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位负责包房服务的,穿着大开叉旗袍的女服务员,刚才一直站在门边,等几位贵客全部坐定后,她们很有礼貌地进了包房,又是端茶又是递水,服务态度恭敬极了。
丁凤功笑着说:“不知道各位领导的口味,我也没敢多点菜,只安排了皇家咖喱翅鲍、踏雪寻熊、黄金万两、嫩江怀头、山水冷细鳞鱊、焖烧袍子肉、蜜汁穿山甲、白玉扒鹿唇、松茸双味鸭,这几个菜怎么够吃呢,还请各位领导补充一二。”
众人都说,菜品这么丰盛了,已经够多了,再点菜肯定吃不完了,太浪费了。
丁凤功和几个人推来阻去,反复了好几,才没多言语,吩咐服务员小姐,可以上菜了!
朱清中望了望丁凤功,心暗道,单单这几道大菜,价格就已经要超过两万了,如果再加上酒水,还不轻松突破三万?枫林市普通干部一年的工资加奖金也就是两万出头。虽然说丁凤功是市委办公室主任,但是像这样一顿饭吃掉一个干部的两三年的工资的大额餐费怕也不好报销吧?
在车上听包飞扬说过,丁凤功并不知道自己会跟着包飞扬一起过来。仅仅是为了请包飞扬,丁凤功就搞出这么大地场面来了。他究竟图的什么?不管怎么说,丁凤功也是市委副秘长兼办公室主任,用得着对包飞扬一个市局一把手如此巴结吗?
朱清中微微摇了摇头,实在是想不明白丁凤功究竟是图了个什么。他又不是神仙,当然不可能猜中,丁凤功已经从包飞扬手腕上那块特别定制的上海手表中猜出来包飞扬背后有一个副guo级别的超级后台。
朱清中纳闷,包飞扬就更纳闷了!
他本来只是想请钱飞超吃顿饭,却不想遇到了丁凤功,于是顺道把丁凤功约了一起,打算跟丁凤功结个善缘,让钱飞超以后的日子好过一点,却没有想到丁凤功提前到了枫林大饭店,还搞出了这么大的阵仗,这让包飞扬实在是料想不到。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包飞扬当然不想平白无故地受了丁凤功这么大的好处。这俗话说的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天知道以后丁凤功会求他办什么事?尤其是他处在市警察局一把手的位置上,倘若丁凤功托他捞一个人,他是捞呢,还是不捞呢?
可是就目前地形势来讲,包飞扬心里也有数,木已成舟,丁凤功已经把菜都安排好了,他不太可能当面驳了丁凤功的面子。
看见朱清中用探询的目光把视线移到自己的脸上,包飞扬就冲着朱清中悄悄使了一个眼色。
朱清中马上明白了,就没说什么,低头端起了茶杯,小品了一口,赞道:“这茶不错很香!”
钱飞超顿时又激动的浑身发抖。这茶叶是他特意从办公室里带过来的。上午包飞扬过去的时候品尝过说很喜欢,钱飞超就特意把茶叶带到酒店来,泡给包飞扬喝。却没有想到朱清中朱大厅长也喜欢。
丁凤功扫了眼钱飞超,这家伙辛苦了一个上午,到了此时此刻,总算是获得了不差的评价,倒也颇费了心思。
枫林大饭店不愧是省城有数的顶级饭店质疑,服务就是好,十五分钟之内,所有的菜肴全都上齐了,服务员也把一箱酒摆上了桌面。
朱清中瞅了一眼,发现这是一箱三十年的陈年茅台,心想,这可是大手笔了,自己之前还是估算少了,算上这箱三十年茅台酒,这顿饭已经过了四万多块了。
作为财政厅副厅长,朱清中吃过的奢华宴席可不能算少,但一顿饭就能过四万的场合,并不多见。官场上讲究的是花花轿子人抬人,大家都是要面子的人,敬尺还丈,一向矜持的朱大厅长也放下了架子,待酒斟满之后,举起了手里的酒杯,笑道:“感谢丁主任的盛情款待,我老朱敬你一杯。
丁凤功见朱清中这么给面子,豪爽地一笑:“朱厅长,这算什么?不过是我丁凤功的一点心意罢了。”两人重重地碰了个杯,一口喝下了杯中的美酒。
钱飞超一边为丁凤功和朱清中两人斟酒,一边在心里打着哆嗦。他真没有想到这餐饭竟然会是这么高的规格。他毕竟是给副市长当过秘的人,自然明白市委办公室的报销标准。这一顿饭要让丁凤功丁主任买单的话,恐怕要吃掉丁凤功自己好几个月的招待费报销指标吧?如果最后是包飞扬出面买单还好,倘若真的是要让丁凤功去买单,一下子用掉了近半年的招待费指标,丁凤功丁主任会不会记恨自己?
包飞扬见钱飞超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于是借着和钱飞超碰酒杯的时机小声说道:“老学长,你把心放肚里,今天这顿我来请。”
钱飞超以为包飞扬是走市警察局招待费的帐,心里的包袱顿时放了下来,堂堂一局之长,只要不是把钱往自己兜里装,报销这么一顿饭钱,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不像是丁凤功,要报销招待费,还要去找市委秘长席月刚审阅。
包飞扬心里却清楚的很,这么大一笔餐费,只要他签了字,报销肯定毫无问题,及时局政委罗丰城和他不对付,也不敢来追究这笔钱。因为一旦摆到桌面上,罗丰城之前的报销单据难道就敢保证百分之百没有问题吗?
可是,这顿四万多块的奢华宴席,包飞扬却不想使用公款。论起真实身家,他即使不敢说是全国最有钱的人,估计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自己兜里的钱几辈子都用不完,还会去贪图占公家四万多块钱的便宜?
钱飞超欠着身子,双手捧着酒杯冲着包飞扬一举,很高兴地说:“包局,这么些年了,我们这还是第一次重逢,感谢你拨冗赏光,来,请干了这一杯!”
包飞扬拈起酒杯,笑道:“咱们是老校友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来,干了它!”仰起脖子,将美酒一口喝下肚内。
在仰脖子干下这杯酒的时候,钱飞超用眼角偷偷瞥了丁凤功一眼,见自己这位顶头上司望着包飞扬有些出神,心中不由得意地想,包飞扬今天还真是给面子,相信吃过这顿饭后,他在局里的日子会好过很多。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钱飞超在刚才已经大致性地摸清楚了在座各人喝酒地禀性,就开始挥曾经干过副市长秘的特点,变着法地开始轮番劝酒。
丁凤功和朱清中都是过一斤的量,包飞扬就自不必说了,有尚晓红的祖传解酒药在手,哪里还怕别人灌酒?
钱飞超能够被副市长看上当秘,没有几把刷子,肯定是混不下去的,再加上朱清中和丁凤功都看着包飞扬的面子,没有给钱飞超脸色看,这么一来,席间的气氛就热闹异常。
大家推杯换盏,酒兴很高,朱清中见林丁凤功几乎是来不拒,酒到杯干,他心想,这位丁主任难道不担心喝多了,会耽误市委领导的正事?
因为位置不同,朱清中即使中午喝多了,下午不去上班,除了财政厅一把手狄光隆之外,没有任何人敢问他的去向。狄光隆眼看着马上要退下来了,这个时候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在韬光养晦,除非是重大问题,一般小问题上根本不会与下面的副手较劲,更别说是上不上班的问题了。
但是丁凤功却不同,他这个位置,说重要自然是相当的重要,最大的缺点就是不怎么自由,他的时间得跟随着市委领导的节奏,随意性很大,说不定哪位市委领导有事就找到他了。
见朱清中冲着丁凤功的方向呶了呶嘴,包飞扬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明白,不过老丁竟然敢这样做,心里肯定是有所倚仗。
朱清中思忖来思忖去,觉得只有两种可能性,一是丁凤功的酒量很好,因为喝到现在也没有见丁凤功脸上有一丝酒色。另一个则是枫林市委主要领导都不在家,丁凤功同志放了假,可以放开胆子喝。
丁凤功喝高兴了,把西装脱了下来让服务员挂号,只穿着一件短袖t恤,豪迈地笑道:“大家别光顾着喝酒啊,吃菜,吃菜。”
钱飞超及时响应丁主任号召,开始用公筷频频替几位领导布菜。
包飞扬看着气氛正酣,就借着上洗手间的机会,让服务员小姐领着去了前台,找到收银员,把包间号一报,说是要买单。
收银员马上面露难色,说:“老板,丁主任已经了话了,今天这顿记市委办公室的帐上。”
包飞扬把脸一板:“丁主任的人民币是人民币,我的人民币就不是人民币了?”
收银员十分为难地看着包飞扬说:“老板,我真的做不了主,这事得请示一下大堂经理。”
包飞扬虎着一张脸,盯着收银员看,直瞅得她心里直毛:“嗯,快点把你们经理找来,我的时间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