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火,终究是灭了,不是下面那一个人的功劳。
衙...干警们也出了大力。
只有杨一笑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
此刻他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天知道最开始他差点是直接跪了的。
民不与官斗,千年前的他就清楚的很。
不然,也不会先从文后习武了。
“你叫杨一笑?”
“问你话呐,说话!”
“是是,杨一笑就是我。”杨一笑忙道。
“没有暂住证,先跟我们回收容所。”
长平收容所。
位于昌平七里渠的市收容所,收容所紧邻东城看守所,给这地方凭添了两分威严。
在一位干警的“押送”下,来到一个非常大的房间门口。
只是站在门口,一股子腌臜秽物的味道便开始直冲天灵盖。
“进去老实呆着,谁敢扎刺儿,这边讲不清咱们去隔壁看守所。”
杨一笑应了声,双手向胸口处抬了抬,在半路又后知后觉般停下,轻轻道了声谢。
抬头扫视一圈,整个房间大概有八十平方米,高度有四米多,里面挤着差不多二百人,对于杨一笑这种刚进来的人,没人多看上一眼。
房间中央放着个餐厅用来装垃圾的大桶,一個汉子正站在桶边旁如无人的小解。
炎热的夏天,并不透风的房间,味道简直了。
“就不能得体一点么。”
杨一笑腹诽不已,全然忘记自己脏兮兮的衣服和被烟熏黑的脸。
第一次进来的杨一笑对这里很是好奇,糟糕的环境依旧不能阻止他满眼的好奇心。
约摸到了中午,房间门打开,一位干警带着个人远远的站在门口:“谁是将建设出来。”
在桶边小解的汉子站起身,走出房间。
干警跟他说了两句,这个叫将建设的跟着来人走了。
这流民,不用服徭役的么?
胡思乱想的时候,刚刚那位干警的声音再度响起:“杨一笑出来。”
杨一笑一愣,在他的印象里好像已经没什么亲人了,同住地下室那两位更是不可能过来才对,否则也不可能怕惹祸上身扔下自己。
走出房间,先是大口大口呼吸两口空气,他这才注意到旁边多了一个中年人。
正疑惑时,中年人看看手中身份证问道:“你是杨一笑?”
他点点头。
“荆州人?”
“嗯,家在江陵府。”
“去洗把脸吧,现在确认不了你和身份证上的人是同一个人。”
杨一笑四处看了看,在干警的指引下洗了把脸,然后回到原位。
中年人再度抬起头看向他时,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之色。
一米八的杨一笑身材本就挺拔,现在除去脸上的灰尘,搭配着棱角分明的脸,在收容所这地界真是八百年见不到一回。
上下打量杨一笑一阵,中年人总觉得他有点怪。
他无意识摆弄衣摆的手掌,说明这小年轻应是有些怯懦紧张的,但明亮的眼神中为什么会有与之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呢,最让中年人诧异的是眉宇间隐隐感觉似乎还透着点贵气。
捡破烂儿的有贵气?
开玩笑吧!
“你这小伙子倒是生了副好相貌,不当明星可惜了!”
“真武庙那边有个招待所正招募演员呢,你要过去...”
许是反应过来杨一笑如今的处境,中年人轻咳两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读过书么,什么文化程度?”
“额...四书九经都有些涉猎,诗词歌赋也都懂一点点。”
什么文化程度他就不知道了,算是初中肄业???
没想到杨一笑这个真诚的答案反而给中年人逗笑了。
“不是四书五经么,怎么出来个九经?”
他刚要解释,中年人又道:“没暂住证是要遣返回原籍的知道吧,你的户籍所在地一直没联系上,挣了钱自己买票回去,北平外来人口好几百万,都像你们这样不办暂住证,总不能都撒着吧。”
“下午没过来办暂住证领人的,直接按规定走流程。”
“是,所长。”
“对了,一会拿套旧衣服给他,皇城根儿穿的像什么样子。”
下午,杨一笑换了身还算干净的衣服,跟着一大帮人来到一个叫沙河的地方。
跟其他人一比,他身上真是干净的了,想必是受到了优待。
沙河这边工作倒也简单,筛沙子!
在这赚的钱够回户籍所在地的车票钱,直接送回原籍。
这活儿杨一笑是没做过的,不过这副身体干起来还真特凉的挺顺手。
在沙河做工一星期,杨一笑再度启程直奔北平车站。
一路上从车内向外望去,高楼大厦随着进入城区逐渐变多,水泥街道上环卫工人在打扫卫生,各种各样的车来来往往。
公交站牌下面两个女孩子头顶太阳镜,超短裙、小黑皮鞋,短裙下面黑灰双丝,让杨一笑久久不能忘怀。
可不是那种脚蹬裤,是正经的黑白双丝。
“真好啊!这个世界...”
到了北站后,他被押上车,为了防止他们这拨人逃跑,甚至站台上还留了两位干警盯着。
如果放在几天前,回去也就回去了,但现在见识了北平的繁华,杨一笑不想走。
现在在人眼皮子逃跑不现实,只能寻求机会。
好在老天眷顾,不远处似乎有人打架,干警们过去维持秩序的功夫,杨一笑果断下车。
逆着上车的人群向外挤,出了站台后玩了命狂奔,专往人少的小路里面钻。
身后的喊叫声渐渐远去,他却半点不敢回头,只剩下耳畔呼呼的风声。
跑跑停停,直到一条人多的街道上,他才停下脚步。
躲在街边喘了一阵粗气,顺便想了想怎么能找到一个落脚之处。
吃饭要钱,住宿要钱。
杨一笑有些哭笑不得,上辈子他先从文、再习武,没中举才去行医。
行医且不说,文武两条路,哪一条不是需要资金支持的?
眼下可倒好,翻遍口袋都找不到一个子儿。
得搞钱啊!
琢磨着怎么能搞点钱先解决温饱的时候,街边卖文房四宝的店铺内挥毫泼墨的俩人引起他的注意。
店内一男一女,男人40左右岁的样子,即便到了这岁数仍旧不失风采。女人稍稍年轻一些,但气质不俗。
在这具身体的印象中,写字都是用铅笔钢笔居多,现在有人写毛笔字说什么也要见识见识。
“张老师,您这手毛笔字,在我认识的书法家中也已经算得上登堂入室了。”
凑近了杨一笑搭眼瞧了瞧,忍不住道:“这也算登堂入室?”
“如果这都算的上,那我也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