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9章 佛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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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泽诺带着哈利爵士抵达孪河城已是次日的午后。

  孪河城下方的绿叉河犹如一条奔腾的巨龙,狂涌而下,既深且急。

  佛雷家族的孪河城是两座方正坚固的石头城堡,在城堡与城堡之间,一座宽大平滑的灰色石拱桥连接两岸。

  据说佛雷家族花了三代才完成这座拱桥,之后他们靠渡河者缴纳的费用赚回了十倍的钱财。

  拱桥的入口处守着佛雷家的士兵,运输野火的车队暂时停靠在道路一旁。

  艾欧从石头城堡的上空掠过,落在河岸边,把泽诺和哈利爵士放下。

  排队过河的人们纷纷跑过来看龙。

  负责运输野火的智者哈林是个脸色苍白的中年人,他家中三代都是炼金术士,深得罗萨特信任。

  他对泽诺深深鞠躬:“殿下,您来了,野火很安全。只是守护它们的智者们需要念咒,没法过来拜见。”

  装载野火的车队由几个智者和他们的助手看护,泽诺看了一眼,发现他们都在认真念咒,就没去打扰。

  他问道:“佛雷家族的人怎么说。”

  哈林迟疑着:“他们还是那个说法,如果是军用物资,他们要求我们出示国王谕令。如果是普通货物,那过桥费就是每罐野火溶液一枚金龙。”

  哈林爵士帮腔道:“他们不如直接去打劫。殿下,我们干脆去申请一份谕令,砸在黄鼠狼的脸上。”

  泽诺无言,如果能轻易申请到谕令,他早就去申请了。

  这几年他为长城做的实在太多,甚至超过了杰赫里斯一世时期——付出大笔钱财、人力物力去重修长城,将长城加长加宽——这项工程还在进行中。

  他写信给每一个家族,大的小的,熟悉的不熟悉的,请求他们把监牢清空,将犯人送往长城。

  同时他也请求他们重现过往的荣誉,送家中子孙前往长城加入守夜人,以及为长城守军提供军备物资。

  有些家族热烈响应了他的请求,比如马泰尔家族、兰尼斯特家族、艾林家族、史塔克家族、提利尔家族、塔利家族、罗伊斯家族、克林顿家族、戴恩家族……有钱出钱,有人出人,有些是既出钱又出人。

  更多的家族只是清空地牢,送了些囚犯过去。

  也有家族就跟没收到他的信件一样,有些是真的既没人也没钱,有些就是不打算搭理他,比如面前这个佛雷家族。

  不过倒也不能说他们胆敢刻意与王太子作对。

  对泽诺的行为,御前会议一开始是持肯定和赞扬的态度。

  但日子久了,长城外并没有大批野人攻打侵略,泽诺为此付出的钱财却越来越多。

  就连对梦境预言深信不疑的雷加国王,都开始对泽诺的做法有了意见——他实在为此花费了太多太多的钱财与精力。

  御前首相泰温公爵本来就觉得守夜人部队可有可无,他完全是看在泽诺是他女婿的份上才肯出钱出力。

  阿德里安伯爵害怕王太子,他不敢不出钱,但他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抗拒。

  克林顿伯爵比他们都好些,他和国王一样,劝说泽诺把心思转移到其他地方上去,别总是想着修建长城。

  佛雷家族只是在观望过后,选择了最有利于自身,什么都不付出的一条道路。

  而对于泽诺来说,现如今的日子不过就是回到开始——自己赚钱自己花,花哪儿你们管不着。

  他当然可以去申请国王谕令,但御前会议肯定又会拐弯抹角地让他解释这笔钱的来源——就连国王都对他的赚钱能力很好奇。

  …………………

  泽诺上下打量孪河城的时候,几十个骑士从城堡里骑马而出,手上打着银灰底色、深蓝双塔的旗帜。

  他们奔驰到泽诺面前,跳下马背向王太子行礼,为首者自称是佛雷侯爵的长子兼继承人——史提夫伦·佛雷爵士。

  他有一双灰眼睛,头发花白,看上去很有礼貌:“欢迎殿下光临孪河城,家父年事已高,行动不便,就派我出城迎接,请殿下不要介怀。”

  泽诺观察着卫河塔上方的射箭孔、杀人洞和铁闸门,以及从窗户里偷窥他的佛雷士兵,突然意识到对方要的恐怕不是过桥费。

  凯里爵士称瓦德·佛雷是只黄鼠狼,真是一点也没说错。

  瓦德侯爵身材瘦削、干瘪,头顶早已光秃,满脸满头的老人斑,他靠两个女仆搀扶着走过来,颤颤巍巍地对泽诺行了个不那么标准的礼节,然后坐在一张黑橡木椅子上。

  泽诺注意到他的椅背上雕刻着佛雷家族的家徽,佛雷侯爵的亲人,一大群佛雷——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近百人挤满了大厅,围绕在他身旁。

  他们有些偷偷看着泽诺,有些则光明正大的盯着他上下打量。

  泽诺面无表情的坐在他对面,他这边就两个人,哈利爵士站在他身后,手臂在胸口交叉,手掌搭在剑柄上。

  泽诺敷衍的问候道:“瓦德大人,你看上去身体健康,这真叫人欣慰。”

  “当然,当然。”瓦德侯爵声音含糊,“我的身体一向健康,非常健康。你看我的儿子,已经等着当城主等了三十多年,可我就是不死,我就是要让他着急。”

  “父亲。”史提夫伦爵士无奈道,“您这样说可不太礼貌,我真心希望您能长命百岁。”

  “那你岂不是要活活气死,一定会的,说不定我会活得比你还久。”瓦德侯爵嘲笑他儿子。

  泽诺拍了一下扶手:“瓦德大人,也许我们应该先谈谈过河的事,你对我的车队收费太不合理,我需要知道原因。”

  “那些装着野火罐的车子?”瓦德侯爵咕哝道,“太危险了,太危险了。殿下,我听说你的贴身侍从要当骑士了,这可真是件大好事,我应当恭喜他。”

  一个侍从的位置一百个人抢,泽诺早有预料:“你的消息真灵通。我希望你现在就让我的车队过河,这样他们还能赶得及在下个村子过夜。”

  “你看看我的儿子女儿们,还有孙子们,站了满满一屋子。大家都羡慕我多子多孙,但是多子多孙也叫人烦恼,真叫人烦恼。”

  瓦德侯爵满腹牢骚,“我真羡慕雷加国王,你看他就你一个儿子,以后把王冠往你头顶一放,他就万事无忧。

  如果你有二十几个弟弟,七八个妹妹,他就得烦恼这帮孩子们该去哪里了。”

  “你可以让他们去当守夜人。”泽诺提议,“北方很缺人。”

  老瓦德不停摇头:“守夜人?守夜人是个荣誉的职位,可却要经受风吹雪打,而且一辈子都不能娶妻生子,你叫我怎么忍心。”

  贵族们关注的无非是荣誉、家族、利益。很显然比起家族荣誉,瓦德侯爵更重视家族利益。他儿孙这么多,有当学士的,有当修士的,甚至有去当炼金术士的,却没一个去当守夜人。

  因为当守夜人不会给家族带来任何实际上的好处,除了荣誉。

  泽诺明白他想要什么了。

  他号召大家一起支援长城,那些热烈响应的家族也不是平白无故的付出。这些时日,他多了十几个誓言骑士,五六个侍从和侍酒。

  只不过伊恩是他最亲近的侍从。

  佛雷什么都不干,就打算把人塞给他,还是说这位瓦德大人认为,过桥费就是他的付出?

  瓦德侯爵越说越愤愤不平:“一年前我去君临参加你的婚礼,遇上了泰温大人,你知道我的一个儿子娶了他的妹妹,说起来我们还是亲戚。

  我建议让我女儿嫁给他的长子,或者孙女也行,我这么多女儿和孙女,闺女或寡妇,随便他儿子挑。

  可他宁愿要赫伦堡公爵的女儿,结果可好,他的好儿子根本看不上那个女孩。要是他选我的乖女儿,保管让他儿子抱着不撒手。”

  泽诺认为泰温绝无可能让詹姆娶佛雷家的女儿,就连提利昂的妻子他也不会要个佛雷,但这件事不是重点:“我们说起来还算远亲,你却不让我的车队过河?”

  “过河,对,我们正在聊这个。”

  瓦德侯爵终于说回正题,“野火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要是它们在桥上烧起来,佛雷家族六百年的基业就全毁了,我只收每罐一个金龙,那全是看在你的份上。

  要是别的什么人,我绝不会让它们靠近孪河城一里内。”

  “它们之前都没烧起来,没道理在你的桥上就会烧起来。”

  泽诺冷淡地说,“我会付给你正常的过桥费,如果它们真的烧毁了你的财产,我会赔偿。”

  瓦德侯爵不肯:“佛雷家族整整花了六百年才建起这么雄伟的城堡。要是烧坏了,我死也死的不安心,别人会怎么说——”

  “我有妻子了。”泽诺打断他的絮絮叨叨,“我也有新的侍从了,我有很多侍从。瓦德侯爵,我建议你有话直说。”

  瓦德侯爵怏怏不乐地看着泽诺,就好像泽诺破坏了他最大的乐趣。

  他招了招手,立即有几个佛雷家的男性和女性上前,有年长的,也有年少的。

  他们早就商量好的,泽诺明了。

  “殿下。”瓦德侯爵说,“这些都是我儿孙里的佼佼者,年纪大的可以给你当誓言骑士,年纪小的可以给你当侍从。

  你是王太子,多几个侍从有什么大不了的,或许他们将来还能有幸被你册封。

  至于女孩们,你可以带回去给太子妃当侍女,她们每一个都又漂亮又乖巧。

  野火实在是太危险了,太危险了。让你的车队从我的城堡里通过,我的风险太大了。

  但要是我的儿孙们在你手底下当差,那我就只能承受这个风险,谁叫我那么爱他们,爱的没办法拒绝他们的请求呢。”

  泽诺不认为瓦德侯爵有多爱他的孩子们,毕竟不管什么东西,多了都是不值钱的。

  但孪河城侯爵肯定是真心想把他们塞进王太子的近臣里,这不是因为爱,这是因为利益。

  他说:“瓦德大人,莫非你在威胁我?”

  “这些只是建议,建议。殿下,你如此年轻,难道就跟个老人一样听不清了吗?”

  瓦德侯爵露出一个狡猾的笑容,“最后一句是我跟你开玩笑呢,你看看他们,都是棒小伙子。”

  他让一个矮胖、健壮的佛雷走到他身前:“我的孙子瓦德,你看他多壮实,一点也不输给亚瑟·戴恩。

  让他来当你的贴身侍卫正好,我保证他一定能把你护卫的严严实实。

  等你见识了他的忠诚勇猛,说不准以后你还会让他当你的御林铁卫呢。”

  这个毫无建树的佛雷居然敢自比“拂晓神剑”。

  这个明明子孙满堂,家财满贯,却不肯响应他的号召,既不出钱也不出人的瓦德·佛雷竟然还有脸提忠诚,简直荒缪。

  “那我也给你一个建议。”泽诺站起身,平视瓦德·佛雷,“我建议你立即无条件让我的车队过河。

  哈利爵士应该与你说起过,这批货物是运往长城的军用物资。

  身为王国封臣,你本应该立即放行,并派人护送。你不但没这么做,你还阻碍他们前行,我是否可以认为,你是有意破坏我的军事行动,你要叛国吗?”

  哈利爵士在泽诺背后发出冷笑。

  老瓦德浑浊的灰眼里浮现出一丝吃惊,他的另一个儿子连忙说:“这是个误会,殿下。这位爵士是说过这点,但朝廷运送的军用物资向来都有国王谕令,他没有。”

  “因为这是我个人资助的。”泽诺盯着老瓦德闪烁的灰眼睛,“你既然消息这么灵通,我想你很明白这就是用来抵御外敌的。

  曾经我有写信给你,请求你资助长城,但你什么都没做。

  我并没有因此而责怪你,现在你却要阻碍我,阻碍王国重建北方防线。

  大人,如果你非得需要一张国王谕令,我现在就可以回去拿,但到时候就不止是一张谕令了。

  我会向御前会议指控你叛国,拿走你的孪河城,以后你再也不用为儿孙的未来发愁,因为他们只要还想活命,就得去长城为你愚蠢的行为赎罪。

  而你的脑袋——如果到时候它还完整无缺的话,我会把它挂在你雄伟的城堡上——”

  “一万个抱歉。”史提夫伦爵士赶在老瓦德开口前大声说,“这只是个误会,殿下。”

  泽诺在老瓦德的灰眼里看见了不甘心,“我也希望这就是个误会。”

  老瓦德怒气冲冲地教训儿子:“用不着你来替我说话,到底我是你父亲,还是你是我父亲,只要我没死,这里就轮不到你说话。”

  他转向泽诺,放缓语气:“小殿下,你犯不着威胁一个老人家,雷加会知道我是无辜的,你的指控毫无根据。”

  “这只是一个建议,瓦德大人。”

  泽诺看着这个叫人厌恶的黄鼠狼:“国王知道我绝不会胡乱指控无辜的人。

  或许你更喜欢比武审判,我可以亲自参战,看看诸神到底站在哪一边。”

  老瓦德瞪着泽诺,他发现王太子湛蓝色的眼睛在烛光下发着冷酷的银光。片刻后他头一歪,整个身体向旁边倾倒,他的侍女和其他佛雷们连忙去搀扶他。

  “父亲昏过去了。”一个佛雷大声说,“快叫学士过来。”

  泽诺冷冷道:“让我的车队过河。”

  史提夫伦爵士脸色发青,看上去也想要晕倒了事,他冲泽诺点了点头。

  “当然,他们现在就可以过去,我会派人护送他们前往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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