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连非赶出去,连老爹一个人坐在炕上,脸上神色莫名,忽明忽暗的变幻个不停——不是不后悔的。
当初,他就不该听李氏的话。
现在好了,最得意的儿子被他亲口赶了出去,而李氏却……想想李氏背着他做下的那些事,连老爹就觉得心里有一口恶气在往上涌。
要是那个女人,他都想掐死她!
害的他和儿子反目,还想回连家?
做梦吧!
可真的这样和连清越走越远?
一想到刚才连非的话,那混小子竟然去了里长家,真真是混账东西,他爹还没死呢,竟然去了别人家。
这样下去,他不是都要认别人成老子了?不成,他绝不能把儿子让给别人,他好好的把他养这么大,让他有出息,他还指望着他给连家光祖耀祖呢。
现在他竟然想不让他?
没门。
连老爹想到这里,再也坐不下去,他霍的起身,从炕下偏腿下到了地下,正想着往外走呢,门外头响起脚步声,他一皱眉,接着,就听到周氏的声音,“爹,爹,您在吗?”
“唔,在,进来吧。”
连老爹赶紧又盘腿坐在了炕上,轻咳了一声,板了脸坐好,看到推门进来的周氏,他唔了一声,“老大媳妇啊,你有什么事吗?”
“唔,爹,您还没吃午饭吧,我帮您煮了些,您对付着用两口?”周氏说着随便煮了些,但摆在桌上的却很是丰盛,一只鸡一条鱼,她又自家炒了两个青菜,就是过年都不曾有这样的丰盛。
连老爹只看了一眼便知晓了,这肯定是连清拿过来的!想到这里,他就很是有骨气的一声轻哼,“我不吃,你拿回去。”
“爹,这是我们孝敬你的,您可不能嫌弃啊。”周氏才不管连老爹的脸色如何,当她乐意把这些东西送过来啊?
一只鸡,一条鱼,省着点吃,能让宝哥儿吃好几天呢,让三个孩子解解馋,多好?可这是连清开口说要送过来的,她就不能不送。
在周氏看来,答应别人的话尽量就要做到,若是真的做不到,那就是说她一定是被逼的没办法。
可现在,她还不想打破这个底线。
“爹,您慢慢用,儿媳妇走啦。”周氏转身就走,对于连老爹她可没什么好同情的,以前若是他能帮着他们多说两句话,李氏怎能背地里做那么多事?
周氏走出去,和连非走了个头对头,连非怔了下,后退两步,“大嫂好。”
“唔,好。”对于连非,周氏也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她匆匆的点了下头,就走了出去。屋子里,连老爹很生气,看着这些东西,他觉得很讽刺。
自己的亲儿子回来,不理他?
看着炕桌上放的那些饭菜,他伸手要把那些东西给扫到地下,却被连非给飞快的抱住了手臂,“爹,你做什么,这些饭菜多好,怎么能不要?”
“我不要,我不吃这个逆子的东西。”连老爹恨恨的瞪连非,“你给我放手。”
“爹,这可是三哥给您的,您不能啊,这是三哥的孝心——三哥他只是拉不下面子,所以才让大哥大嫂转的,爹,您这样丢了,三哥会伤心的。”
“真的?”
“真的。”
虽然心里觉得连非的话未必就是那么一回事,可不可否认的,连非的话却是说到了他的心坎,或者说,是他潜意识里觉得连非的话是对的。
连清,就是应该孝敬他。
他是他的儿子,就应该听他这个老子的话!心思电转间,连老爹便点了头,收回手,“那成,这些菜就留着,对了,你三哥是不是去了里长家?回村子不回家,却在别人家算什么事,你去一趟,把他叫回家来吧。”
“是,爹,儿子这就去。”
连老爹点点头,想了想又和连非道,“你和你三哥说,我不怪他了,让他回来吃饭,别赖在人家家里。”
“好,儿子这就去。”
只是等到一刻钟后,连非却是一个人回来的,对上连老爹黑着的脸,连非满脸的笑,“爹,三哥和刘叔在说事情,很重要的,好像是什么去京里赶考的推荐信啥的,所以,过不来呢。”
“什么推荐信要找里长?他能管用什么用啊。”连老爹可是清楚的很,这里长啊,家长里短的,哄哄村子里人还成,可真的拿出去,管啥用啊。
“儿子也不知道,三哥说的。”
“即这样,那就先不理他,你吃吧。”连老爹一指那些饭菜,看了眼最小的儿子,叹了口气,自己去转过了头,他是一点胃口都没有的。
“爹,别介啊,您不吃,难道儿子一个人自己吃?儿子吃的也不心安呐。”连非笑着给连老爹摆了碗筷,顺便伸手撕了条肥嫩的鸡腿递过去,“爹,您尝尝。”
“好吃,唔,真好吃。”
连非吃的是风卷残云,这可是整只的烧鸡啊,还有鱼,他都有多久没吃过这些了?顺手又撕了块鸡肉塞嘴里,边吃还边不忘招呼连老爹,“爹,你吃啊,快吃,这鱼味道不错,爹尝尝。”
父子两人在这里吃着,大房那边也是一家子的其乐融融,唯独二房那边,连午两口子就差没吵的打起来。
连午家的花生没种多少,高梁啥的也都收了起来,如今花生正晒在房顶上,田里头正是闲时,连午闲的无聊,偶然的情况下,竟然跑到了隔壁村去赌钱,当然,是很小的那种。
可架不住他们家没钱。
连午又一直输啊。
本来今个儿中午连午又输了几十文,几乎把他的裤子都赔进去。他被人一激,哪里肯服输?
就想着回家来拿些钱再去翻本。
可没想到一回来,就被钱氏给缠住,对着他唠唠叨叨的,他要钱,钱氏竟然推他!输的眼都红了的连午顿就骂了起来,两人在屋子里打个翻天。
外头,三个孩子吓的缩缩发抖。
最后,连午一脚把钱氏踹翻在地,赤红着眼指着她,“你tmd的嫌弃我是吧,你敢觉得我没用?我告诉你,要是再敢多嘴,再敢管老子的事,看我不踹死你。”连午扬长而去,气的钱氏差点没背过气去,这个该死的!
用过午饭,知道刘里长一家舍不得毛豆,连清便留他在家里歇两天,自己则又坐了一会,在申时正时起身告辞。
刘里长知道他要走,也没拦,只是点头道,“知道你事情忙,叔也不耽搁你,我过两天会亲自送毛豆过去。”
“成,有劳刘叔。”
来的时侯是两个人,而且还带了一堆的礼物,走的时侯却是只有连清一人,而且是两手空空。告别了刘里长之后,一路从村子里走出去。
连清和遇到的每个人打着招呼。
叔叔长婶子短的,从刘里长家到出村子口,不过是半刻钟都用不到的路,偏偏连清却用了足足有两刻钟时间!
走出了村子,连清吩咐车夫,“走吧,赶快一点,咱们回家去。”他出来不过是大半天功夫,可现在觉得好像出来好几天似的。
想到家里小小软软的儿子。
娇娇的妻子。
连清心里头一软,觉得有股子甜蜜涌上心头,靠在车厢上,连清眼底笑意闪过,他想,明年自己一定要高中。
哪怕是为了妻子,为了儿子。
他明年也一定要高中。
一定要!
车子驶进家门,冬雪两女正在院子里洗衣裳,看到他进来,纷纷起身福身,“老爷,您回来了?”
“嗯,太太呢?”
“在屋子里呢。”
连清点点头,脚步轻快的向屋内走去,只要一想到能马上见到自家娘子,儿子,连清恨不得一步当成三步走。
“娘子,娘子——咦,妈妈,娘子呢?”连清看到刘妈妈在外厅里抱着辰哥儿哄着玩,不禁挑了下眉,“妈妈,娘子呢。”
“姑爷回来了?姑娘正在睡呢,您小声点,别吵到了姑娘。”
“睡了?怎的这个时侯睡,可是娘子身子不舒服?”连清脸色微变,抬脚就要往内室进——也不知怎的,他今个儿总是觉得很不安,心情沉沉的。
或者,是再次回到村子的缘故?
他摇摇头,就要掀起帘子往里走,却被刘妈妈给急声拦下,“姑爷您别担心,姑娘她没事,只是累的,您让她睡上一觉就好了。”
“累的?她做什么了,去店里了么,生意很忙?”连清听了刘妈妈的话,心里略踏实了些,可还是掀起帘子看了一眼,榻上伏秋莲睡的很熟。
长长的睫毛轻颤,不知想到什么,咕咚还翻了个身,嘤咛两声,又安静的睡了过去……
外头,连清放了心,去净室洗手,换了身衣裳抱了辰哥儿边逗他玩,边看向刘妈妈,“妈妈是说,娘子今个儿早上去了刘大人家?”
“可不是来着,老奴没跟姑娘过去,是冬雪那两丫头过去的,老奴可是听那两丫头说了,当时可是好险,若是姑娘再晚去一会,说不定那位刘太太可就真的是一尸两命了。”
“娘子用的银针救人?”难怪这么累。连清有些心疼,看向刘妈妈,“妈妈,中午娘子吃了什么,可有帮她煮些补养的?”
“姑爷放心吧,我已经煮了燕窝粥,亲自盯着姑娘喝下去,在后才让她睡下的呢。”
“辛苦妈妈您。”
伏秋莲觉得自己这一觉睡的很是安稳,一觉醒过来,睁开眼去看,她不禁有些诧异的揉了下眼,竟然天黑了?
“姑娘您醒了?”
“妈妈,这是什么时辰?我睡多久了?”先在身侧睡的正熟的辰哥儿小脸上亲了一下,而后,她很轻很轻的捏了捏他的小脸,换来小家伙不舒服的哼哼两声,她抿唇一笑。
“这小子。”伸手扶了刘妈妈的手下床,换了身衣裳,洗了把脸。外头的天色已经暗下来,她看了眼窗外,伏秋莲扭头看向刘妈妈,“妈妈,相公和毛豆回来了吗?”
“姑爷回来了,不过毛豆说是要在家里歇两天再回来。”刘妈妈帮着伏秋莲倒了杯茶,笑着开口道,“姑爷在后院呢,他听老奴说,您想把后院那块空地翻出来种些白菜之类,姑爷便亲自去给您翻地了呢。”
“啊,他会翻么?”
伏秋莲表示自己很怀疑。
连清会翻地?
刘妈妈摇摇头,正想说什么,门外头传来连清带笑的声音,“娘子,你也恁的小看为夫了吧,为夫若是连那么丁点的地都不会翻,又怎么会种田?咱们家的小麦,玉米,可不都是我翻种的?所以说,娘子这次可是真的小瞧为夫喽。”
伏秋莲笑,眉眼里带着一抹娇俏和狡黠,“是么,那要不要娘子我向夫君你道歉?”
“道歉倒是不用,娘子晚上帮我煮上次吃的那个蛋糕可好?”连清看着伏秋莲,眼底尽是孩子似得逞的笑意——他可是想着那个叫蛋糕的东西好些天了,可惜娘子总是不肯去做。
“若是娘子想真心道歉,为夫会考虑原谅娘子的哦。”伏秋莲看着连清忍不住就抿了唇笑,“好好,我一会就去做蛋糕,顺便再做上次相公爱吃的拔丝香蕉,如何?这下夫君大人可以原谅小女子了吧?”
“嗯,这样还差不多,到到东西,吃着还可以,本大人便原谅你了。”
“那,小女子可是要多谢夫君。”
夫妻两人在这里耍着花枪,刘妈妈早早退了出去,待得听到伏秋莲的声音,刘妈妈方挑了帘子走进来,“姑娘,您有什么吩咐?”
“准备些面粉,再把我要的这几样东西都备好,一会我去厨房要用。”知道伏秋莲是要去厨房做吃的,刘妈妈便笑着点头,“成,老奴这就去准备,一会姑娘直接过去就好。”
“多谢妈妈。”
刘妈妈走后,伏秋莲笑着扬扬眉,“相公,这样,小女子的诚意够了吧?相公可否能原谅小女子一时失言?”
“嗯,原谅了。”
夫妻两人互视一笑,坐在椅子上说起了今个儿白天各自的遭遇,当听到伏秋莲说起刘家太太的险境时,连清也跟着紧张的不得了,甚至想出声责怪几声伏秋莲,这是把人给救过来了。
若是没救过来呢?
自己被刘大人轻怠也就罢了。可娘子却是会遭刘大人的怨恨……可想归想,连清也清楚的很,很多事情不能是这样算的。不然,娘子也不会明知凶险的情况下,还执意出手救下刘太太了。
伏秋莲把刘家的事说完,又看向连清,“今个儿刘家太乱,我寻思着啊,明个儿刘太太安稳下来后,刘大人就该登咱们家的门了,相公你对这事心里可要有个数。”
连清点头应下,想了想便把自己回村子里的情况说了一遍,最后说到把东西交给连夏夫妻拿回家时,伏秋莲张了张嘴没出声,只是帮他续了茶,温柔一笑,“相公用茶。”
晚饭是刘妈妈煮的,但饭后的甜点去是伏秋莲亲自做的,蛋糕做好,上头摆了切好的各色时令水果,而后,又把刘妈妈早拿好的香蕉做了个拔丝香蕉。
伏秋莲扬眉,笑语嫣然,“相公,可还满意?”
“满意,不过,若是娘子以后多做些,为夫我会更满意的。”连清的话听的伏秋莲抿唇笑,谁知道堂堂的举人老爷竟然这么的偏爱甜食?
连清偏爱甜食,这也是伏秋莲在搬出村子之后偶尔的一回才发现的。日后,为了证实这个发现,她好几天连着都做了好几种的甜食。
结果连清每次都用的很多。
后来她就有意无意的在家里多做些甜食,连清都会心情很好。这会听到连清这话,她就忍不住笑,“相公大人,小女子遵命就是。”
晚饭用罢,夫妻两人各自梳洗,辰哥儿却在伏秋莲要睡下时醒了过来,踢腿伸手的不肯睡。
没辄,伏秋莲只能陪着玩吧。她看向连清,“相公你先睡,我陪这臭小子玩就好。”她白天可是睡了大半响,这会也没几分的睡意,正好陪这小子玩会,消消困。
“说什么呢,我陪他玩,你睡。”
连清的手在伏秋莲的发上滑下,在她的后背顿了下,轻轻一拍,眸光尽是怜惜,“娘子你睡,我陪这小子就好。”
“我睡不着。”
结果吧,辰哥儿在中间,连清两口子睡在两侧,一家三口就这么躺在床上欢快的玩了起来。
小家伙如今已经是三个月,眉眼渐渐涨开,脸庞里有几分像伏秋莲,但那双眼乌黑乌黑的,却是像极了连清。
辰哥儿足足到了子时过半才玩累,扯了嗓子要苦,这就是饿了,伏秋莲赶紧把他抱在了怀里,却是扭头瞪了眼连清,似嗔似怒的看他,“你背过身去,不准回头偷看。”
“娘子,我——”
“不听话我就饿着你儿子。”伏秋莲瞪他,自己却先笑了起来,饿着他的儿子,岂不就是饿自己的儿子?
连清似是也看出了伏秋莲的心思,低低一笑,可想到自家娘子脸皮薄,若是真的惹恼了她,儿子饿不到,自己却是说不定又要去睡书房了。
乖乖的背过身子。
他是好夫君,时刻听娘子的话啊。
只是,听着身后悉悉索索的声音,以及儿子吮许吞咽的声响,连清不知怎的就觉得心里似乎涌起了一团火。
心里几番犹豫,他才想着转下身子,腰上的软肉被伏秋莲一把掐到,耳边传来伏秋莲低低的轻哼,“不许转身,不然去睡书房。”
连清苦笑,“好好好,不转身。”
待到伏秋莲睡下,连清闷闷的声音传来,“娘子,为夫可以转身了吗?”
“——可以。”
连清转过身子,眼神很是带了几分的幽怨,“娘子,现在可以睡了吗?”呜呜,娘子关心那小子,都不关心和在乎他了。
“相公,你吃你儿子的醋?”
“才没呢,我只是困了,被那小子吵的睡不着觉。”连清点点头,很是郑重的又点下头,“对,就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
伏秋莲扑吃一笑,“怎么,这会嫌儿子吵你了?好啊,明个儿我就把他送给我爹带去,反正啊,在我们家他现在是最受欢迎的。比我都受欢迎。”
这话倒是真的,辰哥儿在伏老爷和伏家大哥面前的受欢迎度,伏秋莲都觉得自己有点吃味。
以前可是她是第一啊。
现在,竟被个小鬼头给挤了下去?
虽然这小鬼头是自己的儿子。
可伏秋莲还是觉得吃味嘛。
连清一笑,伸手捏捏她的鼻尖,眼底尽是宠溺的笑,“还说我吃醋,你现在这个样,若是有镜子回头照一照,可不就是典型的醋桶?”
伏秋莲瞪他,“那也是你的错。”
“好好好,是为夫的错。”长手一伸,连清直接把人揽入了怀里,看着伏秋莲娇羞,似嗔似笑的样子,忍不住低头吻上了那张粉嫩的唇……
半宿的被翻红浪,再加上中间辰哥儿这个小魔头醒了一回,伏秋莲早上眼皮沉沉的,睁不开。
她知道天亮,听到了外头刘妈妈的话,甚至感觉到了连清起床的动作,可她觉得很累,和连清嘟囔了两句翻个身她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到她真正的醒过来,已经是巳时中。刘妈妈听到动静笑着走进来,“姑娘您醒了?这会可是要起床?”
“嗯,起吧。”习惯性的看了眼里侧,辰哥儿还在睡,她不禁弯了下眉眼,这下,真的是母子都成了小猪了,伏秋莲笑着摇摇头,帮他掖了掖被角,起身下床,就着刘妈妈的手站好,两人到了外头的屋子,冬雪已经端了水,“太太,奴婢服侍您梳洗。”
“水放那吧,我自己来。”
这么久,伏秋莲觉得自己还是很不习惯让人服侍。挥手让冬雪退下去,伏秋莲自己梳洗后,就着青盐漱了口,伏秋莲坐在了妆台前,才由着丫头给她梳了惯常挽的低鬓,一切收拾好,已经是两刻钟过去。
外头,冬雨笑嘻嘻的走进来,“太太,可是要摆早饭吗?”
“好,摆吧。”
伏秋莲点点头,睡了一觉起来,睡到自然醒,她这会觉得一身的神清气爽,只是人一舒坦,又一听到冬雨的话,立马就觉得肚子咕噜噜叫起来。
看着冬雨出去,她叫住她,“把饭就摆在这吧,省得来回走。”
“好嘞。”冬雨笑着应个是字,脆生生的笑着转身走了出去。约有半柱香功夫,她去而复返。
桌子上摆了满了小粥,配粥的小菜,伏秋莲爱吃的水晶虾饺,红豆糕,小汤包,伏秋莲看着就觉得食欲大开。
用过早饭,伏秋莲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有些阴,好像要落雨的样子,她皱了下眉,原本有点想要去前头铺子里看看的心思也懒了,反正,她家老爹给她调的掌柜是很靠谱的,她几天不去也没啥关系。只是,铺子里的货怕是真的要去再补一些了。
还有家里头这些琐事……
伏秋莲歪在那里胡思乱想着,外头,刘妈妈看着辰哥儿还在睡,便拉了冬雪两个去收拾后头的那个小菜园。
也就是昨晚连清翻出来的那个。
也没啥好种的。
从外头买了些白菜种子,萝卜之类撒下去,左右冬天里没什么好吃的,到时侯白菜长出来,就当是偶尔吃一些,换换口味罢了。
这是伏秋莲的提议,当然,她也只是提下议,你让她去田里种白菜?
她说不定会把自己折腾种下去的。
巳时中偏一点。
伏秋莲才把辰哥儿的小衣裳收拾出来,想着眼看就要入冬,有些夏季的就应该穿不到了,得寻个晴天把这些衣裳翻洗,晾晒后收起来才是。
原以为辰哥儿没多少衣裳,可这么一翻找,没想到竟然也长出了两三个包袱的小衣裳。她这里正摇着头,外头就响起一阵的脚步声,是刘妈妈。
刘妈妈掀起帘子走进来,“姑娘,刘家的人来了,是刘家的大管家,说是奉了刘大人的命令,来向您道谢的。”
“你和他们说,相公不在,让他们回去吧。”伏秋莲摇摇头,倒不是她在顾忌什么,主要是吧,她真的没图刘家什么报答。
这样一闹腾,好像她是为了刘家的这些东西才出手的。特别是中间还夹杂着刘大人和连清之间的关系,伏秋莲不想处理不好,给刘大人落个不好的印象,那样对连清可是不好的。
“姑娘,老奴也说了,可是那刘家的管家却是把东西放下,直接就走了。老奴,老奴就是想追都追不到啊。”
伏秋莲揉揉眉头,想了想看向刘妈妈,“那这样吧,你先去把东西收起来,等到连清回来再说。”
“成,老奴这就去亲自收好。”
伏秋莲点点头,笑,“去吧。”
辰哥儿醒了过来,睁开眼没看到人,哇的一声哭起来,那声音震天响,好像有人要杀他似的,伏秋莲赶紧起身走进内室,看到泪眼汪汪,哭的哇哇大叫的儿子,她是又好气又好笑。
把小家伙抱起来,轻轻的哄着。
她忍不住在他脸上捏了一下,“这小子,越来越精了。”竟然知道醒来后看不到人扯了嗓子要哭着喊人了。
再大大,以后可得了?
外头,刘妈妈脚步生风的走进来,“姑娘,姑娘,不得了,您看看这些东西。”伏秋莲有些疑惑的挑下眉,这是怎么了?她抱着辰哥儿掀起帘子走出去,“妈妈怎么了,别惊了辰哥儿。”
“您看看这单子,这也忒贵重了吧。”刘妈妈把手里的单子递给伏秋莲,扶着她坐下,“老奴若是知晓这些东西,说不得怎么也得让他把东西带走。这下倒好了,也不知道姑爷回来后会不会不高兴。”
“到底有什么啊,妈妈您又不是没见过东西的,这刘家都送了什么,难不成还是啥珍珠玛瑙之类的宝贝,不然,妈妈哪能惊成这样?”只是她的话说到这,随意的扫了眼礼单,一下子,她也怔了——赤金首饰,整套的头面有就有三套,甚至还有一套玛瑙的。还有一些小孩子的金项圈璎络之类。
别有补品,各色燕窝,人参诸多不整……掂着这薄薄的一页礼单,伏秋莲也不禁挑了眉,这真是有点贵重了。
可东西人家都留下了。
她这会想退回去都不好办——
想了想伏秋莲把礼单收起来,还是等连清回来后再说吧。这事可不就是需要连清出面?
主仆两人又在这里说了会子话,眼看着就到用午饭的时间,雨雪两人备好了饭,午时末,伏秋莲和刘妈妈几个用过了饭,把辰哥儿哄睡,伏秋莲和刘妈妈又商量了些事,才想着也去里头的榻上歇一歇,轰,外头一声炸雷响起来。
伏秋莲一惊,起身向室内走去。
辰哥儿还在屋子里睡觉。
也不知道惊醒了没?
外头刘妈妈也反应过来,她两步跟过去,看到正轻轻拍着辰哥儿的伏秋莲,刻意压低了声,“吓到了?”
“没,只是翻了个身,又睡了。”
两人低声的交谈两句,伏秋莲示意刘妈妈出去,自己则合衣躺在了辰哥儿的身侧,她轻轻的拍着辰哥儿,思绪却是一直飘到了外头——
雷声震耳,闪电一道接着一道。
不过是转眼功夫,好像老天爷在发怒似的,霹雳一声声响,惊的伏秋莲心里也很是不安,轰,一道炸耳雷声后。
倾盆大雨似是银河倒泻,又似人间的海河刹那绝了堤,一片的汪洋……
这么大的雷雨天,连清若是在屋子里还好,若是被阻在了路上。
可如何是好?
伏秋莲皱着眉,脑子里的念头飞快的转过一个又一个,可雷声一声响过一声,电闪雷鸣的,再说,这里人生地不熟,她就是出去找也找不到连清啊。
希望他别被阻在路上。
不然,这么大的雨感冒就不好了。
估计是外头雷声的原因,辰哥儿睡的很是不安稳,伏秋莲侧着身子,一只手轻轻的拍着哄着,只是她的一手一停吧,这小子好像知道似的,立马就哼哼唧唧的不安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伏秋莲竟然都不知不觉的随着辰哥儿睡了过去。等到伏秋莲醒过来,外头的雨已经停下来。
她翻身坐起来,看了眼旁边的辰哥儿,不禁笑起来,小家伙还在睡。要不是她心里有数,辰哥儿又在两个多月长的白白胖胖健康的很。她都要担心这样子睡下去会不会有事了。
伏秋莲起身走到外头,刘妈妈和冬雪几个正坐在外头凳子上打络子,听到动静后几个人都起身迎过去,“姑娘(太太),您醒了?”
“雨停了多久?”伏秋莲坐在椅子上,接过刘妈妈递来的茶,看了眼外头的天,雨过天晴,碧空如洗。
这个时侯的世界很是清新。
大雨洗涤过后,连树叶上的脉络都清晰了不少,伏秋莲把茶杯放下,“妈妈,我去外头院子里走走,你看会辰哥儿。一会他若是醒了,就唤我。”
“成,姑娘您去吧。”
伏秋莲在院子里漫无目的走着,她走到了后园子,看到不远处的一块空地,那是连清翻整出来的。
这块地翻整出来后,连清手上起了好几个茧子,他虽然不让自己看,可他睡着的时侯,偶尔拿东西碰触到。
他哪里能真的隐瞒的了?
可他不说,她便装作不知道。
但伏秋莲心里却是感动的。
此刻,看着脚下两畔绿芽冒出来,伏秋莲眉眼弯起来,她蹲下身子,手指一颗颗抚过那些绿芽,伏秋莲笑了起来,这些菜,是他们夫妻种的呢。
“太太,老爷回来了呢。”冬雨一跳一蹦的走过来,对着伏秋莲福了福身,“太太,老爷淋了一身的雨回来呢,妈妈说,您还是赶紧去看看吧。”
“嗯,我这就回。”伏秋莲抬脚往回走,顿了下又扭头看向冬雨,“可有煮姜汤?”
“有,老爷在梳洗,按着您的吩咐,开水里放了些姜——等到老爷梳洗好出来便能喝一碗滚烫的姜汤发汗。”
“嗯,这样就好。”回到屋子里,连清已经梳洗好,刘妈妈亲自捧了姜汤,有刘妈妈盯着,连清就是想不喝都不成!伏秋莲掀帘子走进来时,连清已经喝完了一大碗姜汤。
连清的头发还冒着水滴,伏秋莲拧了下眉头,拿了帕子走过去,“本身就淋了雨,还不把头发擦干,是想着着凉感冒是不是?”
“娘子回来了?啊,娘子不用,我自己来就好。”连清的话伏秋莲直接无视,伸手把他按在椅子上,“坐着别动,难道你觉得我这个当娘子的不能给你擦头发?还是,夫君心里觉得我不配?”
“娘子你又混说,为夫怎么会这么想呢。”连清满脸紧张的想解释,却在偶像抬头,眼角余光瞟到伏秋莲眸底深处那一抹的狡黠和挪愈之后,不禁也跟着摇摇头,“娘子,你又哄为夫。”
伏秋莲扑吃一笑,仔细的拿帕子揩拭着他的头发,动作轻柔,“别动,我帮你擦好头发后还有事说呢。”
“嗯,谢谢娘子。”
揩干了头发,伏秋莲又让刘妈妈端来一碗姜汤给连清服下,又拭了拭他的脉搏方放下心,待得刘妈妈几个走出去,她实在是放不下刘家的那一桩,便到了内室拿出刘家的礼单递给连清,“你看看吧。”
“这,这是,刘家送来的?”
“嗯。”知道连清也是一时间有些诧异,她便对着连清点点头,想了想,试探般的道,“响午的时侯刘家的人送来的,我还没出去呢,说是刘家的管家,丢下东西就走了,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所以,这事,相公你看咱们该如何处置是好?”
“这东西咱们不能收。”连清的话听的伏秋莲在心里松了口气,说实话,她还真的怕连清把这些东西收下。
虽然打心眼里晓得连清不是这种人。但没有亲眼听到,看到连清的处置,她那一颗心可就是悬了大半天。
如今听到连清的话,总算是放了下来,落到了实处儿,她点点头,“相公说的是,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觉得若是由我退回去的话却是不妥,所以,这事想来想去,还是得相公出面。”
“这是自然,为夫明个儿一早便去一趟刘家,和刘大人把话说请楚,娘子不必为这事担心。”
听到连清的话,伏秋莲觉得有些内疚,她帮着连清续了茶,自责的看向他,“都是我不好,给相公带来这些麻烦——”虽然她不觉得这是什么麻烦,但谁知道连清心里怎么想?
“娘子说什么呢,咱们夫妻是一体,娘子的事情自是为夫我的事情。再说,娘子这是救人的好事,又何谈麻烦?”连清笑着看了眼伏秋莲,放下手里的茶盅,神色不知怎的就凝重了起来,“难道说,为夫日后若是有了麻烦或是落魄,难道娘子就会嫌弃为夫,觉得为夫是给你添乱,添麻烦不成?”
“怎么会呢,你可是我相公。”虽然两人之间没什么真爱,但有辰哥儿在,再加上连清本人还不错,不管是为了心底深处那丁点的涟漪,还是为了辰哥儿或是自己更好的生活下去。
她是都不能和连清轻易分开的。
若是到了万一?
伏秋莲心里一声晒笑,谁知道不是?
“那不就得了?”耳边响起连清温润的笑,“好了,娘子就别多想了,我明个儿和刘大人去说,刘大人很是明理的,再说,你可是她们家的救命恩人,为夫以后啊,怕是要沾娘子的光喽。还望娘子别嫌为夫才好。”说到最后,已是带了几分的打趣,伏秋莲却是笑弯了眉眼,“好,我一定不会嫌弃相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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