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郑城里,从未像这几日惊涛连连,姬无夜的死,在朝堂上引起纷然大乱。仅仅数日时间,丞相张开地联合四公子韩宇,将姬无夜军方一派的派系,拆了个七零八落。以巡查、镇守等为名,将之调离新郑,朝堂之上,两家独大。但接下来的事,朝堂罕见的沉默下来,没人敢去追究杀人凶手的下落,哪怕是明知道对方堂而皇之的住在新郑城里的,却没人敢提半个字。张开地沉默,韩宇沉默,韩王安沉默,于是整个韩国便沉默了。从几天前的轩然大波之后的人心惶惶,到现在的集体无声,不愿提起。可总有人去触碰禁忌,惹得大家很不愉快,就如同九公子韩非一般。“够了,老九。”韩王安手在御案上一拍,胖乎乎的身子站起来,脸上带着恼怒的神色。“一伙儿百越乱民而已,死也就死了,这不是你这个司寇该关心的事。”“听闻九弟自桑海归来之后,经常流恋于紫兰轩这等烟花之所。哪怕是继任司寇一职后,也是经常夜不归宿,长此以往,多有不雅。”韩宇不动神色的踩了一脚,让韩王安更加恼怒了。他不禁走下丹陛,指着韩非,痛斥道:“老九,你.......”话音未落,一声柔媚入骨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将朝堂众臣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只见韩王安宽大的王座上,不知何时侧卧着一名红衣女子,完美有致的身材包裹在火焰纹饰中,千娇百媚,秋水般的眸子魅惑天生,冰与火交织在一起,柔情似水,热情如火,玉体横陈,天生尤物。“他是不该过问,可我家主人却想过问,大王,你还记得赤眉龙蛇吗?”韩王安身体一颤,快步迈下丹陛,大声惊呼,“护驾,护驾。”大殿门口的王宫卫士冲了进来,将韩王安和朝臣护在后面。焰灵姬手中发簪闪烁着火光,虚空一划,大殿里火光盈盈,熊熊大火将众人围困。“射”禁卫军令下,弓箭手向着焰灵姬射出上百支羽箭,呼啸着劲风,锐不可当。七国之中,弓弩韩国最强。焰灵姬轻笑一声,消失在王座上,穿行在箭雨中,如火中精灵,走到哪里,那里就燃起大火。突然,门下司仪官,一声声传喝而来。“血衣侯到”“血衣侯到”“血衣侯到”“血衣侯到”一声声由远及近,众朝臣无不欢喜,以血衣侯的武功,足以将这个妖女拿下。焰灵姬脸色一变,化成一道火光,消失在火海之中。血衣侯行至大殿前,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大殿中的火在寒气笼罩里瞬间熄灭,结成一层寒冰。“咦?”白亦非侧目,血色薄唇中发出一声惊疑声,跟着那道红色影子,往宫外而去。焰灵姬以极快的速度穿行在巷陌之间,然而,身后那道身影越来越近。前方,一座精致的阁楼拔地而起,在漫天的乌云下,显得阴森恐怖。对方,似乎有意识的将自己往这边驱赶。焰灵姬一咬银牙,一跃而起,登上雀阁。白亦非停下脚步,远远注视着这枚探路石一步步接近目标,神色极其玩味。权利,美人,地位,你到底想要什么?雀阁中,东方九睁开眼睛,将怀里抱的跟八爪鱼一样的弄玉抱起来,扯过锦被,掩盖住一层春色。只披着简单的月白色中衣,斜靠在锈榻边上,右手把玩着怀中玉人酒红色的长发,脸上说不出的惬意。“怎么了?”弄玉朦胧着睡眼,抬头痴痴问了一句,眉宇间蕴含着极致欢愉之后的浓浓春色。东方九低头吻了她一下,笑道:“没事了,一只小野猫闯进来了。”“嗯”弄玉呢喃了一声,靠在他怀里,沉沉的睡了过去。东方九饶有兴趣的注视着这个即将闯入雀阁的不速之客,竟然是她?来这里做什么?焰灵姬一登上顶楼,就对上了一双明亮的眸子,重瞳映映,宛如日月,在那双上古帝王们才会具备的重瞳下,她感觉浑身上下,再无一丝隐秘可藏。童年,火焰,痛苦,百越,宝藏,苍龙七宿,无数压在心底的秘密如潮水一般翻涌而来。头痛欲裂,她双手抱头,发出一声惨呼,倒在地上,昏迷过去。东方九揉了揉眉心,梳理着刚才读来的记忆,完全没有半点儿怜香惜玉的心思。苍龙七宿,贯穿整个天行九歌和秦时明月剧情的秘密,与他记忆中的,大有不同。武王伐纣后,有神秘力量被一分为七,藏于七枚铜盒中,其中六个分给了当时的诸侯国。有太公望分封的齐国一份,武王之弟分封的燕国一份,武王少子分封的晋国一份,武王少弟分封的卫国一份,武王少侄分封的吴国一份。第六份,给了当年在牧野大战中立下大功的千年古国蜀国,第七份由周王室自己掌管,也是最重要的一份。周,齐,燕,晋,卫,吴,蜀是当时苍龙七宿的分布图,千年以来,人事变换,国度生灭。秦灭周蜀,三家分晋,田陈篡齐,越灭吴,楚吞越,苍龙七宿,几经人手。已经能确定位置的,唾手可得的,百越原吴国的那份,位于韩国,疑似当年三家分晋时被智氏带出的那份,卫国,公孙氏,丽姬,天明,灵衣玉佩,东方九一怔,莫非还有其他隐秘的事?城北王宫,那一片无人问津的湖心岛上,樱花树开的正灿烂。焰灵姬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夜色深沉,冷月高悬,她脑中一片空白。挣扎着站起身来,扶着栏杆,回想着昏迷前的事。阁门关闭,灯火昏昏,若隐若现中,传来一声声或高或低的呢喃软语,火热非常。然而,焰灵姬心中,只有一股凉气往上冒,可怕,至厮。天空中,一道紫色流光划破寂静的夜色,往北方而去,焰灵姬揉了揉眼睛,已经没有了踪迹。“那里是.....魏国?”她暗自嘀咕一句,纵身一跃,跳下雀阁,飞速的离开这个梦魇之地。同一片夜色下,同一座城池中。“你们要往哪里去?”白亦非就着凄冷的月光,站在城门阁楼的犀角上,血色衣裙飞扬,似笑非笑,将两只四处躲藏的小鸟雀堵在了新郑城门口。墨鸦镇定心神,强笑道:“百鸟已散,将军府荡然无存,还请侯爷高抬贵手,还我兄弟二人一个自由之身。”“百鸟已散,夜幕仍在,任何被夜幕笼罩的人,休想逃出夜幕的制裁。”白亦非道:“这几日来,你二人在城中四处躲藏,不听侯府命令,竟敢妄想逃出夜幕的手掌,实是该死。”他的声音柔和而妖异,带着一股特殊的磁性魅力,然而,听在墨鸦和白凤二人耳中,却寒彻心骨。他二人好不容易才摆脱笼中鸟的身份,怎么可能再重新回到过去,再次成为他人手中鹰犬?“哦?好狂妄的口气。”正待墨鸦与白凤打算做殊死一搏时,另一道声音从高阁上传来,只见左边的犀角阁顶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个身着暗金色长裙的女子。长发低束,别一跟发簪,另缀着暗蓝色的宝石首饰,金色的纹饰庄重华贵,眉宇间天然携带着勃勃英气。肌肤晶莹如玉,唇不点而赤,玉颈修长而秀美。“嗯?你是什么人?”白亦非眼中闪过惊艳之色,饶是见识过万千佳丽绝色的他,也不得不为眼前的女子所惊叹,好一个绝代佳人。他眉头又一舒,轻嗅了嗅,手按在剑柄上,神色间有种说不出的喜悦。“好优美的处子气息,我能感觉到你血液中浓浓的至阳元气,得你之助,我一定能摆脱凝血功的桎梏,恢复正常。”焱妃笑吟吟道:“好啊,就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美目之中,杀气浓郁,气势大增,金色的龙游之气化成三足金乌扑向白亦非,阁楼顶上的瓦片一片片飞起,席卷而来。焱妃出手就是杀招,白亦非亦是不弱,双剑出鞘,横空双斩,挡住了三足金乌。岂料,那龙游之气竟轰然炸开,化成满天火焰,连带着城门阁楼一起失火。白亦非一招吃个闷亏,神色狼狈冲出火海,再看时,那人已经没有了踪影,连带着墨鸦白凤二人,也跑的没了人影。他脸色铁青,双剑上寒气直冒,将方圆十丈冻成一片寒冰。“你们跑不了的。”魏国,大梁。自惠王三十年,从安邑迁入大梁后,已历一百零三个春秋。和所有的都城一样,王宫坐北而朝南,城东居右而望左,官宦之家居右,黔首草民居左。在城西的贫民窟中,那一道紫光降下,一个蜷缩在角落里,刚刚死去的瘦小身体睁开了眼睛。他年纪约四五岁,只是长久以来的营养不良,饥饿苦寒,让他脸色蜡黄,身体枯瘦如柴。扶着墙站起身来,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眼睛里满是戒备。“我怎么在这里?我是.....东方玉卿。”脑海中,一段记忆浮上心头,他是现代社会里行走在黑暗中的赏金猎人,再一次任务中马失前蹄,翻了船。不曾想,竟有一日醒来,活在了两千年前的一个小乞丐身上。胸口处传来阵阵剧痛,他伸手一摸,脸色一变。有三根肋骨被人打断,全身有不同程度的伤势,分明是长期被人殴打所致。“该死,此地不宜久留。”他蹒跚着脚步,忍着疼,快速的离开。独自很不适的发出咕咕叫,饿得他头昏眼花,蹬着一双绿色的眼睛,在周围搜寻者,很快,就找到了猎物。贫民窟里,几个被人遗弃的小孩子挤在一起取暖,他艰难的走过去,从一个白发白眉的小孩子怀里,揪出一只同样饿得皮包骨头的白色小狗来。咔嚓一声,扭断了脖子,就着鲜血,喝了起来。狗血污秽,但为了活下去,也顾不得了。几个小孩子被吓得瑟瑟发抖,唯有白头发的小孩子抬头,四五岁左右,脸上乌黑一片,瞪着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直盯着他,好像要将他彻底记在心里。意思很明显了,大坏蛋,我不会放过你的。“再看,连你也吃了。”东方玉卿恶狠狠吓唬道。提着狗肉,快步消失在黑夜中。天亮后,几个胸前绣着魏字样的人从路边走过,见到角落里没有了那道弱小的身影,脸色一变,在仔细搜索了周围情况后,急急忙忙消失不见。
第两百三十三章苍龙七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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