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来了?林晚荣听得一阵眩晕,不会这么巧吧,老徐他们的特务工作是怎么做的?还监视别人呢,怕是早就被别人监视了。
“这就奇了。”林晚荣缓缓踱了两步,不紧不慢笑道:“论情势,我们在暗,他们在明。论人手,这巷子周围,我们有一百来号。他才区区几十,打架他们也不是对手。那么他主动来找我们干什么?自己找亏吃么?!”
叫林兄弟这么一分析,高酋也纳闷了,按照道理说,诚王这种人城府极深,是不应该这样冒险的,他到底要干什么?
“林兄弟,王府对面就只有这一条巷子最大,这里面住着好几十户人家。他会不会是来走亲访友的?”高酋想了半天,似是自己问自己般,提出了见解。
这老哥还真能自己安慰自己,林晚荣摇头笑道:“高大哥,走亲访友用的着晚上么?再说了,他是皇子龙孙,就算是走亲访友,也应该是别人去拜访他,哪用的着他去访问别人。”
“不错,正是示威。”林晚荣神色严肃,叹了口气:“徐先生,你久在朝中为官,自是清楚人心百态。皇上最近在朝中的一番动作,虽是不声不响暗中进行,却连坊间都在暗自揣测,诚王这样的老江湖,他会不知么?”
徐渭点点头道:“他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但是以王爷的城府,绝不会轻易表露出来的。”“这就是了。”林晚荣一拍手道:“皇上这一番动作是针对谁,天下皆知,诚王是什么人物,又岂会不知。若我所料不错,他定然早已知道府外有人监视,现在正是两军对峙之时,欠缺的就是一把火,他料定我们还缺乏动手的理由。才会这样突发奇兵,一方面打我们个措手不及。扰乱我们的部署,另一方面也带有些暗示的味道,叫我们缩手缩脚、不敢轻举妄动。”
“林兄弟,你的意思是,王爷他也许并不知道我们在这里。他的突然出现,就是要震吓周围我们布下的暗桩?”高酋总算听明白了。
林晚荣嘿嘿一笑:“就是这个道理。他并非是针对我们而来,反正这府外布满了眼线,只要他露个面,自然会有人把消息传递过来了。他的目的也达到了,这就是一场心理战,看谁先顶不住。”
论起揣摩人的心理,林三认了第二,天下无人敢称第一,徐渭听了顿觉大有道理。一个侍卫急急行进来,在高酋耳边耳语了几句,高酋压低了声音道:“徐先生,林兄弟,王爷离着这里,就只有几步的距离了——”
“父王——”赵康宁痛哭流涕,再不敢言语。
巷中步伐渐渐远去,听不到人声,林晚荣才长长的松了口气。高酋道:“林兄弟,你是不是弄错了,王爷真是来示威的么?我瞧着倒像是悔过的。”
徐渭朗声一笑:“正所谓大奸必有大智,他若真心悔悟,只在家里自己说说就可以了,何必跑到这巷子里来说与别人听。叫我说。林兄弟猜的一点不错,他这就是示威来的,打我们个措手不及,叫我们不敢轻举妄动,说不定还会被他这番言语所迷惑。”
高酋听得老脸一红,他虽在宫中当差。却是江湖人,哪里明白诚王这种枭雄的手段,那笑与泪都是无坚不破的利器。若不是徐渭这老油条点醒,恐怕就真的要被诚王这番发自肺腑的言论给迷惑了。
借?!一语点醒梦中人,徐渭惊骇失色:“林小兄,你的意思是,他与胡人——这数典忘祖的事,他真有这胆子?”
林小兄的猜测太大胆了,饶是徐渭久经风浪,也不敢接着说下去了。自太祖皇帝建国以来,胡人便屡犯大华,双方战事不断,数次边关战役,胡人占了大华的土的,踩着华人的血迹强盛起来,连太祖皇帝龙驾归天之时,口中依然念念不忘“胡除国兴”。若诚王这样的皇子龙孙投靠了胡人,那不仅是背叛了祖宗,更是大华的奇耻大辱。
“没有什么敢不敢的,在利益面前,一切都是脆弱的。”林晚荣苦笑摇头:“徐先生,你在朝中这么些年,这种事情,见识的应该比我更多吧。”
徐渭无语以对,历朝历代,数典忘祖者多不胜数,诚王不是第一个,也绝不会是最后一个。徐渭叹了口气:“林小兄,兹事体大,没有真凭实据,切不可信口传扬。”
是不是信口胡说,林晚荣心里有数,既然突厥毗迦可汗能把那比黄金都贵重的烟叶送给赵康宁,两家的关系自然不一般,赵康宁可没他林三那般本事,靠一张嘴就能把那烟叶讹诈过来。
徐渭到底是见识过人。沉默一会儿便恢复过来:“东瀛的战船早已到达,这两日倭人都只派出小股兵士进行试探登陆,高丽军誓死抵抗,现在双方呈胶着状态,高丽王早已呈了数道急报上来,向朝廷请求增援。我大华忠勇军由于新兵过多,边行军边操练,进度甚是缓慢,眼下还没过江。”
“不急,不急。”林晚荣嘿嘿阴笑:“既然高丽与东瀛还在胶着。那就让兄弟们多练练,过两天再过江也不迟,反正高丽军士为了守土,都是宁愿战死的,让我们为他们的勇猛祝福吧。”
林晚荣说的隐讳,徐渭这种老狐狸哪还不明白。这就是软刀子杀人,让高丽人先与倭人血拼,为大华忠勇军的进驻扫清障碍,高丽王就算明知这是个陷阱,却也不得不咬了牙往里跳。
叫林小兄这么一阴险,因为诚王与倭人勾结所引起的不快顿时消散了许多,徐渭老怀大慰,竖指赞道:“林小兄,听你一席话,胜读十年圣贤书。只要有你在。我大华就绝对吃不了亏。”
他凑在徐渭耳边说了两句,徐渭长长哦了一声,望着他笑道:“果然是少年风流,连高丽的小宫女都不放过。不过这小宫女倒的确有些学识,若不是身为蛮夷。倒也将就配地上林小兄你。你只管放心好了,我这就叫人打探她的消息。”
又来了,每次听林小兄说天书,老徐就是一阵头大。好在他也是风流过来的,哈哈笑着打了个男人都懂的眼神,小兄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办妥的。
“对了,林先生,相国寺那边可有安排?”临到末了,见天色已经全黑,林晚荣已与高酋走出门外,忽然又回头问道。
林小兄真是勤勤恳恳、不知懈怠啊,徐渭赞了一声,点头应道:“小兄放心,大鱼跟随。”
林晚荣点点头没有说话,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妥的感觉,可是思来想去,却又想不出问题出在哪里,直到回至萧家进了大院,他头脑里还在思索,脚下没留意,却差点撞在一个人怀里,那酥酥软软滑如绸缎的感觉,让他紧张了一天地心顿时一酥,顺手掏了一把,骚骚笑道:“咦,仙儿,你故意撞我干什么?还伤得这么厉害,你瞧,都起了两个大包。”
“谁故意撞你了?!”那女子羞怒交加,急急躲开他魔爪。
这丫头还害羞,他头也不抬,出口调笑道:“你不是故意的——但我是故意的啊!来,叫老公抱抱——”
“什么?你是故意的?!”几声愤怒娇叱在他耳边同时响起,将他耳膜震得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