,就会感叹,终究还是过去了的。
所以,她一定也可以做到的。
……
-
自那一天的大雨之后,气温一降再降。
过了两日,这天,云汐在家里休息,想起医生嘱咐的要多走动,就趁午饭后下楼去小花园走走,也当饭后消化,这样一会才好睡午觉。
听到外面有车声,不一会,车声越来越近,驶入了旁边的院子里。
云汐转头看过去,没想到看到的是姜蓉,还有慕浩平,他们从院子进来,径直往姜蓉原来住的那边楼里去了。
她想起慕彦沉跟她说的事,疑惑怎么突然他们又可以回到慕家来了,紧接着,就听到另一阵车声,这一次进来的人,正是慕彦沉,他身后还跟着商誉。
她走上去,慕彦沉看到了她,过来:“怎么在这里?”
“吃了午饭下来走走,刚刚我看到——”
“嗯,我知道了,现在正要过去说点事情,你乖乖上楼休息吧。”慕彦沉说。
云汐点点头:“那好……不过,不管什么情况,你尽量耐心点,毕竟——”
“我知道,上去吧。”他再次说。
对于慕彦沉没让她一起过去,云汐并没有不满,点头,她转身往回走了。
慕彦沉看着她的身影上了楼梯不见了,才转身,往姜蓉那边去,商誉跟在后面,手里捏着一个文件夹。
-
这边客厅里,佣人刚给坐在沙发上的两人端来两杯茶。
姜蓉没说话,慕浩平也是冷着脸一直在抽烟。
然后姜蓉就让佣人都先下去了。
刚要开口对儿子说什么,客厅大门有脚步声进来,转头一看,正是慕彦沉。
慕浩平抬头看了一眼,脸上神色未变。
倒是姜蓉的脸色稍稍变了变,深吸气,像是要稳着自己的气势。
慕彦沉进来,目光扫向客厅,两张长沙发相对,再两侧是单人的贵妃椅。
姜蓉就单独坐在长沙发上,而慕浩平靠在单人的贵妃椅中,手里的眼薄雾环绕。
走到另一头的那一张贵妃椅坐下,慕彦沉未开口。
商誉跟着打量面前的两人,今天,姜蓉能够回来慕家,并不是她自己的能力,而是慕彦沉允许的,因为要在这边谈些事情,以及,姜蓉的衣物家当也还在这边,终须回来一趟清理。
低头点了根烟,慕彦沉半眯着眼睛看面前的他们,只淡漠地说了一句:“今天下午半天的时间,足够把东西清理干净。”
“慕彦沉!”姜蓉站起身,怒瞪着不远处悠然交叠双`腿而坐的他。
“就算你手上有那些,也不足以让我离开这个家!你爸死了这么些年,我为慕家费心费力——”
“费心费力?那也是为了你自己,你当然上心了。”
慕彦沉淡淡打断她的话,看向对面的慕浩平。
“你现在是什么想法,说吧。”
慕浩平看过来,像是做了大决定一般,才说:“她再错,也是我妈,我已经跟她谈了……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你也别这么绝情——”
“绝情?”慕彦沉笑了,俊美的脸上,唇角无奈地勾起,轻摇了摇头。
夹着烟的手捏了捏眉心,他只说:“商誉。”
商誉上前去,把手里的文件夹放到了慕浩平跟前。
又是一份文件,最近,慕浩平看到这种东西,就觉得都不是好事,现在都已经到了这个份上,还有什么是需要给他看的,还有什么是他还不知道的?
“如果再看了这些你还觉得是我绝情,那么,我真的无话可说。”慕彦沉的声音很冷。
“二少爷,请过目。”商誉提醒。
他不得不伸手拿起来。
姜蓉看着他手里:“又是什么东西!”
慕浩平没理会她,翻开看着。
扫了几行,他的脸色就变了,这一次看向姜蓉的那一种眼神,让姜蓉自己都觉得害怕。
“你要知道,凭着这些,我不止可以把她送走,还可以把她送到警局去,可是我为什么没有这么做,浩平,你自己想得到吗?”
慕彦沉手里的烟摁灭在桌上的烟灰缸里。
“你又想到什么方法来离间我们母子,你——”姜蓉心慌地只能责备慕彦沉。
“够了!”
慕浩平站起身,手里的文件夹砸过来,从姜蓉的脸边险险划过,落在她身旁。
内页翻开,她转头,目光扫到上面的一些字——心惊肉跳。
“你是我妈,你说你的私心都是为了我,所以我没有办法不原谅你,没有办法不为你求情,但是,为什么要那样!做那些难道也是为了我?!你怎么那么狠毒,我没有你这样的妈!”
慕浩平脸上的怒意无法形容,吼起来,眼中还有深深地失望和难过。
没等姜蓉回答,下一秒,他拿起旁边摆放着的一个瓷瓶往地下扔去,顿时一阵清脆的碎裂声。
姜蓉的心里狠狠一跳,呼吸都不敢。
另一头的慕彦沉依旧不说话地坐着。
慕浩平又愤怒地转身砸了沙发边上桌子放着的那一架复古电`话——看到的,能拿起来的,都被他砸了。
“你这是干什么,不要砸了——”姜蓉阻止的声音都是底气不足。
转头去看到底那文件上面写了些什么,看完之后,她却腿软地坐到沙发上,脸色苍白再说不出话。
而重物接连落地的声音,声响甚至大到传到了外边院子里。
没有一个佣人敢出来。
慕彦沉看了一会,站起来,对商誉说:“看好,只有一个下午的时间。”
然后他就转身走了出去。
一个下午的时间,让这边楼里该搬的搬干净。
走了很远,身后的声响变得隐隐约约,慕彦沉始终没有回头,但是,他的心情,是沉重的,背影也显得那么疲惫跟落寞。
-
上了这边楼上,慕彦沉没有回房间,而是推门进了书房里去。
没有开灯,即使是中午,这不算明亮的天色让室内光线有些暗淡。
有些无力地坐进沙发里,他抬手松开领带,头往后靠着沙发背,神色显得那么疲倦——
闭着眼睛,眉间却蹙着一直没有放松。
有轻轻的推门声,然后,一个人影进来了。
在他身边坐下,没有说话,可是他感受到了那再熟悉不过的气息。
仍闭着眼睛,可是一伸手揽住她,他紧紧抱着,头埋在她的颈脖边。
云汐一怔,抬手环上他的背,也是没说话。
因为知道他回来了,又神色严肃地说要过去那边谈事情,所以刚才回来楼上的云汐,其实是有些关注着那边楼里的动静的。
起先还好,后来,大家都听到了砸东西的声响,云汐当然也知道了。
她一直站在护栏边,目光看着那边楼的方向,一直到看到他走出来,回来了这边,进了书房去。
“我给他看了那些东西。”
他说。
云汐知道是什么。
那是比姜蓉跟别人勾搭有私情更严重的事情——关于当初慕家老爷,慕彦沉的父亲去世的一些事情,以及,慕彦沉当初车祸的原因。
慕老爷身体不好是真,但在慕彦沉从部队请假回来看望的时候已经好转,后来突然去世,其实是因为发现了姜蓉与外人的私情而被活活气死。
慕彦沉的车祸,却算是真正的人为。那时候司机开车到机场去接从国外出差回来的慕彦沉,进去机场的那一会儿,车子就被尾随而来的人动了手脚,才会在回来的路上发生车祸。
司机当场死亡,慕彦沉的腿差点成为残废。
还有后来慕悦然以及云汐遭遇的那些伤害……
这些,就是刚才慕彦沉给慕浩平看的内容。
慕彦沉或许之前真的从没有往这方面想过,直到云汐嫁入慕家,直到她发现了掺在他鸡汤中的那些罂`粟壳,以及那些剂量不对的止痛剂,才让慕彦沉在重新振作起来后,开始去查当时的事。
有时候,真相往往那么触目惊心。
而这些,慕彦沉没有瞒着云汐,因为最先发现事情不对的人,就是她。
慕彦沉从一开始知道真相的愤怒怨恨,到后来的平静,一路都是云汐在安慰,在开导,没有让他的心陷入新一轮的黑暗,没有让他被怨恨冲昏头脑。
因为事情的揭露,甚至让慕彦沉怀疑过慕浩平是否真的跟自己有血缘关系,是否是慕家人,可是他调查的结果可以确认,慕浩平确实是自己父亲的血脉。
那么,慕家只剩下他们三兄妹,他其实并不希望伤害慕浩平,不到今天这个份上,不是姜蓉始终不肯妥协,他都没有打算拿出来让慕浩平知道。
自己的母亲再作风不检点,也不及这种狠毒来得震撼而难以接受,只要慕浩平心底里也把他当哥。
他唯一能为慕浩平做的,就是没有把证据交到警方手里,没有把姜蓉送进监狱。
曾经他差点因车祸丧命,要能做到这样放下怨恨不再计较,得下定多大的决心。
这些,云汐都能懂,也心疼。
“浩平一定能理解你的,这已经是你最退让的地步,一切都会停止的,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她紧紧回抱着他,轻声对他说。
她曾说过,不管他选择什么样的方式,她都跟他站在同一边,而她知道,自己所爱的他,外表冷漠内心柔软,对亲人朋友都很重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对亲人伤害最小的方式。
或许委屈了他,但是,她以后一定会更爱他。
有时候,真相往往那么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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