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干涸的鲜血
世界上危险的职业数不胜数，然而有一种却是危险中的危险。这种职业在所有职业中死亡率居高不下，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一般来说，我们称这种职业为“恋人”。至于为什么……那还用说吗？性别不同怎么谈恋爱啊
熊明个子不高，身材瘦瘦小小的，脸上还挂着一幅啤酒瓶底那么厚的高度近视镜。他看身材只有十四岁，看脸的话你会觉得他已经四十多了，实际上他连二十都不到。就因为这幅奇葩到了极点的样貌，他在二十岁生日之前别说谈恋爱了，就连妹子的手都没拉过。
他的家庭也很普通。父亲是下岗工人，后来自己开了家五金店。母亲一直没工作，平时就待在超市里看店。他还有个双胞胎姐姐，长得比他好不了多少。他平时的生活说不上拮据，但也谈不上优渥。这样家境的孩子在天朝数不胜数，去个班级里随手一抓就能抓出一大把的那种。
上天没给他傲人的样貌，但却在另一个地方为他开了一扇窗户。
从小，熊明的头脑就异于常人的聪明。别的小孩儿要花一个小时才能勉强掌握的知识，他看一眼就能明白。小学六年的课程他一年不到就自学完成，初中的课程也只花了一年。高中稍微长一点，一年零半个月。
所有科目中，他尤其偏爱生物学。探索人体的奥秘，那是多么美妙的一件事
当然，一般智商很高的人情商都高不到哪儿去，说是负的也不为过。熊明除了智商高这一个优点外，性格上可以说没有任何可取之处。总是唯唯诺诺的，“软弱”这个词放在他身上无比贴切。
与他相反，他的姐姐熊琳智商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因此，在她的弟弟已经与一些知名教授们探讨学术问题时，她还是个只会追星的初中生；在她的弟弟发表第一篇论文时，她依然只是个连情书都写不好的高中生。
姐弟之间的共同语言越来越少，毕竟你没办法让一个上课从不听讲的高中生理解什么是DNA，也没办法理解为什么要对那群都是碳水混合物构成的东西如此狂热。你在这里跟她讲人体的奥秘，她却在那边看着明星八卦流口水。这样的姐弟，能有共同语言么？
一切，在熊明二十岁生日那天改变。
那天，当他将手放进白大褂的衣兜时，突然摸到一个扁平略硬的东西。
“这是什么？”熊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将那东西掏了出来。那是一个粉红色的信封，最外面还画了一颗红色桃心。
“情书？”与他在同一个研究所工作的周舟瞥了一眼，若无其事地问道。二十四岁就已经获得博士头衔的她与熊明一样是个天才，而且还是才貌兼备的天才。追她的人数不胜数，可她从未和任何人稍稍看对眼过。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熊明皱了皱眉。他只有在面对眼前这个少女时才不会显得很软弱，不过这也是花了很久很久才能像现在这样。一开始的时候，性格外向的周舟和他说一百句话，他能回上一句就是奇迹了。
“嗯？看这样子就是情书了啊。”
“谁会给我这种人写情书，除非是没戴眼镜给错人了。”他自嘲地道。
“不不不，我的视力很好，送错人什么的绝对没可能。”
“……啥？你说啥？”
“我说我的视力很好。”
“不对，下一句”
“送错人什么的绝对没可能。”
“这……这是你的？”熊明呆立在那里。
周舟微微一笑，“啪”地打了个响指。
“你果然很聪明。”
“那个什么，今天是愚人节？不对啊，我记得愚人节不是早就过去了么？那天你还把辣酱当甜面酱让我吃了呢那给我辣的，差点没死掉。”熊明的大脑自动将话题转移到了其他地方。要是个恐龙给他写情书还情有可原，毕竟都是没人要的货色……可周舟？
不可能不可能，这一定也是恶作剧
“你那是活该我好不容易才攒足勇气告白，你呢？‘嘿嘿，我知道今天是愚人节，你骗不了我的’好么，我都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了我没把祖传辣酱直接塞你嘴里已经是对你最大的优待了好不好？”周舟咬牙切齿地道。
“你，你说的是真的？”熊明大张个嘴，像白痴似地。
“当然是真的，白痴。”周舟白了他一眼。
“为啥是我？这不科学啊”
“难道你嫌弃我么。”周舟小嘴一扁，眼眶刷地一下就红了。
“那个，会嫌弃你的人这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我，那个，我只是好奇。比我好的人有很多不是么，就像研究所里的胡彦铭，他就是个公认的大才子啊和他一比，我……我……”熊明“我”了半天，“我”不出来了。
“你还想说什么？”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熊明闷声闷气地道。
“除了答应，你什么都不许说”
“可是……”
“你说什么？”眼泪就要落下来了
“我答应。”
“这才乖嘛。”周舟一笑，拍着熊明的脑袋，刚刚那个马上就要哭出来的人像是没存在过似地。不得不说明一下，周舟比某个矮挫高了一头，这还是对方没穿高跟鞋。要是这妹子穿上高跟鞋的话……某个矮挫只有抬头仰视的份。
“嗯，那以后就叫你小明了”
“啊？为啥要这么叫。”
“因为小明是个好孩子啊。你看，小学的课本里不都这么说的么？‘小明在街上捡了五分钱，交给了警察叔叔，警察叔叔拍着小明的头说你是个好孩子’。还有还有，‘女娲捏土造人，最后土不管捏男还是捏女都不够了，于是捏了个小明’。”
“那是幼儿园的儿歌吧……还有最后那个是什么？小明不男不女？”
“嘛，这种小事不要在意啦。”
“好吧，那我叫你什么？小舟？”
“咕╯﹏╰)b”
“你这是什么表情……”
“小舟实在太普通了啊。”
“小明就不普通了么”
“嘛，叫人家的小名就行。嗯，你以后就叫我小红吧”
“……这个肯定是你刚想出来的。”
“嘿嘿，不觉得小红和小明很相配？大红花都是给我们两个的哦”
周舟，就是这样古灵精怪的女孩子。
研究所的生活是枯燥无比的，每天除了实验便是总结数据。他们所属的这处研究所还是当时国内保密级别很高的地方，想要出去要办很繁琐的手续才行。即使出去，身后也总会跟着一些你永远不想和他打照面的人。
不能去电影院，不能一起逛街，不能去很多一般恋人都会去的地方。通信管制之下，就连与家人通话都要被监听，更别提煲个电话粥什么的了。与其说他们是高级研究员，不如说是拿着高薪的犯人更合适一些。
然而，能与她在一起已经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
“这里要这么做才对啊，呆瓜”
“想什么呢，别走神啊”
“你这个傻蛋，手又放错地方啦”
“傻蛋傻蛋，又错了啦”
“啊，我不行了……”
说明一下，这是在进行实验。
……
再次说明，那是实验
“嘿嘿，昨天晚上我上网的时候看到一个很有意思的帖子，说什么‘异性之间怎么恋爱，只有同性之间的爱才是真的’哈哈，那你从今天开始就是我妹妹了嘛，正好弥补一下我没有妹妹的遗憾。喂，你这是什么眼神啊，我可不是变了个态哦？”
“再笑，再笑我就喝掉你还在笑啊？看招”
“哇，别碰人家那里，好痒的”
第一次玩闹。
“看，这是我给你画的，像不像？哼哼，膜拜我吧，高呼女王万岁什么？你说这是猪？猪不就是你么，笨猪~诶？你，你别承认啊。那个，那个人家，可是会骄傲的哦？嗯，既然你喜欢，下次就画真正的你吧……”
第一次脸红。
“来，戴上”
“哼哼，看到没有，这精细的手工，这完美的圆形，可都是我亲手做的虽然只是个草戒指，不过等以后咱们结婚的时候就换个真的咦？怎么总感觉哪里出错了的样子……算了，那种小事放在一边吧。”
第一次约定终生。
“笨，傻蛋，别让这种事都是我主动啊……”
“唔，唔……”
第一次接吻。
“你这个魂淡，只知道试验试验试验我，我再也不理你了喂，我真的不理你了哦？真的真的哦？呆瓜，你哄我一下会死么呃，你，你别以为抱我一下我就会原谅你魂淡，别放开，你真的是傻蛋么”
第一次吵架，第一次和好。
无数个第一次交织在一起，因为这是……
第一次恋爱。
工作的闲暇之余，周舟总会拿出MP3，和熊明一人一只耳机，静静地听歌。
“再见说在额头原来泪也会痛/倒流心中怎么麻醉也没用/深呼吸一分钟爱突然的词穷/你狠狠甩开我沉默的手彷佛就剧终/草戒指在手中/像句点的沉默/明天以后/爱变成了问候/爱不爱都痛/我以为我懂/最后你要自由/忘了温柔要套在手中/到最后/该不该回头/如果我开口/爱继续往前走/幸福听著分开的藉口……”
神木与瞳的是她最喜欢的歌，怎么听都不会厌烦。
“小红，你为啥喜欢这首歌？”
“旋律很喜欢。怎么，你不喜欢？那我们以后就不听了。”
“不用我只是觉得，这首歌的歌词很悲伤……”
“嗯，的确是……”
“小明，你会和我说再见吗？”。周舟突然把熊明的头扭到自己脸前，认真地道。
二人之间，相隔不足一寸。
“不，不会……”不管接了多少次吻，离得这么近他还是会脸红不已。
“真的？”
“嗯，嗯……”
“好勉强的样子。”周舟扁起嘴，不满地道。
“我绝对不会离开你的。”
周舟展颜一笑，轻轻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小声道：“这个是奖励哦。”
“我爱你，熊明。你爱我吗？”。
“我爱你。”
我只怕，你会离我而去。
2010年，上面突然要他们放下手头的一切工作去另一个保密级别更高的地方。整个研究所只有两人有这份殊荣，那就是周舟和熊明。得知这个消息时，他们激动地拥抱在一起。不止是为了自己的能力被肯定，更多的还是能不分开。
新的研究所位置很隐秘，周围甚至有一个特殊的部队负责安保。与之相应的，这里的要求也更加严格。别说回家探亲了，就连出去放风都不行。这里聚集着全国最顶尖的科学家，范围涵盖了各个学科。要是把这里的人一锅端掉，天朝的科研水平将倒退不止一个世纪。
因为，这里是全世界最顶尖的研究所。没有之一。
这里的研究项目只有一个——
灵能。
柯翊、楚重阳、张怡帆，三名全世界最顶尖的科学家全都在这里。他们的才华堪比历史上最出名的人，就连随手写在纸上的东西都有可能在现今的科学界引发一场超级地震。像这样的科学家本应该举世闻名吧？可他们的所有资料都是极密，除了几个大国之外根本没人知道。
在这里，本来还能算得上惊才绝艳的二人只是中游水平，隶属楚重阳麾下。
“唉，小明，我感觉压力好大……”乐天派的周舟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努力学习。”熊明大口大口地扒着饭，眼睛一直盯着桌上的研究报告。
“说起来，楚重阳不是很帅么？”周舟突然说道。
熊明顿了一下，闷声闷气地道：“没细看。”
周舟像是恶作剧得逞的小猫似地窃笑着，双手悄悄伸到熊明腋下挠了起来。
“我可爱的小明吃醋了呢。嘿嘿，这幅样子平时可看不到哦？”
“别打岔”
周舟愣了一下，小心地道：“生气了？”
熊明张了张嘴，最后只是叹了口气。
“对不起，最近压力太大。”
“那就不要给自己这么大压力嘛，累坏我的小明我找谁赔去？”周舟将熊明抱在怀里，心疼地道。
熊明沉默不语。
你什么都不知道。
除了专业能力，我什么能配得上你的地方都没有。相貌？谁会以为我只有二十一岁？全都以为我已经五十了吧身材？我只有一米五，瘦得跟个麻杆似地，还有什么资格谈身材现在就连我最引以为傲的东西都不如别人，我不努力能行么？
我，我真的害怕失去你啊……
“对了，明天晚上我恐怕要加班，没办法陪你了哦。”周舟哭丧着脸道。
“你一定会很寂寞的吧，没有我陪着的时候？”
“才不会寂寞呢。”熊明强撑着道。
“嘿嘿，傲娇了嘛，那今天就把明天的份补回来吧……”
双唇，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熊明用力地抱着她，两具身体间毫无缝隙。
只有在这一刻，他才会有拥有对方的实感。
第二天晚上。
“那谁，头儿让你去一趟。”一个研究员拍了拍熊明的肩，接着急匆匆地向实验室走去。
熊明目光呆滞地抬起头，半晌才回过神。
“嗯？楚重阳找我干什么？”他疑惑地挠着头，将桌上的东西工整地收到包里。这是周舟跟他说的，女孩子一般都很讨厌邋遢的男孩子，即便女孩子一句这方面的话都没说过也是一样。自那以后，他就养成了这个习惯。
他匆忙地来到楚重阳专用实验室门口。
“楚头儿，我来……”
下一刻，天崩地裂。
屋子里，楚重阳伟岸的身形立在桌前，下面不停地耸动着。
“来了？稍等一会儿，正进行到关键地方呢。嘶，不愧是处女，真紧啊。”
“啊，不行了。快，再快一点……”
在他身下压着的是……
周舟？
“……”
这就是所谓的加班？
“小明，亲一亲没关系，但是第一次可是要留到新婚之夜的哦？”
新婚？
我CNM的新婚
指尖刺破掌心。
鲜血，滴落。
“…………”熊明被怒火冲昏了理智，随手抄起一个茶杯砸向楚重阳。
这时候需要理智？
需要NMLGB
可是，被挡下了。
被……周舟挡下了
茶杯碎裂，碎片将周舟白藕般的割的鲜血横流。
四目相对。
两顾无言。
楚重阳还在动着，混不在乎地道：“不行啊小子，这么长时间了都没干过。啧，你看，现在不就便宜我了。说真的，今天她来找我的时候我还吓了一跳，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主动。嘿，哥的魅力果然很大……”
熊明身体颤抖着，喉咙里像是堵着什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屈辱……
痛苦……
这算什么？以前的一切又算什么
你不是说要当我的妻子吗？
那现在……
又算什么
原来……
原来你一直在骗我？
哈，我只是个傻蛋啊。
我就是个SB啊
楚重阳在动着。
周舟在叫着。
旁若无人。
他的世界，已经崩溃。
——
爱情，是世界上最甜蜜的东西
就像加了糖的牛奶一样
温醇
醉人
沉浸在爱河中的人呦
你们是否相互说过——
“我爱你”？
没说过的，请去和爱人说一次吧
那样，你们才能体会到“恋爱”的真髓
那是无比甜蜜的
让人不能自拔的
世上
最珍贵的誓言
——
第二百八十七章干涸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