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彦听到《雪之华》在霓虹跟香江的销售情况时，已经是九月十四号了，不过因为发售时间太短，他也没听到太具体的数据，只听说卖得确实好。不过单曲嘛，卖得再好，利润都远远比不上专辑。其实按照单价来算，单曲的价格不算便宜，但是该有的成本，单曲也一点都不能避免。撇开前期成本，专辑录制完成之后的制作成本，跟单曲其实没有太大区别，因为都要用cd或者卡带来承载。不管载体里面装的歌曲多少，cd跟卡带本身的材料不会变，人工方面的成本几乎也都是一样的。之前汤臣也考虑过给中森明菜制作一张新专辑，不过没有新歌，如果用一堆老歌来做精选糊弄歌迷，可能得不偿失。当然，单曲的主要作用也不是为了挣钱，而是为了积攒人气，中森明菜就靠《雪之华》打翻身仗了。只要这场翻身仗打好了，后续再做新专辑就简单多了。关于《雪之华》的情况，周彦也只是稍稍关注了一下，《时空恋旅人》在较场尾的拍摄接近尾声，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这边。十四号当天，较场尾这边的最后一场大戏，也就是婚礼戏就要开拍，整个较场尾都非常热闹。周彦他们没有对外宣传，但是较场尾现在游客太多，婚礼现在提前布置的时候，就被一些游客给看到了。游客们知道要拍婚礼的戏，也都比较感兴趣，很多游客本来都要返程的，为了看他们拍婚礼的戏，特意留了两天。到了拍摄当天，很多游客都想来围观，这也给拍摄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为了避免穿帮，剧组不得不额外分出一些人手来，在现场维持秩序，将游客们“撵”到较远处的岸边，防止他们入画。好在剧组给游客们安排的位置虽然比较远，但是视野开阔，能看到码头那边的情况，所以游客们倒也没有太大的意见。周彦上午刚出宿舍区，就看到较场尾的几个村民在村长黄友发的带领下向游客们兜售望远镜。看起来，兜售的情况还可以，黄友发他们的望远镜很快就卖了大半。这场面把周彦看的一愣，他忍不住转头问身后的沈言，“黄村长他们什么时候进了这么多望远镜？”沈言笑道：“可能是前些天听说我们要拍婚礼戏，并且还要把游客给拦住的时候，老黄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吧，不得不说，老黄还挺有生意头脑的。他的这些望远镜，进价十几块钱一个，卖出去至少要五六十。听说还有高档的，一个要两百多块钱。”周彦听得啧啧称奇，果然什么地方都有脑子活的人，不怪黄友发能当村长，这家伙脑子就比一般人活一点，一下子就发现了商机。现阶段，来较场尾的游客们，最需要的就是望远镜，而且这玩意利润高，损耗小，能够大量储存，后面也可以售卖，不用担心卖不完。这些年，周彦也路过不少地方，他也算是明白了，虽然地方上的发展跟国家政策方针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但是一个地方能够快速发展，总是会有一两个掌权的聪明人。之前周彦多少有点小看村长这些基层干部，后来渐渐发现，很多地方，恰恰是这些基层干部在发展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国家政策制定的时候，白纸黑字发下来其实都一样，但是层层下达，到了最基层的时候，这些基层干部却掌握了最终的解释权。一个基层干部，在思想上只要是左一点或者右一点，执行起政策就会天差地别。相邻的两个村，一个村的干部敢闯敢干，另一个村的干部畏首畏尾，不出三五年，这两个村的发展水平就会有明显的差别。为什么说治大国如烹小鲜，道理就在这里，因为社会的组成之复杂，根本无法做到完美的即时性，准确性，政策在传达、实施的时候，会被长久以来形成的惯性给拖住。反倒是基层具有灵活性，一个眼光稍微超前一点的基层干部，就能利用本阶层的灵活性完美地响应政策。“周导，要跟老黄说一声，让他们收敛一点么？”沈言问道。周彦笑了笑，“你这话说的，我们什么时候能去管地方干部了，而且我们借了人家的地方拍戏，能让他们靠我们得点利也是好事情。”沈言点点头，“确实，因为看到了这个商机，老黄对这事也非常积极，特意安排了一些村民帮我们维持秩序，保证游客们都能在我们提前安排的特定区域。有了他们的帮助，我们的人要轻松很多，老刘他们也能撤出来了，不然的话，我们的人还真有点吃力。”人嘛，总要有点驱动力，黄村长他们不是在帮剧组维持秩序，而是在帮他们村子维护利益。村子里面现在劳动力缺失严重，但是也有很多人没有活干，有了赚钱的机会，他们当然非常珍惜。只要把游客们拦住，他们就有生意。要是游客们乱跑，他们的望远镜也就不好卖了。周彦看了眼黄友发的方向，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随后去了男主家，开始化妆、换衣服。做好了准备工作之后，他们就去了码头那边。码头早已不是周彦他们之前来的模样，整个凸堤都被剧组重新修整了一番。整个走道没有铺地毯，但是撒了一地的花瓣，形成了一道花路。两侧安排了四排座椅，供亲友落座。这个凸堤宽度足够，放了四排座椅，空间也依旧宽敞，不会让中间的走道显得局促。从凸堤入口，到尽头，几十米的距离，到处都是鲜花跟气球，连舞台都是用花跟木头架子搭成的花房。整个码头的布置，如梦如幻。别看布置非常小清新，一点都不奢华，其实花钱的地方很多。别的不说，但凡码头上布置的花少一点，都没有办法营造出如今这样的效果。原本他们也可以选择使用塑料花，只要镜头不怼着花拍，都不知足穿帮，但是周彦最终没有选择在这上面省钱，毕竟塑料花做的再好，也比不了真花生动漂亮。而且这还涉及到环境保护方面的问题，比如地上撒的这些花瓣，如果换成塑料花，即便他们再注意，肯定也会有不少落到海里面。塑料花落到海里面，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要是让环保人士知道了，又是一桩麻烦事。其实这还不是最终的效果，很多花都还包在土里面，还有些花没有摆上来，因为今天只是试拍，花全部安排上有些浪费。等到正式拍摄的时候，花全部拿出来摆上，效果会更好一点。今天地上撒的这些花，等到正式拍摄的时候，也会换上新的。机位，演员走位，提前已经调度好了，今天到场直接试拍就行，而且试拍也是真刀实枪的干，跟实拍区别不大。此时，码头的边上停了好几艘船，其中有两艘都配备了小型的船用吊机。周彦走到码头上，沈言拿着对讲机说了一句：“把吊篮移过来。”很快，其中一艘船的吊机就吊着一个吊篮来到了码头上。等到吊篮平稳之后，周彦直接跨了上去，随后他人就跟着吊篮一起升空了。相较于《泰坦尼克号》拍摄现场用的大型吊机，他们用的这个吊机的高度要差很多，升到最高处，距离码头的水平面也就只有十几米高。不过虽然高度没有詹姆斯的那个高，但是效果其实差不多，他拿着扩音器站在上面，颇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站在高处就是有好处，至少现场一览无余，哪里如果有问题他能够一眼看到。这不，他刚上去就看到底下下面的坐位摆放有点问题，就举起扩音器喊道，“刘哥，第二排的座椅整体往东边移一点。”刘清抬头比了个“oK”的手势，就跑去移动椅子了。这边刚说完椅子的问题，周彦又看向陈德容的方向，“陈德容，你的衣服是不是穿错了，这场戏应该穿七号衣服。”听到周彦的话，陈德容心里一颤，她没想到周彦连这样的细节都能发现。今天这场戏，她确实应该穿七号衣服。只不过七号衣服穿着有点不方便，她想着，既然今天是试拍，衣服不穿对也没问题，就试图蒙混过关。她不敢解释什么，立马回应道，“我这就去换。”说要，她就起身跑了。周彦皱了皱眉头，说道，“服装组怎么搞的，衣服的事情还要我来盯么？马上检查一下，所有人的衣服是不是对的。今天虽然是试拍，但是这些东西都要按照正式拍摄来，一点都不能马虎。”服装组的几个人也都不敢说话，默默地去检查其他演员的服装。大部分人其实已经习惯了周彦这样抓细节，而像许冠文这些跟周彦合作没多长时间的人，则是暗暗称奇。周导这记忆力也太好了吧，连演员哪场戏穿什么衣服都能记得住？而让他们感到惊讶的还在后面，周彦不仅仅能够记得演员该穿什么衣服，就连宾客们的座位都能记得住。现场有演员坐错了位置，周彦总能够第一时间指出来，然后指引他们去正确的位置。没有人感觉周彦是小题大做，宾客座位这种事情看起来很小，但其实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最终拍摄效果。宾客的坐席不仅仅要考虑现实的合理性，也要考虑画面的协调性，不同的人高矮胖瘦不同，穿着颜色也不同，大家组合在一起，呈现的效果也不一样。凸堤上布置的花，颜色也不是一成不变的，从入口到舞台，色彩慢慢变得鲜艳，明媚，而且是渐渐地偏蓝，跟大海、天空更能融入到一起去。在后面拍摄推镜头的时候，有一个色调上面的变化。演员们的服装颜色自然也不是随意安排的，他们的服装会跟着花朵的颜色变化而变化，在镜头推进的时候，不会显得突兀。这些细节上面的安排，当然也不都是周彦的功劳，为了布置出想要的效果，周彦跟服装设计师兼视觉指导的董文苗研究了好几天，最终才定下了这个方案来。甚至为了这个方案，董文苗还带着服装组的几个人临时给演员们做了几套衣服出来。毕竟原先在设计这场戏的时候，并没有这些想法。这场戏的改动，也让董文苗费心不少，原本她是不准备来现场的，所有的事务都让其他同事来做，但就是因为这场戏，她不得不来到现场，亲自跟周彦接洽。周彦在吊篮上指挥了一个多小时，等到细节方面都抓的差不多了，才让吊机给他放下去。如果不是这场戏他自己要上场演，他就直接在上面不下来了，站在上面指挥的效果太好了。自导自演的弊端也在这里，很多东西必须要交给别人来做，这次拍《时空恋旅人》很多之前他自己负责的东西都交给了赵飞跟几个副导演负责。这边周彦刚下来，王祖贤已经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到了凸堤入口处，如同等待进场的新娘。当穿着一身红色礼服的王祖贤出现的时候，远处传来一声欢呼，这些声音来自于远处正在围观的旅客们。虽然距离很远，但架不住他们人多声音响，现场这边还是能够听到一些。很多游客一大早就在那边守着了，为的就是这一刻，他们看到王祖贤出现，还以为这场戏要正式开拍了，难免欢呼声响了一点。周彦不是第一次看到王祖贤穿这套礼服，但是此刻看到她站在凸堤入口，被鲜花围着，还是眉头一挑。这件裙子是董文苗亲手做的，它远看很像是传统的中式礼服，但是走近却能发现有很多让人眼前一亮的小细节，袖口的蕾丝边以及大u型领口让整体的风格变得俏皮起来，不像传统礼服那样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