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机一角的骂声和哭声越发响亮。
女人跑到服务台,质问工作人员为什么卖游戏币给孩子。服务人员说没有,女人又转头问孩子游戏币是从哪弄得。俆友坐在一旁瑟瑟发抖,生怕对方把自己供出来。
不过,那孩子倒也挺硬气,一声不吭。
女人没能问出结果,最终提溜着孩子出了电玩城。这样的一幕相当常见,基本八零、九零后都见过。只有俆友坐在一旁满脸踌躇,也不知道刚才给孩子游戏币,究竟是对还是错。
顾远没这么多想法。
因为他这边也遇到了一些小麻烦,一个大概五六岁的孩子找不到家长了,站在那扯着嗓子哭。这种事情在电玩城这类地方很容易发生,大多是孩子被周围给吸引了,再加上周围人来人往,一个晃眼就会走丢。
换做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基本孩子就没了,人贩子太猖獗。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叶文君蹲在孩子身边,细心的问着。
可孩子似乎哭的太久,说话都有些不清楚,叶文君竖着耳朵听了好几次,都没听清对方在说什么,于是她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顾远,“怎么办呀,我听不清楚他说什么,要不我们带他去找家长?”
顾远吧唧吧唧嘴,直接道:“直接带他去服务台吧。”
“不好,我要找妈妈。”
孩子说话了。
顾远想了想,又换了一种方式,“我带你去买棉花糖吃,然后带你去找妈妈。”
这个年纪的孩子,对吃都比较敏感,一听说棉花糖,抽涕着看向顾远,“真的吗?”
“骗人是小狗。”
顾远露出个和善的笑容,最终孩子还是选择了相信。
俩人朝向服务台走去。
叶文君站在后面,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忽然心中涌出一丝暖流。
如果以后,他们有自己的孩子,顾远是不是也会这么耐心?想到这,她又忍不住有些脸红,这都哪跟哪,未免也太遥远了。
服务台就在电玩城中心,上面还插着不少五颜六色的棉花糖,顾远买了两根,一根给了走丢的孩子,一根给了叶文君,又顺便说了孩子走丢的事情,工作人员似乎遇到过很多次这种事情,也没有慌张,直接拿起大喇叭喊了起来:
“谁家的孩子走丢了,请到服务台来认领。”
“一般这种游乐场的音响设施,会遍布各个角落,以后遇到走丢的孩子直接送到服务台,要不然就直接送去警察局,同时也不会被人误会。”顾远指着头顶上响起的大喇叭,解释道。
“我就没有想到,你真聪明。”
叶文君拿着棉花糖,眼角余光都在笑。
顾远咂了咂嘴巴,自己不管做什么,在叶文君眼中都会有一层滤镜色彩,把他夸的地上物天上有,“经历多了就知道了,很多事情都是靠后来学的。”
“你以前也捡到过孩子吗?”
叶文君有些好奇。
“被捡到的是我。”
顾远耸了耸肩膀,在叶文君疑惑的目光,他缓缓道:“大概二年级的时候,我们班有个学生请假没来,于是几个同学就约好放学去他家看一看怎么回事。”
“我们一路走啊走,一直走累了,也没有到。后来,领头的学生不干了,忽然说要回家。然后大家都忽然都散了,把我一个留在原地。直到那时我才知道,他们的家都在附近。”
“但那里离我家很远,而我也从来没有去过那,我一直以为他们会带我回家,可是没有。”
“我从傍晚一直走到天黑,也是找不到家了,就一直哭,一直走,自己都不知道走到哪了,只知道越走越偏,越走越看不见人。那会的六洲还很破旧,没有路灯,最繁华的也就只是一条街,其他的地方都很荒凉,到处都是田地。”
顾远正说着,忽然感觉到手一紧,不知道什么时候叶文君已经攥住了自己的手,眼睛已经有些湿润。
这种感觉是正常的,当你喜欢的人受苦时,都恨不得有种亲自去承受的念头。
显然。
叶文君这时就是这样的感受。
听到顾远走丢了之后,心都忍不住揪了起来,哪怕此时此刻顾远就在自己身边。
但一想到在那种漆黑的环境下却又找不家,肯定会忍不住心疼。
顾远笑了笑,拿手拍了拍叶文君的手背,示意对方那些都过去了:“后来,我遇到一个阿姨,她一路把我领到了交警亭。路上还给了我买了两个卤茶蛋,后来交警骑着三轮蹦子把我送回家了。”
“我爹妈第二天跑去送锦旗,又是放鞭炮。”
正说着,一个焦急的女人,匆匆赶到服务台前,看见自家孩子正坐在板凳上吃着棉花糖,先是训斥了几句,然后又不断的道谢,甚至还准备掏钱。
顾远当然拒绝了。
别说他这辈子有钱,上辈子没钱的时候,好几次在游乐场捡到孩子也是这么做的。
社会已经很冷漠了。
他只是想要把‘善良’延续下去,哪怕微不足道也没有关系。
叶文君也开心的很,这种被人道谢的感觉,让人有一种心里畅快的滋味。两人又在电玩城里逛了逛,来到一个角落的时,发现一个有些古怪的摊位:
摊位上摆满了各种石膏造型,里面是中空的,显然是储蓄罐,还有一些人在拿着颜料正在给石膏上色。
显然。
普通的石膏已经卖不出去,所以商家想出这种让人自己涂色的法子,成本价不到一块钱,能够卖到十五,一副老资本家的做派。
“想要玩这个吗?”顾远看出了她眼中的意动。
“嗯。”
于是两人开开心心的坐了下来,各自选了一个石膏。
没多久,又有一对情侣走过来,女生也同样表现出意动,但男生却在一旁说教:“这些石膏又脆又薄,几乎是一戳就破,根本没办法保存。而且那些颜料也很廉价,说不定还有毒。”
明明他说的都是真话,但女生却不爱听,最后气呼呼的转身离开。
半个小时。
捧着成品的两人和大部队汇合,各自回到了学校。叶文君把手中胖大星储蓄罐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写字台上,还轻轻拿手摸了摸它的脑袋,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形。
从卫生间走出来的江盈看见这一幕,忍不住道:“你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今晚你们不回宿舍了呢。”
在寝室里整天耳濡目染,叶文君当然能听懂对方话中的意思,红着脸道:“在一起,未必非得要做那些事情啊……”
“年轻的小姑娘!”
江盈笑道。
与此同时,一家快捷宾馆中,张继元捧着脑袋,望着躺在床上叼着烟,眼里满是欲求不满的女朋友,自己脸上都是怀疑人生的表情:
为什么?
自己忽然间不行了?
怎么呼唤,都起不来,没有半点反应。
到底怎么回事?
“可能今天坐车有些累了,休息一下就好。”张继元硬着头皮解释道,“也有可能是天气太冷了,空调温度不够高。也有可能今天火锅吃太多了,撑着胃了,不是太舒服。还有可能是昨晚没有睡好……”
“总之,男人这方面相当的敏感,会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
见到女朋友没吱声,他又补充了一句:“伱知道的,我以前从来不是这样。”
女友依在床头,微微点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