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生的寒假通常是比较无聊的,要么呼朋唤友到处撒欢,要么就是窝在家里睡觉。不过有老娘这种颠倒三观的存在,怎么做都不对。你出了门,她会说你一天到晚不着家。
你不出门,她又会说你待在家里都快生锈了。
好像怎么做都不对。
尤其是这个寒假,但凡家里有孩子的,都会被拖出来批评一番:你看人家顾远早上起来帮着父母摆摊,中午忙不过来,还会帮忙烧饭,你再看看你……
像是吴晨辉这样的。
则是更惨。
因为,他和顾远还是小学同学,如今高四。
上午十点半。
吴妈带着吴晨辉过来,找到了在店外晒太阳的顾远。
“妈,你先回去吧,我问完题目就回家。”吴晨辉对着顾远挤了挤眼,然后转头道。
“呵呵!”
吴妈鸟都不鸟吴晨辉。
之子莫如母。
吴晨辉什么样子,她能不清楚吗。哪怕自己转个身,对方都能跑去网吧转一圈的顶级人才。
“顾远,不好意思,又来打扰伱了。”
吴妈客气的递了根烟过来。
顾远接过手,笑道:“远亲不如近邻嘛,搭把手是应该的。”
当然。
更深一层是因为俩人是小学同学,顾远当然不会当面提这事情。
吴妈笑了笑,见到老顾从店里出来,迎上去聊天,但视线一直不离吴晨辉。拿过吴晨辉带来的寒假作业,顾远只翻了几面就两眼发黑,发现对方很多题目错得离谱,就连基础知识都快忘光了。
“你真的是从来不占便宜的好孩子,居然会把老师教你给的知识都还了回去。”
顾远直接给对方竖了个大拇指,“当时的课是给你白补了。”
“唉,没意思,实在学不进去。”
吴晨辉摇摇头,“我一天到晚被关在家里,想要透口气都难,不是出来问题目,都难走出家门一步,整天不是学习就是学习。”
说到这,他看了眼顾远:“我妈居然都给你递烟了,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抽烟都得开着风扇,生怕家里有烟味。你想想,大冬天开风扇抽烟,那感觉,我每次抽完烟都会漱口……”
“还有一次!”
吴晨辉叹道,“我妈居然从我手上闻出了烟味,害得我现在抽烟得用筷子夹着抽。”
“你也够牛逼的!”
顾远笑着摇了摇头,翻着书本,“把对付你妈这心思省出一半花在学习上,现在估计早就考上大学了。你也是89年的,今年过完生日就21了。不扯了,我来给你讲题目吧!”
“哎,我知道。”
吴晨辉叹了一口气,低下头,拿笔装模作样的在书本上写写画画,嘴上却说着,“你也别和我讲题目,我过来就是找你闲聊的,我妈现在都不允许我和其他人玩。”
“我实在找不到人玩了,只能过来找你。”
顾远‘吧嗒吧嗒’抽了两口烟,没再说话。
不到半个小时,吴晨辉就被他妈给拎走了。
看着临走时,还在对顾远挥手的吴晨辉,袁荭皱着眉头,“这孩子真的是不懂事,一点也不让家里省心。他这是心玩野了,根本收不回来了。”
顾远摇摇头。
当然,也有一部分家庭原因,望子成龙的心,太过于迫切。孩子承受不了,就会通过游戏、小说这一类的虚拟世界去麻痹自己。也就是所谓的关得住人,关不住心。
很多时候。
爱不一定是好事,反而太沉重。
今年是个暖冬,市场上人来人往,人流量要比往年要大,所以来进货的客人也很多。最热闹的当然是年货摊子,随着日新月异,就连春联也都推陈出新变的多种多样,除了烫金面、彩金面,甚至还有磁铁的。
每一个摊子面前都围拢了不少客人。
老顾算了一下家里的门,也买回来几副,摆在柜台上。由于今年叶文君来了,所以他多买了一些中国结,准备挂在电视后面的背景墙上,看着喜庆一些。
然后又絮絮叨叨的说着那一副对联贴哪,“门店和仓库都要贴上,你也别嫌烦,这都是老祖宗留下的传统。”
“你想想,当这么一群人,不过春节、不贴对联、不吃饺子,留下来的传统都不要了。开始吃起汉堡、过着圣诞,感恩节,那还能叫做中国人吗?”
这几年报纸上关于此类的报道相当频繁,所以老顾总是管不住嘴多说几句。
顾远心说。
再过几年连烟花都给你禁了,好在乡村区域还可以放烟花,否则真的是连半点年味都没有。
正说着。
店里走进来一个五十来岁的妇女,晒得黝黑,垂着眼,给人一副恶相的感觉。老顾看了对方一眼,眼里现出几分嫌弃,但脸上仍旧挂着笑,“大姐要什么?”
“我来买扳手,能拧这个螺丝型号的扳手……”
她摊开满是油污的右手,‘啪嗒’一下,把螺丝拍在桌上。
叶文君听了赶紧起身。
在店里看了几天,她记得一些常用的货放在哪。
但这时,老顾已经咳嗽一声,摇头道:“不好意思,这个型号卖完了,你再看看其他家有没有卖的。”
“连扳手都没有卖,做什么生意,我要是你早就关门算了。”
老妇女骂骂咧咧的抓起螺丝,转身就走。
老顾这炸裂脾气,居然罕见的没发火,斜眼瞅着对方离开,这才瘪了瘪嘴,“卖东西给你,做梦吧!”
“叔叔,这不是路口修自行车的那一家吗?”
叶文君认出了对方,也有些奇怪为什么老顾不做对方家里的生意。
“她们一家都有些问题,喜欢没事找茬。”
老顾解释道,“东西卖给他们后,用不上了,就拿来退钱,不退钱就堵着门口骂。咱们做生意的,哪有时间和他们盘?去年她从顾远大姑家买了一只打气筒,用了半年,把气管都扯断了,非得说质量不好,堵着门让换一只新的给她。”
“大姑不乐意,然后她就站在门口骂了一下午。甚至晚上还不给大姑家关门,一直砸门。”
叶文君惊了一下,“然后呢?”
老顾耸耸肩膀,“没有然后了,虽然憋屈,但还是老老实实给对方退了。遇到这种人你不能打、也不能骂。兴许说了她一句,她往地上一躺,就直接把你给讹上了。所以这一条边的商铺,基本上都不敢做她家生意。”
“在城市里也有这种恶人?”
叶文君有些不可思议。
“哪都有这样的人,城里人也不见得比农村人好多少,只不过因为大多忙自己的事情,没闲工夫罢了。”
老顾丝毫不觉得奇怪,年纪大了,见的事、看得人多了,自然见怪不怪,“他连我家门都砸过,就在今年,我和顾远他妈晚上收了摊,坐在门口吃饭,她从店门口路口,非说我骂她。”
“我说我没有,她非说我嘴巴动了。”提起这事,老顾气不打一处来,“我吃饭还能不张嘴吗?”
顾远眉头一掀。
牛逼。
已有取死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