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起成胸有成竹地点了点头,说道:“那是肯定的,姓包的肯定是被发配了。”
焦梦德点了点头,可是心里还有些疑惑,沉吟了一下,说道:“姓包的看起来似乎很有很自信的样子。你说他会不会是家世背景很好,然后到我们这里镀金混资历,毕竟他的年龄这么小,到一些富裕的地方做副县长容易让人注意,引起争议,所以就选择了望海这种不会引人注意的地方?”
见焦梦德怀疑包飞扬的家世背景,刘起成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我看是不可能!焦书记啊,我看你是被姓包的故弄玄虚给吓住了,这天底下哪来那么多台子党?就算有,也不会到咱们望海这种落后的地方来啊!咱们打个比方,焦书记你会让你的儿子去陈港混资历吗?现在谁家的孩子不是心头肉,尤其是那些豪门世家,对孩子更是娇惯的不行,又怎么会送出去吃苦呢?你啊,想多了啊!”
焦梦德手指敲着桌面琢磨了一下,觉得刘起成说得很有道理。就好像他们这些县里的干部,但凡有能力有门路的,都会将孩子送出去读书,毕业后参加工作也不会选择县里,第一选择总是燕京、申城这些大城市,然后才是省城,再不济也要去靖城市里去。
按说他们在县里当官,子女回县里肯定能够安排一份好的工作,相反他们并不一定在省里、市里的拥有过硬的关系,能够进行妥善的安排,但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规律。
这样一想,焦梦德就觉得自己确实是被包飞扬这小王八蛋给唬住了,开始疑神疑鬼地认为包飞扬这小王八蛋可能会有一些资源,能够完成买税的任务。其实上千万“买税”任务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件很难完成的任务,自己这边其实完全不需要着急,只要等到下个月结束,包飞扬这小王八蛋不能如约完成上半年的任务,那么他的好日子就算过到头了。
刘起成见焦梦德想通了,就陪着笑说道:“焦书记,现在已经是五月中旬了,距离上半年结束也不过只有四十多天的时间,这点时间能够干什么?咱们就等着看他的笑话好了。”
焦梦德这时候也彻底从恼羞成怒的状态中冷静下来,想明白了,其实包飞扬这小王八蛋面临的困难很多,就算是包飞扬这小王八蛋有什么背景,但是时间就是一个大问题。四十多天看似不少了,可是要找项目、谈协议、跑手续,无论哪个环节卡住,可能这四十多天就过去了,包飞扬这小王八蛋再有能耐,恐怕也不能保证一点问题都不出。就算一切顺利,在望海这个地盘上,他焦梦德这个地头蛇要给包飞扬这小王八蛋找点麻烦那还不简单。
想到这里,焦梦德终于如释重负,他冲刘起成点了点,笑着头道:“嗯,起成你说得很有道理,我当时是被那小王八蛋气坏了,现在仔细想想,这小王八蛋要完成任务没那么容易,所以我们不能够自乱阵脚。”
“不过呢,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要是这个姓包的小王八蛋真的有门路或者资源呢?咱们不能够眼睁睁看着,是不是?起成啊,要不这样,他不是等着人靠过去吗?起成你也过去,看看这小王八蛋那边有什么动静。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焦梦德摸着下巴,想出一个主意。
刘起成眼前一亮,笑嘻嘻地说道:“嘿嘿,焦书记你是想让我当卧底?”
刘起成的妹妹做了焦梦德的拼头,所以刘起成和焦梦德的关系不是大舅子胜过大舅子,他们的关系非常特殊,很多时候说话都是直来直去的。焦梦德闻言很爽快地点了点头:“对,你过去给我盯着那个小王八蛋,真要是他有什么歪招,咱们也能及时应对是不是?”
刘起成也觉得这个办法不错,如果包飞扬搞砸了,他并没有什么损失,还能得到焦梦德进一步的信任;如果包飞扬真的搞成了,拉来了税款,他刘起成也不会吃亏,甚至还能够从中获利。
当然,从内心来讲,刘起成并不希望包飞扬真的能拉过来税款完成任务,毕竟他刘起成在望海县最大的依仗是他便宜妹夫焦梦德,只有焦梦德赢了才能够给他刘起成带来更多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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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海县县委大院是全县的权力中心,也是全县干部群众关注的焦点,县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县委大院里面传得特别快。
包飞扬上任的第一天,就因为在干部大会和常委会上抛出了两枚重磅炸弹而迅速成为大院里人们议论的焦点。
实际上昨天包飞扬来望海任职的消息刚刚传出,就已经是大家议论的焦点,毕竟一个二十五岁还不到的副县长在望海县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甚至根据望海县民间组织部的考证,刨除特殊年代,望海县历史上最年轻的副县长也有二十八岁,足足比包飞扬大了三岁半,那还是建国初期发生的事情。
虽然说近几年来,中央一直强调干部队伍的年轻化、知识化和专业化,但是县里的县长副县长最年轻也过了三十五岁了,下面的局长主任连副职都算上,也没有小于三十岁的。
那时候大家就纷纷猜测包飞扬这个年轻的副县长有来头,可是没有想到,这个年轻的包副县长正式上任的第一天就揽下上千万的“买税”任务,并且跟副书记焦梦德打起擂台,一时间有关包飞扬来头很大,很有背景的说法甚嚣尘上。
不过,县委大院里很快又冒出一种说法,认为包飞扬是从西北省省会西京市到望海县这个穷乡僻壤来工作,不是犯了什么错误,就是不开眼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才被一脚给踢出西北省,弄到江北省望海县这个贫困县的。倘若包飞扬真有来头的话,也就不会要到望海县这种地方来吃苦了。
这种说法也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他们从自己的角度出发,都认为家里条件好的话,肯定会为子女创造最好的条件,而不是让他们去吃苦,所以包飞扬既然被发配到望海来了,那么不管他以前是不是很风光,现在也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这样的人纵使二十五岁不到就当上副县级,只是因为他之前狗屎运好而已,未必真的就有什么背景。
流言纷纷扰扰,很多人都瞪大了眼睛,要看看包飞扬的具体表现,他们扳着手指头算着天数,算算距离六月底还有多少时间,盘算着到时候看热闹。反正不是包飞扬闹笑话,就是焦梦德吃瘪,总有一个副县级领导要倒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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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飞扬却并不操心县委大院里有什么流言蜚语。在常委会上做过正式表态之后,包飞扬就没有继续列席会议,毕竟后面的会议议题与他没有什么直接关系。离开县委会议室,回到县府大院在他的办公室门外,外面还有一些人等着向他“汇报工作”,大多是县属国有企业的负责人,其中好几个都是之前开会时紧随焦梦德离场的几家单位一把手。
这些人都是猴精猴精的,听说包飞扬手上有五六百万“买税”份额,为了完成上半年的“买税”任务,纷纷改旗易帜,希望通过在包飞扬面前表现好一点,从中分一杯羹。
听说包飞扬被叫去参加常委会,大家都在猜测原因,有人说可能是包飞扬刚来,昨天的领导见面会上时间太仓促,今天常委会上常委们想多了解一下,但是反对的人认为包飞扬在既然昨天已经开过新任领导见面会了,今天就没有必要再到常委会上了解什么。
也有人认为可能是常委们有什么事情要询问,或者有事情涉及到包飞扬分管的工作,有人猜测可能与包飞扬刚刚抛出的那五六百万“招商引资”有关,不但他们巴巴地想要分一点,常委们似乎也眼热了。
等到包飞扬开完会回来,他们连忙一个个站起来,恭敬地打招呼,同时小心翼翼地打量包飞扬的脸色,看到包飞扬脸色平静,面带微笑,都猜想不是什么坏事。
包飞扬一一接待了这些人,不过他并没有马上做出什么承诺,而是对这些单位的负责人说:只要你们能够将本职工作做好了,那么那些招商引资任务,他就可以帮他们完成,以减轻他们的负担,将更多精力投入到本职工作当中去。如果谁的表现不好,那就对不起了,他也不会帮忙。
谈话的人心领神会,表现好不好,能不能做好本职工作是一方面,但是更重要的却是在对待包飞扬的态度上、工作配合上的表现好不好,他们立刻拍着胸脯表态:今后一定跟着包县长走。
对于这些人的表态,包飞扬当然不会全部相信,他告诉他们,要听其言、观其行,近期也会到下面调研,谁的工作做得好,谁的工作没有做好,都要看调研的结果。
在谈话的过程当中,包飞扬也在注意观察这些单位的负责人,结果让他非常担忧。作为县属国企的负责人,这些人的年龄普遍偏大,四十岁以下的只有一个,有一半人的年龄超过了五十岁。同时他们的学历都不高,甚至还有小学都没有毕业的。虽然学历和能力并不能够划等号,但是根据他的观察,这些人普遍缺乏管理方面的专业知识,经济理论水平也几乎没有,视野基本上局限在本乡本县,思想意识也比较保守,完全是靠最原始的方式管理着他们的企业。
有什么样的领导就有什么样的团队,想要指望这些人带领望海的工商贸企业实现振兴,恐怕并不现实。
一直到下班,包飞扬前后共接待了七个人,其中六个人都是企业方面的负责人,只有商业局局长肖锦辉属于他分管的部门负责人,至于其他几个部门,比如工业局、外贸局的人并没有出现。
“包县长,下班时间到了,您看还有几个人是不是让他们明天再来。”杜金平走进办公室,有些敬畏地看了包飞扬一眼。他已经听说了常委会上发生的事情,凭借同样的办法,包飞扬已经争取到不少常委的支持,如果他真的能够兑现承诺,可以说他将迅速打开在望海的局面。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杜金平心中隐隐有些担忧,生怕包飞扬没有能力完成他的承诺,那后果将会十分严重。
“嗯,也好,那就让他们明天再来,另外杜主任你帮我安排一下,咱们尽快去这些企业进行情况调研。”包飞扬低头看了看时间,他准备快刀斩乱麻,抓住这个机会,尽快找到打开工作局面的突破口。
在他看来,真正的打开局面并不是说建立权威,而是做出工作成绩,所以他准备尽快去企业进行调研,看看能不能找到突破口。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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