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刚刚赶上。
半步渡厄和渡厄境,真的不一样。
而半步灾厄和渡厄境之间,则存在着更加显然的很大不同。
许存真真正接触渡厄境,酆连城是第一个。那堪称冒险,也绝对倾尽全力的壮烈一战之后,谈未然给许存真这帮师长们细细解说了,他所知道所确认的关于渡厄境的所有。
因此,许存真知道渡厄境的出手,向来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往往一出手就是雷霆一击,绝对不愿缠斗。如果第一招干不掉对方,渡厄境就会愈来愈谨慎。
如果受伤,渡厄境就会愈打就愈乏力。
半步灾厄会是什么样?
许存真现在是亲身体会了这其的痛苦之处,和半步灾厄交手,真的会很挫伤人心。因为,半步灾厄居然是愈打愈精神。
这名熊老祖之前给人的感觉,就像肉身是躯壳,像是肉身和神魂没能同步。然而,现在愈打就愈是同步了,倒显得像是神魂归来了。
轰隆,拳魄在天际交错,震荡余波化作涟漪袭扰八方,激起沸沸扬扬的尘埃。
许存真像流星呼啸着破空坠落,在大地上撞击出一个个的深坑形状,哪怕他是老资格的破虚强者,也不由显得狼狈非常,尤其眼前这名半步灾厄的状态,实在太令他心惊了。
如果半步灾厄能愈打愈强大下去,愈打神魂和肉身就愈是同步下去。那简直就太可怕了,愈打愈强的话,那根本没人是其对手。
熊老祖其质彬彬的相貌显出几分凶狂之态,凌空一拳,顿时红霞漫天,竟如同晚霞一样动人绚烂。令落霞宗众多师长和弟们,无不在各处惊叹,对这一幕感到如痴如醉。
看来动人的红霞,在拳魄纵横之释放,铺天盖地宛如覆盖半个苍穹。所到之处,无不形成一面令人绝望的罩,刷的一下就生生在大地上造就出一条半弧的峡谷出来。
许存真跌坠在一座山腹之。撞击出满天的碎石,惊悚无比的喷溅出去。
呕出一口鲜血,灰头土脸的重新站起来,心知这时正是关键。不论怎样,他都一定要拖住战斗,设法拖住,令谈未然能够尽量去搜索无边真空锁。
原来的打算是想直接闯入,以凌人的方式来给落霞宗制造巨大压力。从而迫使落霞宗目前唯一坐镇宗门的破虚境路川现身,然后再击杀,或者击败,进而找到无边真空锁。
意外,就这么来了。而最大的意外,落霞宗居然还有一个外人不知的熊老祖,一个半步灾厄。
见多识广的许存真不知道,拷问过落霞宗门人的谈未然,也不知道。令二人苦笑的是,先前一幕幕已经说明,这个熊老祖闭关多年,连落霞宗内部都有好几名年轻的神照境都不认识。
也难怪谈未然拷问得来的数字,会有这么重要的一个出入。如果是多一个破虚境,许存真自信能控制局面,天机扭曲术实在独特而厉害。
可是,多出来的熊老祖是半步灾厄,就其本质,其实就是半步渡厄,只不过称呼不同罢了。
幸亏是谈未然跟着来了,如果是别人,或许他会担心,可既然谈未然,那就没太多需要担心了,许存真很清楚这位后辈的本事。
不像明空偶尔会激扬过头,许存真很稳很老辣,从始至终都很清楚目标。
不是代表宗长空的晚辈,来找落霞宗报被暗算被〖镇〗压之仇。更加不是来帮谈未然斩断恩怨,赶尽杀绝。
今日来,是为了营救宗长空,为了解开其一端真空锁。
主动出击也好,被动挨揍也罢,能拖延就拖延,今日不求胜败,别怕丢脸。丢一时的脸算什么,只要宗长空营救出来,比涨脸重要十倍百倍。
许存真伸手一拳,拳魄肆虐,转眼和熊老祖的一招拳魄碰撞在一起。啪啦的一声爆裂,仿佛所有的霞光都化为无孔不入的力量侵蚀而来。
半步渡厄也好,半步灾厄也罢。
许存真知道,他一定要啃下来,就有如那边的明空以寡敌众,难啃也要啃下来。
不是不能战,而是以拖延为主。
此时,许存真和明空双双浴血奋战,苦苦等待……
…………
今夜,落霞山脉迎来谈未然等数名不速之客,为落霞宗的这个夜晚带来了轰轰烈烈,标注了一份难忘的回忆。
落霞山脉的气氛激烈得快要燃烧,快要爆炸了。而此时,在一个远离千醉荒界的遥远地方,充满了一份令人满足的安详。
一人安静盘坐,一年、十年、也许百年。始终纹丝不动,仿佛时光影响不了此人了。
他是隋枯荣。
他早已经忘了本名是
什么,在很漫长的人生当,他的本名被人忘却,留下的就是这个带着名号的名字。相比较本名,他更熟悉现在这个已经用了很多年的名字。
时光以均衡的流速,对世间万物都异常公平的逝去。
在一次次漫长的打坐之后,隋枯荣就像过去的很多年当的若干次一样,一如既往的苏醒过来。和以前一样,但这一次,又和以前有一点不一样。
这次,隋枯荣察觉了无边真空锁某一端的缺失。
暂时少了一个人,详细的说,是其一端的某一个人,暂时没能贡献出那份力量。
“缺少的是……落霞宗那一边的。”隋枯荣略微想想,就想起来了:“落霞宗那边出了什么事,还是有意外发生?”
不是说〖镇〗压真空锁的同时就不能动了,其实是能活动的,也能做其他的。不过,就是活动范围不是太大,不能太过远离真空锁。
总之,〖镇〗压真空锁的过程,是能起能立能活动,唯独是不能太过远离,不能离开自己的神魂扫描范围太远。这样一来,就能持续不断的保持〖镇〗压状态。
不过,无边真空锁不是只有两三个人,而是多人参与〖镇〗压,那样一来,其实短期内外出活动,是没有问题的。人多力量大,短期内多一个人少一个人的力量都不打紧。
此前,隋枯荣应宗主靳红雪的请求,为大光明剑而暂时脱离〖镇〗压状态,外出前往北海荒界,那就显然是顺顺利利的没问题。
保持〖镇〗压状态,不难,只要不是太远离。不过,此事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不能和人交手,一旦交手,就将会暂时无法维持〖镇〗压状态。
此时,落霞宗那一端的真空锁暂时没有力量传来,明显缺了一个部分,好像馅饼被咬掉一个角的感觉很清晰,隋枯荣没理由感觉不到。
“落霞宗……是熊成武。”隋枯荣回忆一二,他很满意,熊成武在此事上贡献的〖镇〗压力量,也超乎他的设想。如果不是半步渡厄的修炼方法已经失传多年了,他几乎都快以为熊成武是半步渡厄了。
显然,如果熊成武不是有事要办,就是在跟人交手。
隋枯荣不以为意,不是太紧张,暂时脱离〖镇〗压状态,是各端偶尔会发生的,又不是孤家寡人,总是会有一些事的。他隋枯荣作为〖镇〗压主力,这几百年来,都照样几次外出办事。
一丝丝的气息躁动,从真空锁透出来。
隋枯荣淡淡道:“宗长空,八百一十七年了,你该知道,挣扎是没用的。”
沉默,巨大的沉默。
没能得到回答,隋枯荣没有一丝一毫的难堪,他已经习惯了。就像他已经习惯了记下时间,也习惯了宗长空不回答。
本以为这将会是一次很平常的问答,隋枯荣没指望会有回答,这一次,他错了。
一会的沉寂之后,一个低沉的嗓音响起:“你错了。”
“不是挣扎,是欢庆。”
隋枯荣微有意外:“哦,你愈来愈少说话了,我还以为你快要忘了说话这件事?今次,又是什么理由,令你张口。”
“呵呵……”轻轻的笑声,轻轻的响起来。
来自某处的某一个笑声,渐渐的愈来愈是响亮,愈来愈是欢愉,似乎将心灵上所有的尘埃都一句挥洒掉了:“我说话,是因为有人要死了,我心情好。哈哈哈……”
充满放肆的笑声恣意的冲击着隋枯荣的神魂,他淡道:“你是说,熊成武?”
那个笑声愈是张扬有力起来:“哈哈哈,谁是熊成武,隋枯荣,你来告诉我……”
“八百一十七年前,那个被你斩断肚肠,依然死死拼命把你给堵住的那个年轻人。”隋枯荣平静的述说一桩往事。
“噢,是他,很不错的一个年轻人。他没达到渡厄境?”那话音震荡起来,平静蕴藏着一缕激荡起伏:“可惜了,当年他没死,今次看来是难逃一死了。”
隋枯荣淡淡然,他能清晰察觉,来自宗长空的躁动,更加猛烈了。就像是一头被锁在深海的神龙,看见了开锁的机会,奋不顾身的翻江倒海。
“难道落霞宗那边,真的出了岔?”
隋枯荣端坐不动,心情不是很焦急,淡道:“宗长空,想来你也该知道,哪怕熊成武出了岔,少了他一个,你依然脱不了身。无边真空锁,从来就不是靠一个人的力量。”
那个来自宗长空的低沉嗓音,像是咆哮的狮,蕴藏着令人畏惧的气魄:“我看,未必……”
“嗷嗬!”
伴随着一个激昂天的长啸,来自宗长空的力量冲击,肆虐着无边真空锁这个独特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