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帝国历1441年1月7日,大雪。
哪怕多么的刻骨铭心,但是无情的时光也绝不会因此而停下自己的步伐。距离雷恩那个满是血色和杀戮的夜晚,已经过去了许久。记忆中的刀光剑影,开始慢慢的在人们心中淡去。轻盈的雪花缓缓的从天空中飘落,将一切都埋葬在那片纯白之下。
而原本因为夫人生产而变得格外热闹的德斯蒙德城堡,也渐渐安静了下去。天地之间一片沉静,唯独那幽幽的寒意默默扩散着,侵袭着人类的温度。
记忆中的血色和眼前的纯白互相映衬,让人甚至有些分不清楚到底哪个才是虚幻,哪个才是真实。
虽然一直穿着女仆装,但是知道梅洛普真正身份的人们可没人会将她当成仆人看待。自从克洛德和罗贝尔特紧急招募了一批女仆之后,城堡中的杂物就自然不会特意劳烦她去做了。
只是这种做法有利也有弊,她固然得到了不少的闲暇时光,但是梵卓那原本亲如一家的氛围,也开始慢慢的消弭。所有人的关系看起来和往常并无不同,但是却在不经意之间,露出了些许的疏离……他已经很久没有正眼看着她,温柔的说一声早安了。
更何谈对着她笑了……
他似乎总是有忙不完的事情,本来就有无数优秀的女性环绕在他的身边。现在他又有了两个孩子,更是不会把目光停留在其他人身上。
现在这个时候,他还在房间中陪着刚刚生下孩子的美丽妻子,以及可爱的孩子们吧。
穿着女仆装的梅洛普抱着那个从不离身的黄色大玩偶,呆呆的看着雪花不断的飘落,思绪也不知道前往了何处。女仆绿色的发丝随风轻轻摇荡着,正如主人那无比复杂的内心。
“后悔么,梅洛普?”
“我……不知道……”
无声的交流声中,魔女的眼神更加的空洞。她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单方面想法而已,他们是不可能的。古往今来无数强大的魔女无不为情所困,这已经是被证实了无数次的事情。更何况,辛洛斯早已结婚。而事业和爱情双丰收的年轻人,又怎么可能将注意力集中到她的身上呢——他对所有人都是那样温柔,她只是也不例外吧。
并不是唯独对她那么好,仅仅是所有人之中极不起眼的一个而已。但是……
就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明知前方是绝望的死路。但是为了黑夜中那点点的光明,却始终无法停下自己的翅膀。
到底还是放不下啊。
胆小的魔女思考着,因为一直以来的习惯,她一直不敢将心中的话语和他人分享。此时就算是碰到了魔女命运中那完全不可逃避的死劫,她也依然不愿意向着他人展露心扉。除了那不知道多少年前的祖先之外,根本无人知晓她的烦恼。
梅洛普抬头,看着头顶那缓缓飘落的雪花,不禁开始想起了自己的家乡。
罗马尼亚的森林虽然阴暗潮湿,但是却也不会有这种让人绝望一般的寒冷……
“实在想家的话,就回去吧。你越是去想,只会越是烦恼。”
“……我知道,贝阿朵莉切。我很好……只是想要一个人呆一会。”
一向毒舌的祖先今天却很沉默,话语中更是不时透露出丝丝温情。梅洛普甚至有种奇妙的错觉,贝阿朵莉切就像是自己的母亲。哪怕她是如此的无用,但还是一如既往的关心着自己。
魔女知道这是来自祖先的善意,但是心烦意乱的她实在是无法给与更多的回应。
说起来,她出来也已经很久了。就算魔女们寿元悠长,但是家中的父亲也应该开始急了吧。她不是一名优秀的后裔,无法完成父亲振兴家族的愿望。实在是不应该在这种小事上,再让他操心。
继续下去,必然是没有结果的。再最坏的情况发生之前,将一切斩断,无疑是最好的选择——不管是辛洛斯也好,魔女姐姐们也好,还是对她自己来说,都是如此。
谁也不会受伤,谁也不会难过。在错误开始之前,将一切斩断。
出来也有几年了,是时候回去了。
梅洛普心中叹息着,她看着空中似乎无忧无虑的雪花,心中却突然泛起了一阵阵难言的酸涩。
“雪……为什么是白色的呢?”
不自觉的,心事重重梅洛普问了一个看起来非常傻的问题。似乎是在问自己,又似乎是在问沉睡在自己抱枕之中的祖先,抑或是无意义的低语——但是出乎少女预料的是,本来没有任何期待得到回答的问题,竟然真的有人回答了。
一把血红色的妖异纸伞挡在了梅洛普的头顶,为她挡住了不断侵袭而来的寒风和雪花。
“雪作为水分子凝固态本身是无色的,它的视觉颜色是低温时微小的水分子晶体以它整齐的表面进行全反射时将阳光反射到人眼中形成的,在宏观上表现为漫反射。因为阳光是全光谱混合光,视觉上是白色所以看到雪也就是白色,实际上这是阳光的颜色……德斯蒙德的课本上有哦,梅洛普你不知道吗?”
伯爵清澈的嗓音轻柔的在魔女的耳边回荡,发着呆的魔女听到这朝思暮想的声音,浑身猛地就是一颤。如同一个没有上油的机器人,梅洛普缓缓的转过身来,苍白的脸上满是惊喜和难以置信。
胸膛中静静跳动着的心脏,简直像是要飞出胸腔一般。滚烫的血液飞速的在身体中来回着,原本有些冰冷的柔软躯体,瞬间烫的惊人。
“辛洛斯……您怎么……”原本流畅的话语也变得磕磕绊绊了起来,大脑瞬间陷入宕机状态的梅洛普废了好大的力气,这才勉强调整好了自己狂跳着的心脏,“您现在需要休息,怎么可以随便出房间?”
或许连梅洛普自己都没察觉到,兴奋的话语中,用着的却是埋怨的语气。
“啊呀呀呀,眼中只有辛洛斯了么?真是让我伤心啊。”就算是在隆冬之中,依然是一身火红盛装的罗莎夫人双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我们这么多人,竟然直接被无视了呢。”
确实如罗莎所说,辛洛斯并不是一个人来到她的身边。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还有爱丽和她的两个小伙伴,以及数位仆人。仆人们手中或都或少都带着些包裹,看那副模样,显然是要远行。
这么多人到了她的身后,她竟然都没发现!
呜,丢死人了……
梅洛普双手抱着自己的脸颊,双眼中可疑的转起了圈圈,一副即将昏厥的模样。辛洛斯见状,连忙上前一步,想要拉住她。身旁的罗莎眼中波光一阵闪动,竟然也顾不得在人前掩饰自己的力量,身上伤势已经恢复的七七八八的罗莎抢先一步,来到了梅洛普的身边,将这个摇摇欲坠的小笨蛋拉进了自己的怀中。
“辛洛斯,你可是有家室的人。梅洛普可是我的,不会让你这个臭男人抢走的!”
成熟的夫人这么说着,还一边将自己美艳的脸庞轻轻放到了呆愣着的笨蛋的肩上。罗莎暧昧无比的从背后搂住了梅洛普的细腰,双手更是细细的抚摸着少女柔嫩的腰肢,不经意之间,就让人感觉眼前似乎百花齐放一般动人。
这些魔女真是的,百合就百合吧,还非要在自己的面前秀,不知道他是异性恋么。不过毕竟也是有点地位的人了,辛洛斯倒也不能像以往那样言行无忌。
“咳咳,罗莎你是知道我的。我是爱着玛丽安娜的,又怎么会对其他人动心?”
这句话是真心地,因此那张破嘴倒也很给面子的没捣乱。
听到辛洛斯的话语,梅洛普的双眸便是一暗。粗枝大叶的男人或许不觉得,但是这一切却都被罗莎看在眼中。蝴蝶夫人心中叹气,脸上却并不露出分毫,她抱紧了梅洛普,似乎想要将自己的温度传递给这个伤心的傻丫头,而与此同时,蝴蝶夫人嘴上也没有停下。
“哦?那阿瑞安赫德是怎么回事呢?前两天我去看可怜的阿尔弗雷德小姐的时候,她还在我面前一个劲的说你的好话呢。”
“罗莎,我求你了,能不提这茬了么。”
“真是心口不一的男人。”听到辛洛斯那尴尬的回答,梅洛普眼中略略回暖。罗莎见状,这才稍稍安心,“梅洛普,我们以后别跟这样的花心萝卜玩。他啊看起来老实,但是背地里却总是悄悄地将女孩子的心偷走,但是却不肯负责……”
梅洛普的身体,瞬间变得无比的僵硬。本就苍白的脸色,也变得更加惨白。
梅洛普这么明显的反应,习惯了勾心斗角的罗莎要是还看不出来,那就可以直接找根绳子上吊了——魔女的确没有像样的恋爱过,但是耐不住她看过的言情小说多啊!
梅洛普,记住你的身份。你和我一样,是一个魔女,是不该有爱的……忘了他,对谁都好。
是,是的……
无声无息之中,通过魔女们代代相传的传讯之法,两位魔女在众人面前默默地交流着。而尽管就站在两人的身边,辛洛斯对此却浑然不觉。被夫人讽刺过的人渣尴尬的笑了笑,根本没有继续深想下去,反而主动转移了话题。
“……世间的事情,总是不能让人完全如意。不过只要问心无愧,其他的又有什么关系。”伯爵这么笑着,将手中的红色纸伞向着罗莎递去,“我这边也没什么好送的,外边风雪这么大,你用它,也会感觉好一点……记得给我送回来啊。”
那日血战之时,本就仅剩下了些许思念的祸灵梦终究还是被彻底的从这个世界上抹去。血影天宇舞姬失去了祸灵梦的支持,虽然仍旧强大,但是却也比不上一开始时那份灵动自如。辛洛斯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用它来临阵对敌。现在这把红色的纸伞最大的作用,恐怕也就是冬天的时候为伯爵挡挡风雪,夏天的时候为他带来丝丝凉意了。
尽管如此,辛洛斯却始终不愿将它转手送人。无论如何,这也是一位少女送给自己的最后遗物。对也好,错也好,这始终是她对自己爱的证明。
“真小气,谁稀罕啊。”
罗莎夫人佯怒,手上却没有停下,而是直接将血影天宇舞姬夺过来,塞进了梅洛普的怀里。
“我就不要了,你这把破伞还是送给梅洛普吧。”
梅洛普如梦初醒,她哪里敢收这把妖异的红色纸伞。心知自己的秘密已经被罗莎看破,胆小的魔女再也无法压抑自己心中的害羞和恐惧。她捂着自己的脸,飞快的向着城堡内跑去。
“对,对不起!我还有点事……”
虽然很残酷,但是比起……对不起了,梅洛普。
梅洛普这是怎么了?
辛洛斯心中虽然疑惑,但是作为一名还算合格的贵族,经过这么些年来的历练,他总算也有了几分喜怒不形于色的感觉。而小笨蛋爱丽则没有这么多顾虑了,心直口快的小丫头直接代自己的父亲,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罗莎姐姐,梅洛普姐姐这是怎么了?”
“可能是有些冷吧。”眼看着梅洛普跑的远了,罗莎才收敛了脸上的那抹调笑,再次变得无比严肃了起来。她安抚似的摸了摸爱丽金色的小脑袋,在女孩的傻笑声中,再次望向了辛洛斯。
“打扰了这么久,我也该离去了。都柏林那边没有我,总归让人不放心……我看克里斯提娜在你这里好像也挺开心的,就不急着回去了。她就暂时留在你这里吧,等过一阵,我有时间再来接她。”
外边下着这么大的雪,出行之难可以想象,但是罗莎却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
罗莎已经几个月没回到自己的领地了,虽然先前已经让仆人们给都柏林送过信,让那边不至于太过担心。但是领主长期不在自己的领地,终究不是个事情,更何况是罗莎夫人这种责任心极强的女士。
可以预见的是,罗莎夫人回去之后必然又是好一阵忙碌。等她大体闲下来了,却又要面临春耕。和往常一样,她想必是没时间带孩子的。既然如此,还不如将克里斯提娜留在德斯蒙德——如果是其他人,蝴蝶夫人自然不会这么做,但是辛洛斯既然也是魔法师一脉的,那就不用顾虑那么多了。
至于为什么堂堂哈布斯堡家族的女儿,都柏林的正统继承人却一直待在梵卓伯爵家中这么意味深长的问题,就让其他人去胡乱猜想吧,反正罗莎是无心理会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强留你了……夫人所做之事,辛洛斯心中有数。夫人一人在外,请一切小心。”
血色的夜晚之中,那位身穿皮衣,手中挥舞着凌厉双刀的女子是如此的动人。谁能想到,那位亲手击杀了数位低级天使的魔女,竟然会是如此温婉的美人。
并没有太多沉重的誓言,但是罗莎却知道,这的确是发自辛洛斯的真心。如果自己碰到了困难,他一定会鼎力相助。
“你还真是会说话啊。”不知为何,看着辛洛斯那认真的脸庞,罗莎心中就是一暖。不过作为一名真正的魔女,她可不会像梅洛普那样轻易的就展露自己的心迹。蝴蝶夫人潇洒的一转身,将手中的血影天宇舞姬扔还给了辛洛斯,随后整个火红的身影,便向着漫天的风雪中走去,“如果真想为我做些什么的话,就把克里斯提娜给教好吧……对了,还有你得赔我两把罗刹刀。”
“一定。”
“是么,那我可等着了,低级的我可不要啊……”
轻笑声中,蝴蝶夫人已然消失在了风雪之中。几个带着行李的仆人赶忙向着辛洛斯行礼,这才追逐着蝴蝶夫人的身影,同样消失在了风雪之中。
克里斯提娜看着自己的母亲远去,尽管自始至终母女俩都没有说过一句道别,但是不知为何,克里斯提娜的心中却一阵阵发酸。
“克里斯提娜,你很喜欢罗莎姐姐吗?”
“才,才没有……”克里斯提娜吸了吸鼻子,哪怕眼泪已经在眼眶之中打转,但还是勉强争辩道,“她走的时候都没跟我说再见!有这么当人妈妈的么……我才不要当她的女儿!”
但是她可是再三的拜托了辛洛斯要照顾你啊,以罗莎夫人那强势的性格来说,她能这么做,已经是非常大的让步了。
爱丽和莉洁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担忧。
晃动不止的车厢中,罗莎夫人对着刚刚写就的书信发呆。许久之后,她才重重的的叹息了一声,将这封信撕成了漫天的碎片。
卡玛,我到底无法按你的要求去做啊……梅洛普这孩子……罢了罢了,就让我再任性一次吧……
……
“毕斯马尔科老师,这么大的风雪,就算是强盗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出门。马也快受不了了,我们找个地方先躲躲风雪吧。”
“确实如此……嗯?前面怎么有一匹马倒在那里,我们过去看看……咦,这不是……杰雷米亚?!”
风雪之中,一匹瘦马倒毙在了路旁。而一个身形高大,浑身上下都是血迹的男子正蜷缩着,栽倒在瘦马的身边。他紧缩着的怀中,几缕粉色的发丝正若隐若现。
我看看啊,爱尔兰宣称还没造,但是英格兰宣称已经到手了,既然这样,就干脆把苏格兰也直接给二货吧。说起来,玫瑰战争还没打完,但是安茹战争又要开启,这样真的好么……我看这大英,是药丸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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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太阳的颜色 风雪故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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