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乾从舟灵那获知有苏国的处境后整个人就睡不着了。
他分析了下有苏国的实力。
虽然他未亲眼目睹过，但从娘亲的行程分析，也能估个大概。
有苏国应该是有实力的，但和正在集结的古天庭势力相比，肯定远远不及。
所以，娘亲才会走亲访友。
终乾也从舟灵的嘴中得知九尾狐族的势力分布，有苏国是近百年才建立的，此外九尾狐族还有三处聚集地，他去过的纯狐岭是其一，另外两地一个是涂山，一个是青丘。
目光明灭不定。
看了眼睡着就没醒过的小金狐。
毛茸娘亲说它大抵是吃撑了，要消化几天才能醒来。
此刻，终乾真羡慕这家伙能睡的这么没心没肺。
翻了一下身子，小白狐愣愣出神，继续分析着局势。
眼下，敌人还未大举进犯。
由此可见，有苏国是有些实力的，九尾狐族在妖族应该也有些牌面。
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人族天庭状况不明。
霍然出手，人族天庭若是突然回归，那些古天庭的余部岂不是很尴尬？
由此可见，如今给有苏国施压的，应该都是打着古天庭旗号的小角色。
可一旦他们确定人族天庭不会再回来了，那么有苏国要面对的，就不再是什么小角色。
有苏国作为妖族中具有代表性的异类，很有可能被拿来祭棋，又或者……成为某些新晋大妖争抢的投名状。
睡不着，根本睡不着。
未来黑的就像外面的夜色。
他要变强！尽快的变强！
终乾从毛茸娘亲的华贵毛毯上轻脚离开。
来到船首，看着云舟外的光景。
黑夜无月，目之所及，漆黑中只有云舟是亮着的。
那一排排整齐的大红灯笼见到终乾，皆飘动了起来，表现着各自此时的雀跃与感激——受灵气滋养，这些灯笼皆已妖化，有了灵智。
“晚上好呀，辛苦你们值夜了。”
终乾向灯笼小妖们打招呼。
灯笼们摇摆的越加卖力，展现着各自此刻的欢愉。
“小东西，有心事？”
终乾斜眼看向白天还对他俯首帖耳的家伙。
娘亲一不在，她是不是觉得她又行了？
“你这是什么眼神？”
“鄙夷。”
终乾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大不了嚎一嗓子“娘亲”，这家伙肯定第一时间吓趴在地上。
“鄙夷我？”
“姐姐何故前倨后恭现再倨？”
“你娘又不在，她断了一尾，现在睡的很沉。”
终乾震惊对方坦荡的厚脸皮。
“那你就不怕我告状？”
舟灵愣住了，表情僵硬了刹那，转瞬间一改强硬，双目扑闪，露出几分楚楚可怜，一对惹眼的蹄子磨磋着，很是惹眼。
终乾心口一节小树钻出，刚升起的异样情绪转瞬间就消散一空，神清气爽。
这小树已经庇佑他许多次了。
“姐姐可是在诱惑我？我娘要知道你诱惑她的宝贝儿子，你怕不是要灰飞烟灭哦。”
这一次，舟灵确定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之前我就好奇了，以为是娘娘为你破了我的道蕴。”
小树就长在胸前，可舟灵却好像没看到。
终乾自然也不会告诉她，只是默默将对方表达出来的信息记在心里——道蕴吗？影响他，让他痴迷马蹄的原因是道蕴。
狐狸脑袋一扬，神情骄傲：“我是娘娘感天而孕的先天道体，汝等粗野之辈，岂能参透其中玄奇。”
舟灵白眼一翻，转身就走，“行吧，小大人厉害，奴家再不敢在小大人的面前托大了，这就躲的远远地。”
“等下，我还有事想向你请教。”
“请教？”舟灵斜撇着船首的小狐狸。
终乾也是看出来了，这家伙白天害怕娘亲是真的。
如今不怕了也是真的。
难道……此女精分不成？
“是，请教。”
“那再叫声姐姐。”
终乾：“……”
“好吧，既然你真不怕死，那就叫你姐姐又如何。”
飘远的身影又飘了回来。
掩面轻笑：“娘娘才不会那么小心眼呢，如果你的执念被我扭曲，我确实难逃一死，但伱不是没事嘛，娘娘是那种只要不触碰逆鳞，就很和善的性子，哪怕我就是污言秽语少了些尊重，她也不过是温柔的给我盖一张被子罢了。”
盖被子？
终乾是不信娘亲会给这家伙盖被子的。
况且，一道灵体，哪有什么被子可盖。
终乾念头一动，想到一道符，表情不由的诡异了起来：“你说的被子不会是沉睡符吧？”
“很温柔吧？”
好家伙，真能自我安慰。
终乾无视舟灵的独特滤镜，问道：“咱们现在去的方向是哪？”
“青丘在东，日出的方向，不是向青丘前进，那只能是涂山咯。”
终乾不在意舟灵炫耀见识，她越是炫耀越好，这样也能多获取一些情报，再问道：“涂山是怎样的地方？”
“涂山啊……那里住着好多的狐狸。”
终乾：“……”
这不废话嘛。
“还有呢？”
“还有我就不知道了，我又没去过。”
终乾有些意外：“我娘没带你去过？”
“闲的没事去那做什么，况且，这雾海云舟被造出来才不到五十载，大部分时间在宝库里供着，没去过很稀奇吗？”
终乾咂舌，五十年吗？那也很长了好不。
不过，他不能以原本的观念看待这些动不动就活几千年的妖怪们。
“你说你在成为舟灵前是一件凶器？什么样的凶器？”
“喊姐姐。”
终乾：“……”
“姐姐，你说你之前是一柄凶器？是什么样的凶器？”
“剑，人类修士铸造的飞剑。”
飞剑！
终乾眼前一亮。
哪个少年不曾有过剑仙梦！
“那你还记得怎么铸造的吗？姐姐。”怕对方挑理，终乾连忙将称呼补上。
舟灵笑吟吟地看着面前的小狐狸：“记得，铸造剑胎，再择個良辰吉日把我宰杀，破除肉身，拘魂锁魄封于剑胎中，再以胎藏秘术封闭我的过往记忆，这样一柄听话乖巧附带神通的飞剑就铸成了。”
终乾无视言语间的揶揄，以及其中的血腥，追问道：“剑胎如何铸造？有具体过程吗？姐姐。”
舟灵略有侧目，她是想吓一吓娘娘的幼崽的。
宰杀什么的，如此残忍的形容，而且描述的还是她自己，这小家伙竟然不怕？竟还只关心如何铸造剑胎？
“有哇，有很多种呢，你想学可以找娘娘要，有苏国有很多出色的铸剑师。”
“好的。”
舟灵继续试探道：“器灵要宰杀修为不浅的灵物，有的是妖，有的是人，你不觉得这种铸剑的法子很残忍吗？”
终乾也察觉到自己表现出的异常。
小孩子，应该害怕吧？
不过……小孩子并不知晓其中的深刻含义，不知生命之重，又为何害怕呢？
回道：“不能杀人，但可以杀坏人，不能随便杀妖，但可以杀坏妖，器灵就用坏人或者坏妖呗，要不他们死着也是死着。”
舟灵再问：“那你如何分辨好与坏？”
终乾大言不惭道：“我要当个好人，也要当个好妖，那与我为敌的，都是坏人，坏妖。”
灿烂的笑容挂在脸上，如赤子一般的澄澈。
但在舟灵的眼中，这笑容并不那般美好，心道：此子未来不是天地第一大善，就是天地第一大恶。
想到这极致的两个极端，舟灵美目忽然有些迷离。
啊，无聊的生活似乎又变得有趣起来了呢。
“姐姐，你还能恢复吗？”
“恢复什么？”
“成人，或者成妖？”
“那不能了，姐姐我的道基已毁，姐姐现在的状态就是寄生在主人身上的法器，主人越强姐姐就越强，离了主人，姐姐啥也不是。”
终乾心念一动，那岂不是不用自己修炼也能获得强大的力量？
一时间，终乾联想到许多。
“姐姐勿虑，也许有一日，我也会被人杀死，封入器物中，成为器灵，到时候我们就是亲姐弟了。”
舟灵掩嘴笑了：“嗯……有可能哦，姐姐很期待。”
夜晚，云舟外，无尽的黑暗似乎都变得温情了不少。
“姐姐，你死前是怎么修炼的？有没有能助我修行的法子？我卡在炼气期很久了。”
舟灵自嘲的笑了：“得天独厚的九尾狐也需要向我请教如何修炼？你们一族的神通，随便一个都不是我们这种野修，靠苦工能追赶上的。”
终乾无视话语中的酸气：“我的神通要一千年后才能摘取，眼下根本指望不上，还请姐姐不吝赐教。”
他的神通已有两个【九尾】和【晦目】，加上小树的【遮天】就是三个。
可惜全是辅助，没一个能打的。
四舍五入约等于没有。
“再叫声姐姐。”
“姐姐。”
“以后娘娘不在的时候你都喊我姐姐，我就教你。”
“娘娘在的时候我也可以喊。”
气氛为之一凝。
舟灵笑了：“不想学算了。”
终乾连忙卖乖：“还是姐姐说的算，姐姐说什么时候叫就什么时候叫。”
舟灵终于满意了。
“嗯，成交。”
“那姐姐，可以开始了吗？”
“你想学什么？”
“破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