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大早辰时许,朝阳初升,清空万里无云,又是一个艳阳天。
整个京城那是热闹非凡,大街小巷那都有很多百姓扎堆在那里谈论着昨天抄家的盛况。
那些去看了的,那是满脸傲娇,口沫四溅;那些没去看的,那是满脸遗憾之色,叹息连连。
这时候,突然有两条长龙从左右长安门蜂拥而出,直朝五军都督府和六部衙门中间的大街疾步而去。
很快,承天门到大明门一线的大街两侧便布满了京营将士。
这是要干嘛?
所有看到的官员和衙役那都满头雾水,不知所谓。
这京营将士刚排好,很少打开的承天门竟然缓缓打开了。
紧接着,全副武装的禁军便踏着整齐的步伐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又一个的百人方阵那都快排到大明门了,主角终于登场了。
万历竟然坐着硕大的龙辇从皇城里出来了!
他的前方,那是京营总兵戚继光和新任腾骧四卫都指挥使单思南打马开路,他的后方,那是成国公朱应桢、定国公徐文璧、英国公张元功打马随行,后面那还有一堆的锦衣卫千户带着一眼都看不到尽头的锦衣卫方阵随行。
龙辇的左右两侧还有两排京营将校打马随行护驾,御马监掌印李玄成就站在龙辇上,护卫在他身侧。
这一下,所有看到的官员和衙役那都目瞪口呆,连忙往地上趴。
万历跑出来干嘛呢?
答案很快揭晓。
禁军将士组成的方阵并没有出大明门,他们直接就往右一拐,进入了西江米巷。
紧接着,京营将士便如同流水般跟了上去,把硕大的锦衣卫衙门给围了!
这一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京城百姓又呼朋唤友,蜂拥而至,西江米巷南面和锦衣卫后街右面那都是黑压压一大片。
万岁爷竟然出宫了。
他们竟然看到万岁爷了。
这足以让他们吹一辈子了。
龙辇所过之处那黑压压的人群就如同波浪般跪伏下去,京城百姓那叫一个兴奋啊,山呼万岁之声那是此起彼伏。
万历到底想干嘛?
王之桢听闻小皇帝大驾都到锦衣卫衙门外面的广场上了,那也只能无奈的带着手下几个千户迎出去,趴地上恭敬的山呼万岁。
万历不但没让他们平身,反而怒喝道:“你们好大的狗胆啊,抄家抄出来的金银财宝竟然敢往自己家里送!”
哦,原来是为了往自己家里送金银财宝,难怪昨天很多锦衣卫和东厂番子都跟几天没吃饭一样有气无力,抄到晚上宵禁了还没抄完。
昨天看过抄家场面的京城百姓那都不由得满脸恍然之色。
王之桢却是满脸无辜道:“万岁爷,微臣没有往自己家里送啊,抄家抄出来的金银财宝微臣都命人拉宫里去了啊。”
这个他倒是没撒谎。
他家里有得是钱,根本没必要冒险去吞这么点抄出来的金银财宝。
万历却是继续怒喝道:“你还敢当面欺君,告诉你,张鲸都招了,你们足足吞了两三百万两的金银财宝。”
张鲸咬我?
不可能啊!
王之桢只能继续辩解道:“万岁爷,微臣真没吞抄出来的金银财宝啊。”
万历冷哼一声,朝旁边的李玄成使了个眼色。
李玄成立马掏出折成长条的供词朝王之桢甩去。
“嗖”的一声,供词竟然如同飞镖般射过来。
这家伙,好厉害!
王之桢见状,连忙抬手一接。
他打开供词一看,上面还真有张鲸的签字画押。
张鲸,你他吗有病啊!
这家伙估计是自己吞了,被小皇帝喊去盘问。
结果,却把黑锅扣他头上!
这锅能背?
张鲸,你先咬我的,那就不要怪我反咬一口了。
他想了想,随即咬牙道:“万岁爷,微臣真没吞抄出来的金银财宝,很有可能是张鲸自己吞了,他在贼喊抓贼呢。”
你的确没吞,张鲸的确吞了。
但是,朕就是要弄你。
东厂自嘉靖朝以来就废了,那千来号人要不要都无所谓,朕就是要夺回锦衣卫掌控权!
至于张鲸,以你们三大豪族的实力,绝对能收拾他。
朕不用动手,就让你们狗咬狗。
万历假装怀疑道:“你真没吞?”
王之桢连连点头道:“微臣真没吞啊。”
万历看了看他身后几个千户,又假意想了想,随即挥手道:“成国公,带人去最近的千户家里搜一搜。”
啊?
王之桢后面五个千户有三个那都不由得脸色大变,浑身一颤。
定国公朱应桢那是毫不犹豫的带着上千锦衣卫就往锦衣卫后街西面冲去。
锦衣卫后街西面一大片区域住的那都是锦衣卫,有一个千户的府邸还正好就在街对面不远处。
没过多久,成国公朱应桢便带着手下人马,押着一辆马车跑回来,拱手躬身道:“报,万岁爷,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庞清府邸搜出黄金万余两、白银十万余两,财宝一箱,字画十余卷,其中有三幅是冯保手书。”
冯保的书法那是很有名的,当世公认,历朝历代太监之冠,张居正、张四维和申时行的书法都没他的好。
这一下,铁证如山,千户庞清顿时瘫软在地。
王之桢回头一看,不由恼怒道:“庞清,你没见过钱啊!”
万历却是冷哼道:“王之桢,你还有什么话说?”
王之桢无奈道:“万岁爷,微臣没有吞一分一毫啊,微臣也不知道庞清会把抄出来的金银财宝往自己家里送啊。”
你赖得掉吗?
万历大喝道:“成国公、定国公、英国公、陆绎,你们分别带人去其他四个千户家里搜。”
这一下,旁边看热闹的京城百姓一片哗然,满脸兴奋,如同打了鸡血一般。
他们都没想到会看到这么一场好戏啊。
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人竟然真把抄来的金银财宝往自己家里送!
这戏太好看了,绝对够吹一辈子了。
锦衣卫后街西面那是一阵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没过多久,英国公张元功便带着上千锦衣卫押送着一辆马车跑回来,拱手躬身道:“报,万岁爷,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冯昕府邸搜出黄金万余两、白银十万余两,财宝一箱,字画十余卷,其中有两幅是冯保手书。”
这一下,王之桢后面剩下四个千户又瘫软两个,不但千户冯昕瘫地上了,另一个千户焦兰也瘫地上了。
很明显,千户焦兰也往自己家里送了金银财宝。
果然,不一会儿,陆绎便带着上千锦衣卫押送着一辆马车跑回来,拱手躬身道:“报,万岁爷,锦衣卫北镇抚司千户焦兰府邸搜出黄金万余两、白银十万余两,财宝一箱,字画十余卷,其中有三幅是冯保手书。”
没过多久,成国公朱应桢和定国公徐文璧也带着手下人马回来了,不过,他们并没有搜到什么。
这就完事了吗?
万历突然间如同犯病般怒吼道:“这才多少啊,两三百万两,他们就分了三十多万两,王之桢,你拿了大头是吧?
成国公,把他们全部给朕拿下,陆绎,你带手下人马去抄了王之桢的家!”
你!
我家里是有很多钱,但那都是我自家的啊,不是抄来的。
王之桢都不知道怎么辩解了,他只能大声疾呼道:“万岁爷,冤枉啊!”
朕就冤枉你,怎滴?
万历闻言,嘴角又不由微微一翘,暗自邪邪一笑。
锦衣卫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