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清晨的到来。
地板上昏睡的夏禹,逐渐从噩梦中醒转。
惊醒后的第一时间,就是猛地坐起身,检查自己的全身。
“又是梦吗?”
他擦了擦额头,手心手背都抹上了温热的汗水。
“不对呀,我若是睡过去了,怎会完好无损?难道昨晚没有宵小之辈上门吗?”
环顾一圈四周,自己还在卧室当中,卧室的门窗无损,房间内的任何布置也都没有被触动,包括门窗上以数张封禁符设置的小机关均未触动!
身上倒是湿哒哒的,地上还有一滩正在快速蒸发的水渍。依稀有着他趴倒在地时的轮廓。
“莫非,我的借势之举真的震慑到了坊市内的所有亡命之徒?令他们选择了继续观望?”
“不应该啊!
这处院落可没标志上坊市管理层或者百巧阁的特殊印记,而筑基的机会就在眼前,那些亡命徒不应该无动于衷吧?!”
偌大的坊市区,筑基期以下,就他最为富有!甚至富有到足以换取两三份有助冲击筑基期的灵物的程度!但他的修为却表明了他是个谁都能捏一把的软柿子。
这种情况下,按理说,会有大把炼气期高段的野修因为财帛动人心而采取行动才是。
“难道,是自发激活的离火大阵挡住了所有觊觎者?”
这么想着,夏禹已经施法蒸干了身上的水渍,随即推开屋门进入院内查探状况。
院中,院墙,院门所在,皆无异常。
唯一有些异常的,是后院小花圃中的那些花草。这些都是父母在此安家时种下的花草,可眼下,均都蔫哒哒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以他大半年来相对闲暇时查阅的诸多有关低阶灵药的典籍、以及通过对花草叶片跟花瓣中蕴含的灵性多少进行判断,这些都不是有助修行的灵药!更可能是母亲偏爱的观赏性花卉。
因此,他并未太过的在意这些花花草草的状态。
“昨晚还真全无异常?
可我明明是被一股难以察觉难以抗拒的力量强行拉入噩梦中的啊!
我当时分明被袭击了才对!”
回头又确定了一番院落的情况,夏禹越发感到费解。
有种蓄势已久的重重一拳…仅仅只打在了棉花上的内气不畅之感。
做了点早餐入腹,此后一上午,他都在精神紧绷之下度过。
期间任何异常都没发生。
这也让他逐渐放下心来。
白天,坊市执法队的威慑力还是在的!没有夜色的阻隔,站在中心区的瞭望塔上,足以观测到十数里坊市区稍大动静的斗法。
若有谁强攻坊市住宅区有着阵法护持的院落,执法队不可能看不到,随之必然出动。
这么一想,夏禹更加安心了。
于是,一直坚持一日三餐的他,从盘坐调息中站起,洗米下锅、烧火做饭。
也就在锅中的灵米即将煮熟之际,整个厨房猛地一震!
大地都在颤抖似的!
房间内以及墙壁上的锅碗盆瓢,全都为之东摇西晃剧烈颤抖。
夏禹当即一个激灵,而后立马熄了灶台内的火焰石,一闪钻出了厨房。
只见十数道身影此时已经冲破了阵法最外围自发升起的两道火红光幕与火焰屏障!
这些人,身着统一的夜行衣并蒙着面庞,难以窥探真容。身上的肃杀之气更是令火焰屏障都有熄灭之势。
“居然选择在大白天动手?”
在最不应该的时间出手?
虽然很惊讶,但他并不慌乱。
之前一上午的神经紧绷虽让他安心了不少,可并不代表他就完全放松了警惕。
下一刻,袖中一枚火红色的阵盘滑出,旋即悬在身前。双手则如同前世键盘侠一般的飞速操控起了这枚如同魔方一般存在着诸多机括小节点的尺许直径圆盘。
随着指节的弹动运作,阵盘光华大放,整座离火大阵则犹如活过来了一般,大量火舌从地下冒出,并在顷刻间由外而内升起了多层交叉火墙。这些交叉火墙迅速将二三十丈范围分割成了独立的数百上千个立方空间,仅有控制大阵的夏禹所在以及几间房屋,没有一点火星燃起。
“原来是又布置了一座火系阵法!难怪有恃无恐!都动手,咱们的时间可不多。”
领头的一人,声音显得苍老,散发着与百巧阁二楼那位王老相近的气息。
虽然气机稍弱一点,但相差不大。
对方竟是一名筑基二层的高境界修士!
随着这位筑基期一挥衣袖催发三柄成品字环绕的飞剑带头出击,其身侧的十数人也纷纷各施手段:有的激射出法器袭杀夏禹,有的使用术法破解周围的火舌火墙,还有的操控傀儡跟灵兽,更有两人稍显迟疑的动用了符箓。
且这些凶人出手熄灭身周火焰之余,都慢跑着步步逼近。
他们每一步的靠近,都令夏禹神经为之紧绷一下。
“该死,筑基期也来淌这趟浑水?”
确定有筑基期参与,他庆幸的同时,亦是心情沉重:
“前辈,对于你这样的筑基期高手而言,就算弄死了我也得不到太多好处呀,反而很可能招惹上我身后之人。为了这么点财富,就赌上筑基期珍贵的性命与大好未来,值得吗?”
夏禹嘴唇蠕动着传音道,若能让对方“幡然醒悟”临阵退缩自是最好的。
传音之余,手上动作亦是半点不慢。
一张与苏阁老兑换的二阶四级火雨符跟一张二阶四级的神盾符率先被齐齐激活。
前者被丢到半空中后,瞬间撑开了一圈凌空悬浮的十丈光纹阵幕,紧跟着从中陆续激射出笼罩方圆数十丈的数百颗脸盆大小的流星火雨!嗖嗖嗖的炮轰向前方十数人。
后者于身周迅速撑开一圈光纹,随之化作一道厚实的神光盾护持己身。
此外,两杆阵旗在他激发二阶符箓之时,也被紧紧夹在双手的无名指跟小指之间!随着双手一左一右的一挥,大阵中的火红光华立即再盛几分,两条接近十丈长的火龙更是从两道火墙中蹿出,直扑十数人而去。
霎时之间,场面五光十色。
这里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周围乃至更远处。
“吼…!”
火龙一声咆哮,其中一条咬住了对面筑基修士激射而来、接连贯穿了十数道火幕的三柄飞剑中的两把;另一条火龙则极速穿梭在离火大阵的一道道火墙火幕当中,不仅蒸发了那些炼气期修士施展的各种冰系水系术法,击碎了三具一阶上品傀儡并掀飞了其中成套的第四具,还配合着大量斜斜从天砸落的流星火雨将对面的阵型强行冲散!
冲散的七零八落!
愣是将十数人抱团的坚挺阵容,冲散为了三三两两一组。
这阵型一散,二阶中级的离火大阵对于炼气期的个体而言,威胁陡然大增!使得其余十数人不得不转攻为守,一些后续准备将攻向夏禹的手段,大部分用来防御火龙的冲击跟火雨的洗礼,被迫进入了自保状态。
仅有那名筑基二层的领头者,还能对游刃有余。
“嗯?布下的这座二阶阵法居然不是主防御的阵法,而是主杀伐的离火大阵?”
其夜行衣与黑色面罩遮掩下的脸孔,变得很是惊疑。
不过转念就想通了这是面前少年的杀鸡儆猴的小心思。
夏禹这边,面对剩余的一柄速度更快并直取他而来的法器飞剑、以及躲开了火龙扑击正激射而来的其余零星攻击,他并未单纯的用神光盾去硬扛,而是再度召出了第三条火龙!并催动一口上品法器大铁锅护持在外!
这条火龙环绕身周的两丈火幕一卷,直接将声音苍老的筑基期打出的最后那柄一连击破了数道光幕跟火墙飞剑、还有尾随而来的其它零星的攻击…尽数吞没!
其口中,不知何时刁住了一杆阵旗。
但出人预料的是,这柄飞剑不仅犀利无比的洞穿了重重火墙与盘绕的火龙以及那口大铁锅,将坚硬异常的大铁锅锅底戳了个透心凉!还狠狠的刺在了神光盾的光幕上边!令光幕一阵的闪烁不定!
“老狗!”
夏禹轻啐了一口。
暗骂对方的无耻。
果然还得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幸好没有轻敌。
再看对面的领头筑基期,不知不觉往这边靠近了十丈,且在捕捉到少年的轻声问候时,冷哼了一声。
而一切说来繁琐,实则都发生在数息内。
“前辈,真的要鱼死网破吗?你可是一位筑基期呀!折在这多可惜…”
极力争取时间的夏禹继续劝诫道。
“本座确实早就突破至筑基、成为一名筑基修士了!
但本座也想要更进一步啊!
再说了,本座的寿元大限将至,与其等死,不如博上一把!小鬼,你就别想着打消本座对你的兴趣了!乖乖交出所有,或许能换得一条小命!”
“那你就去死好了!”
夏禹面上狞色一闪,身下的影子在火光中摇曳!
“离火大阵,本座还是知晓的!
若是四名炼气高段的修士各持阵旗的施为,本座扭头就走!但主持阵法的只有你一人,且只是个炼气六层的低阶小修士!就你这点修为,能发挥出这座阵法的四条火龙的几分实力?
何况,你已经双手并用,还拿牙口叼着一杆控阵之旗、凭此以一己之力极限的微妙操控三条火龙作战;说实话,能做到这种程度,本座够惊讶的了!
当然,惊讶归惊讶,你连这座刚到手的阵法的一半威力都没能发挥出,你认为自己能有胜算?”
“极限?”
夏禹脸上一闪古怪之色。
这可不是他的极限。
为了能在这方世界更好的生存,他之前不但用手画画,其实也没少把双脚利用上。
人体四极,都是他的武器。
便在对面一行人错愕的注视下,大阵凝聚出了第四条火龙!
威势再度攀升了一个小台阶!
“你…”
“我只是想活着!”
不就是注入法力操控阵旗内的灵纹回路吗?
双手可以,牙口可以,为什么脚就不行?
只见此刻的夏禹,早甩掉了脚上的鞋子,用右脚操控起了第四杆控阵主旗!
整个人,左脚撑着,金鸡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