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干笑着转身要走,却听身后“嘡啷”一声响,方蓓儿已经把长剑抽了出来。←,
“你们谁敢动!”
二人脖子后直冒凉风,都打了个激灵。
木哥回头硬挤出个笑容:“三小姐,我是真有事儿,很重要的事儿!”
“我说过了,就在这儿!哪儿都不能去!”方蓓儿黑着脸道。
“可、可这里不太方便啊——”木哥苦着脸。
“两个大男人说话,有什么不方便的?”方蓓儿哼道。
“可、可这关乎个人**…”木哥皱着眉头。
“在我这儿,以后你没有**!呃——不、不是——”
木哥一愣,其他人都忍不住发笑,方蓓儿脸一红,知道情急之下自己说错了话,更是气怒,剑尖儿直指木哥:“你说不说,不说我就要动手了!”又指向方一同。
“这、这——让我如何启齿呀——”木哥长叹一声,见方蓓儿跃跃欲试好像真的要冲过来,连忙叫道:“好吧好吧,我说!我说还不行嘛——”转头对方一同道:“方二哥,我请教您个事儿——”
“我这一直等着呐。”方一同笑道。
“方二哥,我就想问问,我那未过门儿的小娇妻——有没有什么喜好嫌恶…”木哥笑道。
方一同先是一愣,偷偷瞄了方蓓儿一眼,发现她的眉头突然紧紧皱在一起,此刻正瞪着木哥:“你、你说干什么?”
“这么难得的机会。我当然要打听打听啦——”木哥说。
“不、不准说!”方蓓儿咬牙切齿。
“你看你看,我就说不可说,你非让我说。我说涉及个人**,你还说没有**,我现在说了,你又不让我说,你、你身为方家堡堡主的千金,怎、怎么能出尔反尔呢?”木哥说得好像是绕口令,倒把其他人都弄乐了。只有方蓓儿脸色红一阵黑一阵,狠狠的咬着牙,闭上嘴。
木哥转头又道:“方二哥。你看我们吧,也都老大不不定什么时候就…嘿嘿,你也明白。这谈情说爱就和行军打仗是一个道理。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所以嘛,我想——”
“明白!明白!”方一同大笑道,一拍木哥的肩膀,“妹夫啊,一看你也是通透之人,知道哥哥善于此道,来来来。今天咱哥儿俩有幸相见,哥就给你好好说道说道——”他往旁边扫了一眼。看到身旁正有一个碎掉一半的餐桌,拉着木哥走过去,将桌子上凌乱的碗筷杯盏扑落到地上,从旁边拎起一坛酒,捡起两个酒杯用袖子擦了擦,“来,咱们边说边饮!”
“你、你们——”方蓓儿气道。
“唉!姐姐,你就让他们说嘛,咱们这么多人,你还怕他跑了不成?”方乔在一旁劝,方蓓儿恨恨的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我那小妹啊——”方一同给木哥斟满酒,又开始给自己倒,“从小就在蜜罐里泡着,爹疼娘爱,方家堡里的长辈更是把她捧在手里,含在嘴里,就怕有个闪失,再像我大哥那样早早就夭折了…来,喝!”
咕咚咚!
掫了一大口,木哥也跟着一饮而尽。
“可不是有那句话吗——慈母多败儿,我就是这么被惯坏的…哥们儿六岁看黄.书,七岁下山去看‘小电影’,八岁的时候偷看师妹洗澡,等到八岁半的时候,就能给师姐写情书了,等到了十一岁,嘿嘿…”方一同挤挤眼睛,朝木哥贱贱的一笑,“嘿嘿,妹夫,你猜怎么着?”
木哥不明白这家伙怎么突然跑题跑得这么厉害,但还得顺着往下问:“怎、怎么着?”
“我呀,年仅十一岁,就已经和一个比我大十岁的师姐…嘿、嘿嘿…嗯?怎、怎么说着说着就把我自己绕进来啦?”方一同咧咧嘴,又干笑两声,“妹夫,见谅,见谅啊,言归正传——我爹我娘一看我这么惯着养是养废了,当然又气又悔呀,所以对三妹可就严上加严了,从三岁她还尿床的时候——”
“……”木哥。
“……”所有人。
“……”方蓓儿气得浑身直哆嗦。
“打、打住!”木哥突然叫道,“方二哥,这、这就不要说了吧…”他没想到真把人家姑娘的**给套出来了。
“要说要说——”方一同扑了着脑袋叫,“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你首先得了解敌人…啊不,女人的嫌恶,追女孩儿呀,她喜好啥应该放在后面,而最先知道的一定要是她讨厌什么!”方一同一举酒杯,胸有成竹。
“好,您说,您说——”木哥看到方一同一激动,指尖儿上有小阵腾了出来,忙本能的往后躲了躲,小心翼翼的接过酒杯。
“妹夫,记住,我那个小妹有三种最厌恶的人——”方一同神色严肃,一本正经,“第一,最讨厌偷奸耍滑、背后玩儿阴招儿的家伙!”他又把木哥的酒杯倒满,盯着那张清俊的脸,“不过你没事儿,我一看你那面相就知道,你是老实巴交的正经人,绝不会玩儿心眼儿!我说的准不准?”
“准,准吧…”木哥只能干笑,而且笑得很没底气。
“看看,我就说我在相面上也能挺有发展呢!”方一同大笑,随后又正色道:“第二,最厌恶用情不专、朝三暮四的花心男人…”他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尴尬,“嗯…就、就像我这样的,唉,不过妹夫你不用怕,就凭你这张不丑不俊的脸,谅你也不会多招女人稀罕,而且一看就是朴实专一的人,三妹绝对不会讨厌你的!我猜的对不对?”
这下连木哥自己都不好意思回话了,偷偷瞥了方蓓儿一眼,那姑娘正怒气十足的瞪过来,他浑身一个激灵,赶紧喝酒。
金佳子、乌乌和方乔对视了一眼,表情都是木木的,金佳子说了上一句:“用阵挺嚣张。”乌乌接了下一句:“看相不靠谱。”方乔给了横批:“瞎了眼了。”
“至于第三嘛——”方一同把声音拉得老长,瞄了瞄方蓓儿,又看看木哥。木哥心中也有些好奇——其实他之前听方蓓儿提到过那些让她厌恶的人和事,心里早就有了谱,可这“第三”他倒有些猜不出来,继续听方一同道:“第三,就是最讨厌别人知道她三岁还尿床的事儿,即便是以后不提,但只要是心里记下了,三妹都会恨死那个人,呵呵呵,你记住了么?”
木哥额间一片黑线,这个方家堡的二少爷也真够缺德的,“三大嫌恶”他就剩下这么一个还算不沾边儿的,可现在倒好,三个“大满贯”,他占齐了,但他的神情马上变得呆呆木木的:“你、你说什么?什么记住了?”
“哈哈,通透!”方一同大笑着拍木哥的肩膀,“忘了好,忘得越快越好——但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可要记牢了——”他的脸上还在笑着,却少了刚才的那股戏谑,端起酒杯轻抿一口:“三妹从三岁开始修炼,虽山珍海味却如同嚼蜡、虽锦衣华服却无处招展、虽宽屋暖壁却心中孤寒,终日只在师长们的严厉苛责中修行…修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方一同轻轻放下酒杯,用食指在酒杯边缘上打转儿,一圈儿一圈儿,好像在书画大树的年轮,“那里什么都好,有吃有穿有住,有师兄有师妹有师长…那里什么也都不好,千篇一律的菜食、漂然一色的衣饰、一模一样的住处,师兄师弟们只顾全心修炼争拔头筹、师姐师妹们只会冷傲冰霜不食烟火、师叔师伯们就知道练功练气布阵解阵,再有就是律束弟子、打骂责罚…”
方一同是在说方蓓儿,可到了这里神情有些茫然更有些痛苦,似乎更像在说自己——
“方家堡就像一个巨大的机器,每个人就是一个齿轮,一环一环紧紧相扣,反复、机械、生硬、冰冷…”方一同边说,边用沾了酒水的手指在空中轻点轻划,瞬间,便在木哥面前画出了十几个圆圆的小阵,有大有小,一个挨着一个,微微旋转,好像一只只小齿轮,互相咬合,一起转动,“每个人只能在自己的位置上苟延残喘,不能移位、更不能越位,只能干自己该干的事…”他用中指轻轻一弹,其中的一个小阵便飞落桌上不见了踪影,随后,剩余的小阵突然像卷起的磁带,乱糟糟的缠卷成一团,顷刻洒落桌上化成滴滴清酒,“不然这台机器就会出大问题…”方一同轻轻叹了一声,缓缓闭上眼睛…
木哥在他的话里听出了感伤,也知道他就是那颗“移位、越位”的小齿轮。
“所以,这千百年来,除了我这一个叛逆,没人再敢破坏方家堡的宁静…”方一同苦叹道,“三妹就是如此,甚至比其他的师兄师妹还要刻苦、还要用心、还要尊师重道、恪守门规…”
木哥偷瞄了一眼方蓓儿,发现她本来一直既愤恨又不舍的复杂表情不知在什么时候变了,此刻竟有些纯粹、有些简单……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