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如此这般……”
丹房内，丹阴子正端坐在莲花宝座上，而路明非则站在一旁，不时为她解读天书上的文字含义。
丹阴子沉思许久，突然抬起头来。
那双狐狸般狭长的妖异眼眸中带着一种莫名的情绪，望向了垂手低眉的路明非。
“玄阴啊，我有个想法。”丹阴子轻声说。
“天书上面说的法子，是献祭的东西只要是寄托了情感的就行，那么……人也算了？”
她看着路明非，目光炯炯地问道。
路明非明白丹阴子是什么意思了，他沉默了一下。
“应该……是的。”路明非低声道。
他心中有点忐忑，丹阴子既然说出这句话，显然是准备先拿别人试验一下了，那么……她会先对谁动手呢？
虽然自己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路明非想了想，在天书还未全部翻译完之前，自己还有利用价值，估计还不至于这么快被过河拆桥。
“也就是说，用别人的血肉来献祭，也可以算是我献上的祭品了？”
丹阴子充满希望地问道。
“……是的。”路明非低声回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哇。”
丹阴子突然释然地笑了。
“玄阴啊，你就在这里把这个献祭的祭坛给我画出来……我先找人试试效果。”她温声对路明非嘱咐道。
“……是，师傅。”路明非俯首答应道。
随即，他便开始照着图案上的样子，开始画起了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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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画完祭文，感觉和天书上的图案差不多了后，丹阴子看着路明非满意地点了点头。
“如果这个法子能得行的话，玄阴呐，你的福气就到了！”
丹阴子情不自禁地咧开嘴，对路明非鼓励地笑道。
“到时候，咱们师徒俩就能一起成仙啦！”
听到丹阴子的话后，路明非适到其时地在脸上露出一个讨好的笑脸。“是，师傅。”
丹阴子满意地站起身，理了理道袍，然后抬起头低低地喊了一声。
“正坤！过来见我！”
不知是否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她的声音传的很远，沿着洞壁一路传开。
很快，丹阴子叫的人出现了。
身穿道袍、头戴方士巾且表情阴郁的正坤出现在了这座丹房的门口。
站到门口的瞬间，他就看见了陪在丹阴子身边的路明非，眼中不禁掠过一丝怨毒。
但是随后他就立刻低下了头，掩盖住自己眼中的那丝情绪波动。
毕竟现在，全浊风观内的所有人都知道路明非得了丹阴子的器重，似乎是与传说中的天书有关！
在传说能让人成仙的天书面前，就算他是丹阴子的关门弟子也得滚一边去。
更何况……正坤也很清楚，自己这个所谓的“关门弟子”在丹阴子心中的份量到底能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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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坤把残缺的手臂插进袖子，站在门口恭恭敬敬地俯下身子。
“师傅，您叫我？”他恭恭敬敬地对丹阴子行礼。
丹阴子对他亲热地招了招手。“对，你来，我找你有事。”
感受到丹阴子语气中的器重，正坤的眼中不禁露出一丝喜色。
自从丹阴子收了路明非解读天书之后，她所在的这间丹房便再也不容许其他弟子进入，他们这些其他弟子甚至都很久没有见过丹阴子的面了。
而如今师傅有事，第一個就想起了他正坤……这难道不是说，他正坤才是丹阴子最看重的弟子吗？
也对啊！我可是跟着师傅时间最长的弟子！怎么可能会输给区区一个入门才几天的癫子？
嘻嘻嘻嘻……
正坤心中无限欢喜，脚步轻快地走了进来。
只是下一刻，他就瞥到站在师傅身旁的那个癫子，心情不禁又坏了起来。
这个该死的癫子，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骗住了师傅。
这些天来，师傅连丹都不炼了，整天和这个该死的东西待在一起！连之前吩咐的去抓药引的事都不让他去做了！
这个家还能不能好了？
不过正坤还是很好地藏住了眼中的怨气，像平常一样平静地走向丹阴子。
只是在路过路明非身旁，看到他手中捧着的那本天书的时候，正坤的眼中还是忍不住闪过一丝嫉妒。
“为什么！为什么是他！”正坤在心中不甘地大吼着。
“师傅啊，我跟了你这么多年，你连我都没有传授的仙术，凭什么传授给一个刚入门的癫子？”
“我不服！我不服呀！”
路明非也感受到了对方对自己的怨恨，他漠然地垂下目光，不再看他。
正坤收起心中的想法，走到丹阴子面前，恭恭敬敬地单腿跪下。
“不知师傅今日有何要吩咐徒儿的？是要徒儿去抓药引还是……？”他声音颤抖，难掩兴奋地说。
“抓药引？不急不急。”丹阴子笑眯眯地说。
她看着眼前这个跟了自己十几年，自己最看重的弟子，脸上满是感慨。
丹阴子伸出手，轻轻摸着正坤的头。
“坤儿，你跟着为师也有不少年了吧？”丹阴子轻声问道。
“是！徒儿跟着师傅，已经有十几年了！”正坤激动地说。
记忆中这还是师傅第一次对自己笑得这么温柔，即使是在师傅面前一向表现得不苟言笑的他也忍不住喜形于色。
“十几年了啊……”丹阴子感慨道。
“本座至今还记得，当初我被那些反德寺的和尚追杀的时候，是你的两个胞弟舍命救我，本座才得以逃走。”
“为了救我，你的两个胞弟都被那些秃驴杀了，你也为了我差点死掉……这是我欠你们兄弟几个的啊！”
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了当初的那段艰难岁月，丹阴子情不自禁地发出“嘤嘤”哭泣，一边用袖子拭泪。
“哪里！为救师傅而死，这是他们的荣幸！”正坤大声地说。“弟弟他们若是地下有知，想必也会无比欣慰！”
“好孩子……”
坐着的丹阴子潸然泪下，半跪着的正坤也是泪流满面。
一时间师徒情深，场面好不感人。
只有路明非面无表情，看正坤的眼神……
像是在看一个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