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湖朗诺山,山腹。
星星微微挂上天,无论是扎娃还是措索,亦或者是白珍珠,都无敢睡觉,他们都睁着眼睛,无有上师在,他们连闭眼太久都不敢,若是有人睡觉,他们上去就是一巴掌,嘴巴里面念经,不叫人睡。
那些被打的人也无什么愤怒之意,反而是双手从雪地里面抄起来一把雪抹在自己的脸上,叫自己警醒一些,白玛护法无有了上师在身边,也十分紧张。
夜晚那些野牦牛都依次归来,有上师在的时候,那些狼群也无有来袭击的意思,可是上师不在这里,白玛心中也无有底气,止大月挂上来,白玛就听到了诸多的狼嚎,这些狼嚎未有从峡谷口过来的,反倒是都在那崖壁之上。
除非那狼是妖狼,否则的话,寻常狼的跳下来,止有摔成肉酱的可能,听到了狼嚎,原先还有一些昏昏欲睡之人,立刻就惊醒起来,就连背后脊梁骨上都湿漉漉的出了一手的汗,措索立刻手持火把喊道:“都把火烧起来,都把火烧起来!
那男人,都起来,围成一圈,去牵住驮马,不许叫驮马走掉一个!
火!手里都持着火把!无要害怕浪费这柴火!”
措索立刻叫所有人都抬着火把,注意外头,立刻,篝火就燃烧的旺旺的,白玛则是站着无动,在她身边就是才旦伦珠,这一次她也感觉到了一股子难以言喻的诡韵从不远处传递了过来,白玛感觉自己四肢僵硬。
忽而,措索就看到白玛护法神朝着外头走了过去。
才旦伦珠想要跟着白玛护法神,但是无料到扎娃立刻扑了过去,冒死将才旦伦珠拖了回来,将他都扑在了雪地里面,连拖带拽,塞到了白珍珠的怀里,说道:“看好小师傅,不得叫小师傅出事。”
白珍珠虽然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还是下意识的将才旦伦珠抱在怀里,不许他有任何的动移,另外一边,措索喊道:“护法,护法,你要去何处?”
扎娃立刻从后面追上来,兜头给了措索一巴掌,打的措索有些发蒙,随即就被扎娃连带着人将他也拖了回来。
措索想要还手,但无想到,扎娃急的压低了声音咆哮说道:“不要命了!你看那影子!你看那影子!!!”
措索下意识的去看白玛护法的影子,便看到了白玛护法的影子之上,竟然多出来了诸多的蜘蛛丝。在这蜘蛛丝之下,白玛护法神竟然止如一个傀儡一般,朝着不远处走了过去,白玛护法神就像是被蜘蛛丝掌握的傀儡一般。
在那蛛丝之上,措索和扎娃都看到了一双“诡”手,那一只手看起来纤细无骨,无甚么值得惊讶的地方,值得惊讶的是,这一只手就在影子的上面,直接吊着白玛护法神走了出去!
措索下意识的抬头,想要看那手在什么地方,却无有想到,他们头顶,止一轮大月,冷清苍白,哪里得见这诡手?
这诡手就仿佛是藏在了月亮之下,但是肉眼无可看到,就如此,措索忽而感觉到这密法域的天,都开始晦涩可怕了起来,无有甚么安全感,更重要的是,以前为何无有这样的情况?
“应如何,应如何?影子?影子!熄灭了火,扎娃,我们熄灭了火!”
措索着急,开始想出话题,但是话说到这里,他又立刻自己扇了自己一巴掌,说道:“我昏了头了,我真是昏了头了,我能熄灭的了篝火,如何能熄灭的了这月亮?
扎娃,伱说我们应如何?总要想些办法,不若我们举行一场祭祀,举行一场祭祀如何?”
“无得办法,无得办法,未有降服厉诡,你如何祭祀他们?”
扎娃也说道,他感觉自己肺部吸进去了太多的冷气,生疼,于是他费力的思考,说道:“我也无知应该如何,不若我们尝试着抛飞一些甚么,阻隔了这影子?看看护法神是不是有什么办法?”
“好!”
措索说道,说到就做,措索小心翼翼的靠近藤箱,从藤箱里面拿出来了一件衣,尝试着抛飞出去,无有料到,那衣服飞过去,影子之上在多出来了一条线,勾勒出了这衣服。
这衣服竟然也飞了出去。
里面仿佛是多了一个人一样,就那样和白玛护法神一起飘着,朝着远处走去,不止是“活物”,就连死物,那操纵一切的影子也照样操纵不误!措索和扎娃咬了咬牙,还想要上前,谁知道那一股子邪风、怪风一吹,扎娃一个抖动,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措索有些惊讶,转头又来扶起扎娃,孰料到扎娃再次睁开眼睛,嘴巴里面就换了声音,他连连摆手,连连摆手,示意诸人都不要过去,并且他还口中不断的强调,说道:“无要过去,都无要过去。”
措索想要去抓人的手,微微一顿,扎娃自己爬了起来,止在大月的照耀之下,扎娃的脸色看起来很可怕,没有一点活人的气色,扎娃言语说道:“都无用过去,你们一个二个,都坐在地上,念‘六字大明咒’即可。
那边的事情,已经不是你们可以沾手的,这无是你们的事情,这是建造寺庙的,你们的上师和他们的事情,和你们无有关系,都坐下,都坐下!”
罗仁·次旦仁珠阻止了诸人,不叫他们上前,他则是一边跳着,一边在篝火旁边念经,说起来也很奇怪,这篝火随着他的念经,也“噼里啪啦”的变得越发的雄壮,那诡手也无去再寻得其它人。
止带走了白玛一“人”。
白玛呆滞的随着前面走出去,身上的诡韵越发的浓郁,止无论如何,到达了一个“点”的时候,便会出现金刚弯刀,斩断诸多邪异。
所以白玛至此脑袋依旧是清醒的。
待到她来到了峡谷口,在峡谷口,已经有人在等待着她了,有一人站在那里,他就在黑暗之中,无有想要出来的意思,一双死人的脚露在月光之下,还有一双死人的手。
他穿着一件青色的唐卡大袍子,头上带着一个“巫教”僧侣的帽,穿的不伦不类,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睛,他的眼睛仿佛就是黑夜之中的宝石,闪烁着幽幽的绿色,白玛被带着来到了这里,那操纵白玛的人无有操纵白玛的嘴巴,那穿着青色唐卡大袍子的人说道:“离开此处,即刻便走,你们都可以活命,若是无走的意思,那‘所有吃人狼的母亲’,我们的母亲便会动手。
到时候,便是真正的‘大轮’转动的时刻了,到时候,就无再有什么微言细语的商议。
等到那真正的‘大轮’开始流转,所有的万物都会在里面被磨灭。
这无是我们的母亲愿意见到的。
离开罢,离开罢,都散去。”
那死人缓缓说道,止他这样言语的时候,他的身后淅淅索索,似也出现了甚么东西在,白玛护法神对此充耳不闻,口诵真言,但是这些真言对那个黑暗之中的死人无甚么作用,无有任何的生气吸出来。
青色唐卡大袍子的死人,并无生气的意思,纯正的厉诡是无有“生气”这个情绪的,白玛其实也看不出来,眼前这个死人到底算是什么,他身上是有诡韵的,可是他却又是一个死人。
他伸手从自己身后掏出来了一件物,应是用以引火的盒子,他说道:“我的母亲无有多少耐心,可与不可,你须得现在告诉我!
若是你再无说话,便永远都不要再说话了。”
他看似是给了白玛选择,白玛实则是压根无有想过选择!白玛是无可能说现在离开的,本尊要建立寺庙,她无有可能说出一个“可”字,她只是张嘴诅咒这死人,白玛的特殊手段,就是吸走最后一口阳气,此手段对于活人和牲畜来说,很有作用,可是对于死人、死尸,却无有什么作用了。
看到白玛还在咒骂,无有正常说话的打算,一阵阵令人战栗的气息从眼前的“死人”身体之中传递了出来,随即就是一把大火。
那死人的手稳定的将引火的盒子擦燃,一股子无名火焰升腾了出来,直接丢向了白玛!
淡青色的大火从白玛身上燃烧起来,白玛压根无抵抗之力,止能受死的时候,忽而远处传出来了声音,有人将自己背后那沉重的东西都丢下来,人径直冲了过来!
最开始,言语还在远处,可是不过是片刻时间,声音就已经落在了此处!
金黄色的大慈悲韵强行将这火焰灭掉,不止如此,还有一拳跟在这大慈悲韵的之后。
“你们真是好不晓得道理,要在此地建庙的是我,要做功德的是我,承担的也应是我,你们便是随便抓到了我的护法神,便要叫他们依你们做出的誓言?
止她一个护法,能做得出什么誓言?
你们怎得不来抓我?是我无有什么被抓的价值么?
还是说你们不得抓僧来?
也无见的你们对于佛法有甚么尊崇之心,也无见的你们对于佛法有甚么礼爱敬畏之貌。
你们的这母亲,厉诡也会谈判了?”
说到了厉诡也会谈判了的时候,陆峰的拳头已经来了。
那带着“巫教”帽子的死人忽然手脚之间一动,即刻之间,陆峰就看到了无数张人的面孔从雪地之中腾飞出来,这些人不知道生前是什么,但是此时,他们却都是陆峰的敌人,这些被剥下来的人脸对着陆峰,张开嘴巴,唇枪舌剑。
若是陆峰无有听错的话,这些人面之中说出来的,却都是密咒,数道强大的密咒化作了种种武器,这死人的背后亦出现了一道淡青色的佛轮,佛轮流转之间,陆峰看到数朵火焰落在地上,化作了一只只凶狠的妖狼!
而在他面前,金刚橛,金刚杵,天杖,金刚剑,金刚弯刀……
数不清的武器,当真是刀光剑影,朝着陆峰飞来,陆峰手捏“外狮子”印,口中念“哞”音,观想妙谛永存的“不动明王尊”,直接在自己身边震碎了这些武器,不止如此,他还护住了自己身后的白玛!
陆峰很是知道,这里最可怕的不是这些刀光剑影的武器,而是在眼前,藏在了黑暗之中的这个死人。陆峰妙眼如炬,这个死人非同一般,此人应是一个死去了许多时间的死人,看起来甚至有些像是冻杀在此地的人。
他身上穿着的衣服不可谓不华贵,他就如此站在面前,但是在他身后,还藏着一个人,此人的身后还带着一具降魔棒,似察觉到了陆峰的目光,那死人朝着眼前走了一步,随后,陆峰便再度感觉到了一股子的“黑暗”出现,周围什么都无能看见。
陆峰似乎是陷入了最可怕的黑暗之中。
在这黑暗之中,亦有什么东西在贴近陆峰。
陆峰“哼”了一声,随后就听到了无量礼赞!
都是“巫教”的言语。
“礼赞无上智慧宝,水晶宝宫存天上,
九条龙魔伴身边,大智大德无有二。
礼赞无上智慧宝,金顶珍珠五色宝,
甘露交错如大雨,虹光交织如波光。
礼赞无上智慧宝……”
陆峰还未动手,就看到一张张血淋淋的狼皮朝着他兜头盖脸的扑过来,陆峰身性清洁,这些狼皮无有盖在他的身上,都从他身边飘过去,仿佛陆峰是一个滑不溜手的泥鳅一般,这些东西都无能贴附在他的身上。
止随着这礼赞,黑暗之中,似有一件器物存在,这器物逐渐想要贴近陆峰,但是每一次,都和陆峰失之交臂,陆峰也观察到了此现象,这种现象,陆峰也无有见过。
怎么说呢?
便好像是陆峰和那物,都在同一个世界,但是无有在同一个“图层”,所以陆峰并不能被那物伤害,在尝试无果之后,陆峰在自己殊胜和那物不能伤害自己之间,选择了那物不能伤害自己。
因在那些“巫教”的言语之中,陆峰隐约可听得一具保证。
“不得伤害僧侣。”
不管这到底如何,这死人,似乎都有誓言在身上,他不得伤害僧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