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对视。
半晌,冥尊才问:“沧海,当年是不是你封印了我?”
而此时,那第三轮太阳已经更加清晰。
“呵呵!”阿木看着冥尊一笑,“我不是沧海。不过,你似乎不应该那样说。你忘了吗?仙尊就是你,你就是仙尊!仙尊、冥尊乃是轮盘的正与反。你们本就是一根所生!”
“哦?呵呵!”冥尊冷笑,“没错!我们是轮盘的正反,彼此相见时定然是三界的轮回日。可是,上一次我们的相见似乎不太寻常。那一次,我被莫名地封印了,而因果轮盘似乎被完全拆开了。”
“是么?”阿木淡淡一笑,却没有回答冥尊的疑问。此时,阿木的头顶渐渐浮起一道青色的身影。
那道青色身影一现,冥尊不由挑了挑眉,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道青色身影。
“是谁杀死了沧海?”
“呵呵!”阿木冷笑,“冥尊,谁杀死了沧海不重要。重要的是,三界因果已变,三界未来也应该变。三界,不用轮回,而是永生!”
“不!三界不必变,三界在我手中!”冥尊亦冷笑,“冥、鬼、魔,都已经具备。我可以转动轮盘!”
“无论你是谁,三界大势不可阻挡!轮回,三界不灭!那唯一的路。”说着,再看冥尊手中已经结印。
因果轮盘,缓缓转动。
黑白之间,孕育三界。一个竖立的巨硕的因果轮盘投影,布满天空。
三日凌空,因果已降。
而就在冥尊因果轮盘投影的一刻,整个三界都感觉有一种死气骤然出现。三界的修士莫名地感觉心魂一震。
三界所有生灵,只要抬头都能看见那末日景象。
三界的每一次末世轮回,都会出现这样的景象。理论上,三界的一切会进入下一个轮回。下一个三界,会诞生。
而就在冥尊动作的瞬间,阿木也动了。因为,他不能让冥尊自由地转动轮盘。
阿木和他头顶青影,同时结印。
阿木的脚下亦出现了轮盘,与冥尊轮盘同样大小的投影竖立在空中。只不过阿木的轮盘没有黑白之光,而是九个刻度。
两道轮盘,一正一反,相对而立。
阿木、冥尊各施术法。一青一黑,那如似两尊创世的神。他们掌控着三界的未来。
冥尊的轮盘向右旋转。
阿木的轮盘向左旋转。
两道轮盘之间,便似有万千生灵之力,相互牵扯。两道轮盘之间,蕴含三界的一切因果可能。
爱恨、劫缘、生死。过去、现在、未来,一切的一切都在轮盘之上。
这是最后的决战!
两道轮盘,万千星光。每一点星光,都是一个生命,一个故事,一个世界。
呼呜——轰——
两道轮盘向逆角力。
那一刻,整个无量山脉除了那道圣峰之外,其它的山峰尽数浮起。
咔咔——轰——
阿木和冥尊之间的天洲大6,已经开裂。而且,那裂缝竟然以无以伦比的度无尽地蔓延,根本不可阻挡。
轰——咔——隆隆——
大地颤抖。
天洲的人,都感觉大地猛然一沉。
此时,整个天洲大6被硬生生地分开。两块大6之间,如似一道星河天堑。其中雾气迷蒙,完全不可细看。
而那无量之巅,则浮在星河之上。两块大6,无量之巅谁也不属于。
轮盘之力,还在不受遏制的扩散。
星河渐宽,两块大6不断地相离。
那一刻,以无量山巅为中心,整个天洲的一切都在改变。
那种改变,不能以生死来衡量。
因为,很难说那些生灵是死还是活。轮盘转动,其实整个三界就会随着那轮盘旋转,只不过三界之内的人感觉不到。
但是,此时此刻,两道轮盘角力。三界在被无尽地拉扯。
那是轮回之痛,或者永生之痛!
此时,冥尊双目漆黑,精芒冲天,全力催动轮盘。
那一刻,冥尊之力已然挥到了极致。可是,阿木的轮盘硬生生地把冥尊的轮盘定在虚空。
两道轮盘相持,谁也不能动谁分毫。
三日凌空,无尽惨白的光,如似末世的召唤。
“地棺,开!”冥尊一声大喝。
两道轮盘之间,万年黑雾暴涨。那是冥尊的地棺所化。黑雾暴涨的瞬间,冥尊的轮盘微微向右一动。
“地棺,开!”阿木同声大喝。
阿木的轮盘之上,黄色的刻度猛然散出光芒。
地棺之灵,硬生生地把冥尊的轮盘向回动了一下。而阿木的地棺之灵一出,冥尊的黑雾竟然正被其汲取。
地棺,正在合一!
“天棺,开!”冥尊双目欲裂,那绝美的容颜上,显出如鬼如魔般的狰狞。再看紫光无尽,那半实半虚的天棺,瞬间便压制住所有的气息。
天棺无敌!
轰轰——轰——
冥尊轮盘的转动,居然一时间不可遏制。只那一瞬,不知三界内多少生灵已经轮回。那一刻,天洲之上瞬间降临夜色,三轮白日便似月亮。
整个虚空,倒似黑幕。
阿木双目一眯,不能再犹豫。
“天棺,开——”
阿木的声音,闷声如雷。
但,他的因果轮盘上唯有一道天魂,哪有天棺?
只见,阿木眉心处直接飞出一道天棺之影。同一时刻,那一直伴在阿木两侧的青白之光,相视一笑,瞬间化形。
青光如天,白光胜日。
可是,三界之内又有几人知道,他们的本源乃是天棺?
呼——
青白之光,围着那天棺之影一绕,瞬间消失。
再看,一口流转着青白之光的半实半虚的棺,浮在虚空。
半口天棺!
青白之光,曾助沧海无敌。他们便是沧海一脉最大的底气。
呜呼——
两个半口天棺,并列于天,不分高下。
一时间,轮盘再次停止转动。那样的天威,让所有人窒息。沈烟,鸦儿已然遥遥退出千百里,否则不堪其威。
冥尊狰狞,阿木冷然。
可是,冥尊已经没有棺。
“日月星辰起洪荒,沧海古流镇玄黄!”阿木青衣猎猎,黑飞扬,“冥尊,你不甘宿命。我亦不甘,我要让三界自由、永生!”
“九棺合一,逆转!”
阿木暴喝一声。其手中结印,一道法诀散开。
轰——哗——
阿木脚下的因果轮盘,瞬间散出九道冲天光华。那是九棺之力,第一次真正的共鸣。九棺之力,逆转一切。
冥尊的轮盘已然不能阻挡。
轰轰——
阿木脚下的轮盘缓缓转动,虚空中的轮盘亦缓缓转动。同时,虚空中的黑雾与地棺之灵,已经合一。
两口天棺,亦在相融。
呼——轰——
天棺为一。而那一刻,三界圣山的上幻花瞬间消失。魔郎神色,骤然一黯。
九棺完整。
九棺真正地合一,逆转一切!
轰轰——
三日凌空,可是中间那轮日正在渐渐地放大,那似乎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无量之巅,正在那中间一轮日下。
冥尊的轮盘,已经随着阿木的轮盘开始转动。
冥尊败了!
可是,就在九棺合一的一瞬间。
冥尊仰天猛然长啸,身子飞起,竟然完全化身为一道黑光。
“沧海,你错了!无量渡口,不会有船。你会把三界带向死亡!三界不能自由,只不过你们被欺骗了眼睛。”
“我以我命,封!轮回——”
冥尊的身影,顶天立地。
他双足踏住轮盘,头顶三轮白日。
那一刻,冥尊威风凛凛;那一刻,冥尊是神!无论胜负,他都为信念而无悔,为执着而无憾!
呼——呜——
三界悲咽。
因为,那顶天立地身影,已经开始消散。
因为,那是一道以不灭之魂换取的术。冥尊最终完全化为一点黑光,落在因果轮盘最中心的白光上。
我以我命!封!轮回——
那是冥尊留给这个世界,最后的声音。那是无悔而无畏的选择。
呼呼——哗——
因果轮盘的背面,瞬间光华大展。
万千吸力,可融万界。
冥尊的生命之力,尽化融合之力,急轮转。
阿木眉头一挑,因为那一刻阿木脚下的轮盘竟然直接飞向冥尊的轮盘。
轰——
两道轮盘,正反合一。整个因果轮盘向右转动,开始走向轮回。
那一刻——
沈烟,面色一变。鸦儿,嘶鸣。三界圣山上,魔郎一挑眉。无忧岛上,云散的琴弦猛然崩断。
甚至,天洲修罗处,凤凰、离恨、雪影的眼中,都闪过一抹震惊。
谁也没有想到,冥尊竟然会殒命坠入轮盘!因为,那样即使三界真的轮回了,冥尊亦不可能再生。
那是真正的以命在赌!
冥尊,值得吗?
那一刻,所有人都不懂冥尊,唯有阿木面色悲然。
其实,没有对错,只有正反。那一刻,唯一理解冥尊的只有阿木,或者说唯有阿木头顶那一道沧海青影。
那种殒身,只因为坚信自己为三界做的才是对的。
沧海、冥尊他们是一样的人!
“冥尊,对不起!”阿木眼中闪过悲哀,沉声道,“因为,你做得迟了一步。冥尊,祝福我吧!我答应你,让三界更好,让你永恒地安息!”
“指针,穿!”说罢,阿木剑眉一立,手中印法起。无尽的沧海之力,瞬间荡开。
嗤嗤嗤——嗤嗤——
虚空中,扬起两道光,破碎虚空而去。
一青一黑,两道光。一道是神秘匕,一道是魔郎之令。
两道光相互交叠,直穿因果轮盘的最中心。
轰——
两道指针归位,因果轮盘真正的圆满。而那两道指针,更是直接洞穿了冥尊的一切。那道黑气,渐渐消散,如风一般。
“三界,自由与永生!”阿木一声大喝,双臂张开。他头顶的那道青影,冲起万千青光,覆盖三界。
那一刻,因果轮盘向左而动,无可阻挡。
三界之内。
黑水、忘川、浮尘三道大河,方才还是大浪滔天。可是,在因果轮盘圆满向左而动的时刻,它们竟然以肉眼可见的度干涸。
那是光阴,三界的光阴正在走向尽头。
三界的起点,所有的稻草人都已扑倒散落。
溪水已干。水衣女子,渐渐幻化而出。那自然是流年。
三界之内,那是一个特别的女子。
因为,她和幻花一样。
她根本就不是一个真正的人,她是时间之灵。名为流年,因为她是三界时间的化身。她本身就是光阴。
只不过,万万年前她被封印在这里。
三界的时间,在万万年里其实根本没有真正的流淌。
三界的一切,其实只是在三界坐标的竖轴上无尽地延展,而在时间横轴上只是三界毁灭前三天的一个点。
错乱的时空,奇妙的三界。
因为,万万年前,有一个人在三界轮回前的三天,让一切定格。
那个人叫沧海。
沧海,三界唯一的无敌仙者。
他的目光曾翻过白山,看见香水海,看见大莲花,看见无量渡口的船,看见一藏世界,看见自由与永生的光,看见千千万万……
所以,他要改变一切。他要让三界自由与永生。
三界之内的确没有人能杀死沧海。但是,唯有一人可以。
那个人,就是沧海。
沧海自杀,拨动轮盘。
同时,沧海拔下轮盘的两道指针。一化神秘匕,一化魔郎令。代价就是沧海三魂尽灭,仅剩一道残念封在魔郎令内。
那道残念,已然不能叫做沧海。
沧海与冥尊最后的选择其实相同,只不过他早了一步。而舍身拨动轮盘的一刻,沧海并不能确定一切的走向。
那真的就是一种赌博。
沧海赌上的是自己三界无敌的修为,还有三魂尽灭的归宿。
其实,没有人能真正安排万万年的一切。
谁也看不透未来,当然更不能决定未来!
沧海只是那只扇动了翅膀的蝴蝶。
结果,沧海死了,冥尊被封,时间停止,流年永不得出。万万年内的因果,因此演变。三界的曾经,因此改变。
执念不灭者,或可轮回,或可不灭。万万千千生灵的故事,随之演绎。
阿木,是沧海的执念选择的人。万万年,阿木在轮回中走到了这里。
那一场沧海与阿木的缘。
莫问今生,莫问来世,莫问因果,莫问劫缘。因为,谁也说不清,一切起于何时,终于何处。
不知起处,何问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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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界起点,亦是尽头。
“沧海,恭喜!”水衣流年温柔而凄然地笑。
此时,轮盘转动,三界的一切都在变化。
三日凌空,中间的那轮日,无尽地扩展。无量山巅,似乎已经进入了那轮玄光中。
一种无名的光,从天洲起,直透修罗,达于海荒。三界的壁垒,正在被完全打破。三界的气息,融合流淌。
时间、空间,三界的一切都在相融相生
因果轮盘如风轮一般,转动不息。
三界,转动,改变。
噼啪——咔——咔——
阿木闭上眼。
可是,他听得见三界之内无尽灵魂的碎裂,无尽因果的逆转。
海荒、修罗、天洲的形态都在生变化。
那不仅仅是瞬间的沧海桑田,那也不仅仅是生死一念。那种改变你说不清,道不名。那无名的光,所照之处似乎已经不再是三界。
那似乎是一种净化!
三界内,充满了星光。曾经的三界大6,渐渐地不再存在。
三界似乎在光阴中爆炸,无数的星辰在其中诞生。无数的生灵,来到这个新的星域。
那是末世,亦是永生。
海荒神洲,修罗魔洲,无量天洲属于永远的过去。
一个新的纪元,一个永生的世界,一个浩瀚的三界星域出现了。
阿木站在轮盘之上,沐浴到了中间那轮日的第一缕光。
青衣渡白!
阿木的境界,已然说不清。他已经脱出三界。终于,阿木缓缓地睁开了双目,微微含笑。
一切,结束了,开始了。
阿木目光辽远,看向那轮光的方向。
白山、大海、莲花,无量山巅真有一艘古意斑斓的船……
“沧海心,歌一曲,道不尽,千重意。茫茫三界,谁知白山外。无量渡口,可有一叶轻舟起?
“修长生,问天道。可笑!风轮之上,莲花梦里。劫缘真有数?默默痴无语。君知否,因果何在!
“浮尘有尽,流年光阴,谁可称无敌?”
那不是阿木唱的,而是自然响彻在天地之间的一道古曲。
无量渡口,有船!
阿木欣慰地一笑,随即他双手结了最后一道印法。
那是阿木之心,阿木之愿。
“因果,碎灭!以我阿木之名,让一切圆满,让一切无憾!”
轰——咔——
随着阿木最后的术,那悬在天空的因果轮盘,猛然碎裂。
天、地、人、魔、神、鬼、佛、妖、仙九口棺连同匕、魔郎令,同时化为无尽的碎片,璀璨如同星光。
三界里来,三界里去。尘亦归尘,土亦归土!
“沈烟,和我走!”
阿木转身,温而含笑,无尽柔情。一抹紫衣,素手牵来,甘付此生。
呀呀——呀——
乌鸟飞旋,落在左肩。
“仙尊,万万年,我应劫而生,有幸不辱使命!缘尽,告辞!”阿木不知对谁说的那些句话,然后轻轻握住沈烟的手。
青衣含情,紫衣如梦。
两个人,一步踏上那艘古船,渐渐消失无踪。
三界星域茫茫,再不见青衣紫影。
他们是三界星域创世的传说!
而阿木的头顶那道青影,却竟凝而不散。目送远走他们远去,那道青影似乎缓缓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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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域浩瀚,不知边际。不知过了多少岁月,多少光阴。
没有人说清,那永生创世一战后,三界分化融合成了多少星辰。阿木的故事,成了一个世世的传说,模糊又清晰。
可是,总有人记得那些美丽的过往,总有人知道这片星域的由来。
有一颗星,上面有一个古村。古村里,长满了梅花,香气四溢。梅花树下,依偎着一对情侣。
那男子容颜绝美,那女子眉心一点梅花。
远处,一个小男孩蹦蹦跳跳,天真无邪。
静静地,一切默默无语。
有一颗星,鱼秋慕站在高楼远眺,望穿秋水。那一日,有一人容颜不改,风轻云淡,踏滚滚黄沙而来。
“云魄!”鱼秋慕喜极而泣。
星辰的另一端。
青山绿水,有一处村落,亦有一座古宅。
村子里,都是凡人。
可是,没有人知道,那王家老宅内的黑衣男子乃是一位绝世尊者。那紫衣女子的名字,乃是幻花。
那一对红衣女儿,则是两个上古鬼体。
有一颗星,就叫紫幽。那里,有所有紫幽未亡的人。
有一颗星,名叫九轮。那里,上邪不再是鬼尊,水魅却依旧万千风情魅惑迷人。
还有一颗星,名叫天修。
那里,凤凰飞纵而去。而三界最美的女子,不再唱万世等待的情歌。因为,离恨就在他的身边。
星辰的另一端,一对天狐。一青一红,相依相偎。
天覆地灭,我可归来。
不知何地,一道小溪,缓缓东去。水衣女子孤独地立在绿野里,蹙眉愁云。
她永不会死,因为她是时间。
此时,绿野尽头。一个麻衣赤足的男子,正缓缓向她走来。他的手中有一枚金色的稻草人。
星海无边。
一座岛,乃是一颗孤星。那绿衣女子不知道盘坐了多少年月,她的竟然微微泛白。
竹舍不改,小桥依旧。
她的琴声,悠悠地回荡在无尽的星海。
孤独的歌声,为谁而唱?又慰藉了多少过往的同样孤寂的灵魂。
传说,那孤星上坐着一位绝世尊者,可是没有人敢靠近。因为,凡是登上那颗星辰的人都会死。
可此时,星海之上,却有一道青影踏星而来。
云散白皙纤细的手指,不由微微一顿,眼中神色迷茫。
“阿木——”
“云散,你也可以叫我沧海!”青影一闪,落在离梦之上。青衣男子,笑容温暖。那是仙尊的笑容。
那一刻,云散痴痴不言,泪下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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