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章 猫咪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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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为经对他的这张画很是满意。

  素描纸上的这些猫,目前都还不是最终的定稿,只是“小样”。

  类似于美术设计里的原设草图。

  顾为经没有使用门采尔老爷子的技能,也还没有为猫进行特殊的动作设计,画册上的所有猫基本上不是趴,就是坐。

  不重要。

  这些都不过是细节。

  素描小样画的是“意”,重要的是线条在弯曲变换之间,那一瞬间的传神写意。

  目前为止。

  单纯依靠他自己lv.5级圆满的素描技法水平,又借取了心中曹老的一些影子,就达到了此间的效果。

  只要特征抓的准。

  他便已经可以将这只老杰克利猫眉宇“法令纹”间的那抹澄净的孩子气彰显了出来。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画里有了这样的灵动的神髓在流淌。

  顾为经便敢说,它称得上是一幅鲜活的猫猫画。这只老杰克利猫,便已经在他心里的舞台上动了起来。

  类似那些本地翡翠匠人的长久的端详料子的飘花,冰裂,肉质后,确定了玉石的基本结构关系,大刀阔斧的切削出了一个基本的形状来。

  剩下的工作。

  仅是在此基础上,沿着石料玉脂的自然走势,用雕刻刀一点一点,一层又一层做深化修饰而已。

  前一步比后一步更关键。

  从无到有,从零到一。

  抓到每一个魂灵的特质,当这只猫在你心中活过来以后,后续的任务不过是多大程度上,能让它从你的心中“爬”到画纸上。

  画家能从一做到二,做到三。

  还是做到八、九、十。

  比拼的就是技法,就是笔触够不够细,“下刀”的水平够不够准。

  而顾为经他恰好还有着绘画界最为精巧的“雕刻刀”之一——完美级的水彩技法。

  从素描、油画、再到水彩。

  德国国宝级大师门采尔一生就把写实传神这一件事情玩到了极处。

  没有梵高的炽烈,没有毕加索的想象力,也没有透纳那种浪漫的气息。

  他是一个以印刷风景版画为生的印刷匠生出的儿子。

  一生只做一件事。

  写实、写实还是写实。

  门采尔把自己对艺术理解,全部都浓缩蕴藏在了笔尖对真实、对自然、对生命的最微妙刻化之上。

  轧铁工厂工人身边机器随着打铁飞溅出的火星,那么细,那么小,漂浮的像是微尘,说画出来了,就画出来了!

  穿着紧身衣、丝袜和长长的高跟鞋,在无忧宫里扭动着吹笛子的腓特烈大帝,嘴巴里叼着的笛子那么长,那么粗,那么黑。

  说画出来,也画出来了!

  画只猫更是小儿科。

  树懒先生提到,这次需要拿出走写实风格的作品时。

  顾为经瞬间就想到了他的系统面板里,帮助瓦特尔老师完成了那张《博物馆岛》以后,便迟迟没有派上用处的写实主义水彩技能。

  每天1000秒的技能使用时间。

  用在场景非常有层次感,构图非常复杂的作品,比如那张《阳光下的好运孤儿院》这样的大画。

  连打个草稿的时间都有点紧。

  但画一只小猫,抓紧时间,紧巴巴的抠一抠,顶多画的潦草一些,也将将够。

  而且。

  顾为经发现。

  升级为了之后,冷却时间从24小时间隔刷新一次,变成了每天都能自由使用1000秒。

  两者看上去差不多。

  但他现在可以钻一個系统的空当。

  顾为经选择每天晚上在11点四十多画画,这样到了十二点后,技能时间刷新重置。

  他就能不停歇的继续使用第二天的1000秒额度。

  两天画一次。

  叠加起来,单次使用时间就能来到大半个小时。

  画一幅小尺寸的宠物水彩画,时间上堪称恰到好处,不显得匆忙,甚至来得及做些精益求精的细节打磨。

  “我真是计划通!”

  顾为经给自己点了赞。

  思索间。

  顾为经把素描本往后翻,继续把后面的猫咪画稿展示给孤儿院的小朋友们看。

  《猫》如今的火爆程度,已经跨越了年龄阶层。

  大人小孩都能看,都爱看。

  就像《星球大战》这种犀利的影视评论家口中的“儿童动物园式的爆米花电影”,已经成为了美国人的全民《西游记》一样。

  不过。

  相比于目标群体更加大龄化的《歌剧魅影》。

  韦伯·安德森设计改编这出《猫》的时候,就是为了茉莉和布稻这样年龄层次的小朋友们准备的。

  他现在在做一个小测验。

  如果他们喜欢,且能看出顾为经想要为每只猫赋予的特征,这就一定是一幅成功的画。

  第二幅画和前一幅中的杰克利猫老族长·年迈的杜特洛诺米初看时有几分相似。

  画纸上的又是一只很大年纪的老猫——。

  t·s艾略特的所有诗集中。

  只有两只猫在标题就写明了年龄特征。

  一首是,另外一首便是这个。

  从标题上看,两首诗有点像是姊妹诗篇。

  实际上,这两只老猫,一公一母,他们的性格特质还是蛮不同的。

  杜特洛诺米是受人尊敬的,老到让大家忘掉岁数,甚至已经结过99次婚的老族长。

  而珍尼点点则远远没有那么老。

  但她更加严厉、热心,而又更加惹人畏惧。

  珍尼点点喜欢坐在温暖的阳光下织毛衣。

  在一大家子猫中。

  她睡的最晚,又起的最早。

  当闹烘烘的一天终于结束,所有家人都已经上床睡觉后。

  老妇人猫珍尼点点便会给大家盖好被子,自己掖好裙子,开始慢慢的巡视整个家族领地。

  她深深的关心着身边的每一种生物。

  这种热心不仅局限在猫身上。

  还有耗子。

  蟑螂。

  甚至甲虫。

  珍尼点点告诉别人,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动物生来邪恶,它们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生长环境和人生的使命。

  她关心老鼠。

  认为老鼠们表现不好,没有礼貌,整天唧唧喳喳的乱叫,大半夜当人们睡去的时候,在那里窜来窜去,是因为缺乏良好的生活作息和教养熏陶。

  所以珍尼点点每天晚上会去地下室里训练老鼠们排队列。

  教它们唱诗班里的音乐,教大家用毛线“钩钩织织”的手艺。

  珍尼点点又认为耗子们吱吱的啃床角,咬箱子。

  是因为饮食不规律。

  所以会在闲暇的时候,她会进行烘烤煎炸的工作,给老鼠们用面包和干碗豆,辅以美味的煎炸培根和奶酪,做出特制的“耗子蛋糕”。

  珍尼点点还认为蟑螂在家里成群结队的乱跑,无所事事,肆意乱搞。

  归咎起来,是由于缺乏足够的就业工作机会。

  因此她希望把“马达加斯加嘶嘶蟑螂们”由无序的乡巴佬训练成纪律严明,纯洁而质朴的童子军。

  最近。

  珍尼点点则开始希望研究出一种能让甲虫们按时回家的归营号。

  ……

  顾为经觉得。

  这只老妇人猫形象有点像介于邻里间的局委会热心大婶和学校里让学生们闻风丧胆的中年女魔头校长的结合体。

  是那种儿童启蒙诗歌里引导着小朋友学会规律作息,听音乐,讲礼貌,饮食健康不挑食等等好习惯的大家长角色。

  它时而慈祥,时而惹人畏惧。

  最终靠着热心,勤劳和严厉,用一己之力,维持着整个大家庭生活运转的秩序井然。

  画纸上。

  顾为经画的老妇人猫趴在壁炉的台子上。

  她伸着脑袋,眼睛微微眯缝着,仿佛正在四处巡视有没有晚上不睡觉,乱蹿的耗子、蟑螂或者不听话的小猫。

  珍妮点点的品种有点类似于斑猫。

  眉眼之间,有着仿老式玳瑁圆眼镜一样的纹路,身上还穿着虎纹以及豹斑一样的小花纹“外套”。

  素描打出的猫咪小样里没有颜色。

  在顾为经的想象里。

  画成水彩后,上面的那些斑点和纹理,都应该呈现出温暖又显得严肃的深棕色。

  茉莉看到这幅画稿上的老妇人“珍妮点点”时。

  立刻有些小畏惧的扭过了头。

  然后把布稻正在嘴里偷偷摸摸吃的起劲儿的小脏手,从乳牙间用力的抽了出来。

  看到他们的这个反应。

  顾为经忍不住莞尔一笑。

  不用说。

  画这幅画时,顾为经脑海里想到人物,自然便是这家好运孤儿院的管理者,那位操劳而又严厉,每天戴着个袖标四处散步。会精确的捉住每一个晚上不在床上好好睡觉的调皮小朋友的女院长。

  小孩子果然都是怕严厉型大家长的。

  顾为经画珍尼点点时想到了女院长,然后便想到了阿莱大叔。

  所以。

  素描写生册上的第三页出场的猫咪,是友善的大叔猫。

  音乐剧里为这只猫赋予了铁路工人的职业。

  与其说是铁路工人,不如说大叔猫的工作是负责铁路任何可能会出现的问题。

  从帮助客人寻找行李,确保盥洗室的洗手盆干净的可以反射每只猫的胡须,到地板有没有打过蜡,列车警卫够不够尽责。

  他永远坚守着岗位,看守着铁路的安宁。

  他也永远不会犯错,像是调表师熟悉钟表的每一处齿轮运转一样。

  这只猫对列车王国上所发生的一切洞若观火,没有他不知道的。

  “所以——千万别跟铁路猫:史金波旋克斯开什么玩笑!他是世界上最不容忽视的猫,他永远会找到你。”

  诗集里如此写道。

  布稻歪着头看了画稿两眼,就侧过了头,有些走神。

  茉莉则小朋友看着纸张上的大叔猫画像,眨了眨眼睛。

  她似乎觉得有些熟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可无论是布稻还是最熟悉阿莱大叔的茉莉,都没有表现出之前看到老妇人猫“珍尼点点”时。

  那种触电一样的一激灵。

  “这张画画的不是太好。”

  看到这一幕,顾为经在心中叹了口气。

  偷偷记下问题。

  插画本来就是绘画界的出租车司机,让自己充当原作者的载体,替别人去表达笔下情感。

  理解别人创作的角色,总比自己原创的角色,多了一丝隔阂。

  画《小王子》的时候。

  为了让顾为经充分的理解到每一个出场角色的情感内涵,树懒先生费了多大的劲儿,为他读了多少天的书啊!

  到了《猫》这里,纵使体悟角色的门槛变低了很多。

  然而顾为经还是不可能把故事里的每一个猫咪角色,都直接硬生生嵌入进一个他生活认识的人进去,并在情感刻画的足够丰富的同时,保持和整个诗歌的行文贴合的天衣无缝。

  创作“史金波旋克斯”的小样时。

  顾为经便纠结迟疑了好一会儿。

  他遇上了问题。

  大叔猫的形象让他联想到了看门人。

  可细细的咀嚼了一遍诗歌原文后,他意识到这两者有一点的相似性,气质又不完全相同。

  尤其在刚刚画了那幅关于英雄主义的《阳光下的好运孤儿院》之后。

  顾为经便能更加明显的意识到其中的微妙差别。

  阿莱大叔是沧桑内向型的。

  他的坚硬是性格中的坚硬,又在坚硬中隐含着细腻,生活中的物欲很低,可以在自己的小世界里长久自得其乐。

  而大叔猫“史金波旋克斯”。

  原本诗集中它的形象,用树懒先生的说法——它就是那种西方社会中对于“消防员”、“警察”、“管家”、“军人”的这些职业刻板印象的化身。

  呃,正面的那种。

  不是指大腹便便的腐败警探或者坐在阿帕奇上在中东平民区里哒哒哒的黑暗面的那类刻板。

  体面,得体,有一点古板、无聊缺乏幽默感,却不要想着能因此而开他的玩笑。

  他们对一切都了如指掌,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

  这样的人就想是那种“强大而又可靠”的男人的代名词。

  是社会道德规范中的男人理想型。

  “大叔猫会眼睛不眨的看着你,你脑海里转动着任何念头,他都会立刻知道!北方邮车从不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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