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吕宋供应一批粮食,等交趾彻底安定下来,再对付吕宋。”
朱祁钰叹息:“若能一劳永逸,把人全都移去南洋该多好啊。”
“陛下,移民之事有伤天和,做一次就伤筋动骨了,不能多做呀!”
胡濙苦笑:“今明两年敢移民,多是播种玉米之功,热河、宁夏这等不产粮的地,也出了些粮食,缓解了漕运压力。”
“这两年天公作美,虽不说大丰收,起码灾害少了不少。”
“您又犁清了山东、两湖,让这两地成为产粮大省。”
“今年甘肃也能自给自足了。”
想开拓,得先自己吃饱肚子。
不然打着打着,大明没了。
“是啊,北方充盈,才敢放弃一年的收成,去移民。”
“幸而暹罗进献的粮食,让景泰十一年安然度过来。”
“居安思危,得为明年做准备。”
“明年开春之前,江南必须完全恢复,不能像今年这般乱了。”
朱祁钰道:“天时地利,皆在朕这边。”
“只是征柬之战过于匆匆了,怕是损伤巨大啊。”
“陛下,这是没办法的事。”胡濙道。
“战殁者多赐财货。”
朱祁钰话锋一转:“对了,陈嘉猷从印度带回来的医书,老太傅看了吗?”
医书在南京誊抄三份,一份在谈允贤宫中,一份赐给了胡濙,一份给随从的太医们观看。
“陛下,印度医书,和华夏似乎是一套体系。”
胡濙认真道:“老臣读完,深感印度曾经之璀璨,奈何其民已经忘记了传承。”
朱祁钰点点头,印度的灿烂是断断续续的,华夏的灿烂是不断延续的,两国没有可比性。
“印度和交趾一样炎热,上面可有治疗此等水土不服的方子?”朱祁钰问。
“倒是有的,老臣正在整理,等整理完毕,便呈给圣上。”
移民去交趾的人,因不适应气候死了很多人,这还是医者、药材充足的情况下,不然移过去一百多万人,估计剩不了多少了。
朱英、夏埙、郝暄都生了一场重病,而刚刚崭露头角的郝暄,竟病死了,着实可惜。
“不用呈给朕,您编纂好了,就送去太医院,由您牵头,筵请天下名医,编纂一本医书,朕掏钱刊印,务必让交趾人手一份,让交趾读书人都学医,自治自救。”
朱祁钰下血本了。
“老臣遵旨。”
又说了几句闲话,胡濙才告退。
朱祁钰则在思索。
驻跸杭州府的胡豅,收到圣旨,他便放下军务,将军务全部交给张固。
在浙江百姓中,挑三十万充实宝州。
还要挑三万人,充实澎湖县。
澎湖巡检司已经变成了澎湖县,隶属于宝州府。
还要挑些不怕死的,充实一些未开发的小岛之上。
主要挑佃户,养尊处优的不要。
开垦宝州,没个十年二十年之功,是开垦不出来的,所以需要能干的人上去。
再从交趾弄些奴隶上去。
俞纲执掌福建水师后,会向南开拓小岛,再把人往小岛上移,但那是后话了。
梁珤已经登上了宝州府。
大明龙旗,插上了宝州府。
他对招降倭寇十分不满,以大明的实力,三年就能荡清全部倭寇,一个不留。
战功没了。
梁珤心情不好,对安置之事也不上心,反正功劳不是他的,等中枢派人来吧。
他则负责打前站,并开辟从宝州府到福建的航道。
高明已经带着中枢挑选的属官启程了,不日就会到达宝州府。
项忠则收到圣旨,带着上百船礼物,率船队赴倭,先到琉球。
琉球乃大明属国。
倭寇祸乱东南,琉球也深受其害,如今倭寇荡清,大明水师扬帆而来。
皇帝想收回琉球,项忠先去试探试探国王的口风。
琉球是万国津梁,是海上要道,而且拿下琉球,倭国就被大明两下夹攻,早晚都是大明属地了。
十月十七,从南京始发的运输船队抵达交趾,在驩州下船。
而船队并未返航,而是沿着海岸线往西而去,船上的豪华装饰则被陆续拆除,放在几艘船上,这些船返航回上海。
从金瓯湾往西,一路到曼谷。
曼谷是大明的租借地,如今囤积着大量奴隶,船队抵达口岸后,奴隶登船。
七百艘运输船装满人后,从海路回国,在香港卸货。
来的时候,一船装130位士兵。
回来的时候,一船装2000以上的奴隶,最多的一艘船装了2200人。
奴隶在香港卸货。
船支冲洗干净后,装上从北方运过来的军备,再次启航,运去驩州。
卸货后,又从驩州启航去曼谷,从曼谷装着奴隶返航,在香港卸货。
反复几趟,把打仗需要的军备运送完毕。
最后一趟就在香港装足了木材,返回江南。
这条贸易线,开辟不到一年,却往大明运了上百万奴隶。
奴隶很稀缺,交趾也缺奴隶,运到大明的也不多。
户部的运输船,返航的时候,运回来都是木材,交趾大开发砍伐的热带木材,运到大明搞建设。
奴隶在香港下船,由内河船支,运送到各地。
主要是送治水司去。
明军大规模调动,已经惊动了老柬暹三国,纷纷遣使来问,是否有不恭顺的地方?
朱英没有任何回应。
他也收到了内阁的圣旨,还有一封皇帝的亲笔密信,知道这一仗必须要打。
交趾动员起来,为大军提供后勤。
郭登、李震、欧信三人,已经分好了进攻路线。
郭登从南柯府往南打;李震从越巂府往西打;欧信从牂牁府的海上仰攻。
三路伐柬。
交趾的紫电军做后备军,王伟的交趾水师,则在海上援助,准备随时入柬。
暂时只有九万人,来不及征召太多人了。
各分三万,等到军备后,于十月二十七,三军同时伐柬。
明军不打招呼,忽然攻打属国。
柬王庞哈满腔气愤:“大明要什么,真腊给什么!量真腊之物力,结大明之欢心!”
“我真腊已经仁至义尽了!”
“可这上国是如何对待我下国的?”
“为什么!”
庞哈暴怒,十一月初四,消息传到真腊王朝,已经丢了几个省了。
三路伐柬。
约定时间同时动手,郭登沿着澜沧江往南打,李震则往西打,两支大军在王都金边会师。
欧信则让过金边,兵分两路,他和段思娥各领一支大军,往西面打。
柬埔寨被打个措手不及,几个省直接陷落。
最让庞哈气愤的是,大明缺人种地,真腊出人种地,缺奴隶,他们就把自己国民送去给大明当奴隶。
还想让属国怎么样?
大明竟不分由说,直接开战,转眼就打到王都去了。
没这么欺负人的。
“派使者去大明,问大明为何欺凌属国?”都打到家门口了,庞哈竟然还希望大明能高抬贵手。
十一月初九。
李震率先抵达金边,率军围城,威服庞哈献降表。
同一天,欧信攻克古都吴哥,关闭柬军西逃的门路。
柬埔寨的弱,众所周知。
暹罗王刘珪收到的消息,竟是边界插上了大明龙旗,派人打听才知道,大明攻克了柬埔寨两都。
“不可能,不可能啊!”
刘珪吓到了:“明军调动才多久啊?是十月十七吧?今天是几号?”
“陛下,十一月十六。”
嘶!
暹罗上下皆觉得牙疼。
那是一国啊,大明就用了一个月,就给灭了?
“陛下,好像明军是十月二十七伐柬的。”
嘶!
上下更牙疼了。
二十天,灭了一国!
这是大明的底蕴吗?
灭了柬埔寨,下一个是不是就是暹罗了?
“为什么啊?”
刘珪想不通啊。
老柬暹三国里,最大明最恭顺的,就是柬埔寨啊。
暹罗是高价卖奴隶给大明。
柬埔寨那就等于是送啊。
交趾修路,柬王自掏腰包,送给交趾一万两银子,作为属国,已经仁至义尽了吧。
可大明是怎么对柬埔寨的?
二十天,灭了人家。
为什么啊?
“大明已经有如此庞大的疆土了,为什么还要垂涎我们这等小国呢?”刘珪问群臣。
我们要是知道,就不在这站着了。
关键汉人立国数千年,没这样做过呀,只是朝贡而已,没有攻打过属国啊。
文宗皇帝倒是占领过交趾,但交趾曾经是汉地啊,柬埔寨不是啊!
“请祁大使过来问问?”有大臣建议。
“诺元,瓦理,你俩怎么看?”
诺拉弟和瓦栖拉兀,改了汉名,还是祁顺帮他们改的。
“启禀陛下,那大明甚是霸道,犹如当年之蒙元,想来是不长久的。”
诺元缓缓道:“而今大明不顾廉耻,鲸吞柬埔寨,怕是那高大使所言,也是属实的。”
“大明国内动乱,内部缺粮,所以急于开拓交趾,想从交趾出粮,供养大明内地。”
“所以才忽然发动战争,占领真腊。”
“陛下,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啊。”
刘珪微微愣神:“何来好事?”
“真腊被吞,吾等小国自然震恐,唇亡齿寒,自然该勠力同心,团结一致。”
“这是其一。”
“其二,大明缺粮,他们以为占了真腊,就能立刻变出粮食吗?”
“看看大明开发交趾,有我们六国送给大明百万奴隶,再加上原安南丁口,还用了一年半才让交趾由乱到平。”
“交趾自给自足都做不到,而明皇却霸道的吞并真腊,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只要我们断了粮食,明军不攻自破。”
“其三,大明此举,尽失人心,大明属国如何还会为明皇效力?”
诺元分析的十分在理。
暹罗刚刚汉化,本来就是被迫的。
却因为柬埔寨之事,暹罗肯定会背弃大明的,不会汉化。
攻柬容易,占柬可就难了。
“诺元所言甚是。”
瓦理不说汉话了,开始用暹罗语:“还有一点,明军如此快速攻占真腊,肯定是传檄而定,只要稍微策反,各城就会叛乱。”
“而且,大明占据真腊,必然要指望我大城粮食供应。”
“但明皇野心昭然若揭,我们为什么要资助敌人呢?”
有大臣说:“若明皇动怒,攻打我大城呢?”
“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瓦理冷笑道。
若大明没打柬埔寨,他们是害怕的。
现在占了柬埔寨,反而不怕了。
因为明军是有数的,只要柬埔寨动乱,他们就会陷入泥潭,最后不得不退军,根本无暇管暹罗。
对暹罗而言,利大于弊。
坐在御座上的刘珪,满脸愤恨:“明皇不讲道理,侵吞属国,我们该自立为帝,不再依附大明!”
暹罗朝堂上一片沸腾。
诺元和瓦理对视一眼,也许这是暹罗吞并柬埔寨的好机会。
而驿馆里。
大明派来七十二个有识之士,帮助暹罗汉化。
也收到了大明攻占柬埔寨的消息。
“中枢为何忽然用兵啊?”
有人愤懑:“汉化暹罗,本就难之有难,我们刚有了头绪,暹罗上下愿意汉化,为什么忽然打仗呢?”
“是啊,天下人皆是人,陛下为何偏偏要行霸道,而不行仁道呢?”
驿馆里,也沸腾起来。
祁顺却摆摆手:“还记得,吾等出京时,姚阁老如何交代我们的吗?”
他头脑冷静,认真分析:“姚阁老亲口告诉咱们,五年内,不会打仗。”
“可忽然打仗,你们就没想过,国内是出现了不得的事了吗?逼着中枢开战吗?”
“未必,陛下好战,若陛下一意孤行,朝中无人劝谏陛下,岂不就打了?”
有个官员不满道:“若我进都察院,必劝谏皇上不战。”
“计昌,动动你的脑子。”
祁顺不满道:“此等战争,若非迫不得已之事,朝中岂会无人劝谏?陛下哪次没听劝谏?”
“必是国内出现了不得的大事,才迫不得已发动战争的。”
计昌是景泰九年进士出身。
“都别吵了。”
杨士倧道:“中枢决定开战,肯定有中枢的深意在里面,吾等在暹罗推行汉化,是我们的本职工作,我们不在都察院,也不在地方为官,只是使臣罢了,无权干涉中枢决断。”
计昌不爽,他认为都察院的人不能劝谏君王,要他们有什么用?
正说着呢。
就有太监来宣祁顺等人入宫觐见。
“大家照常工作便是,本使入宫向暹罗王陈述利害。”
祁顺、杨士倧、计昌等几人入宫见暹罗王。
大殿内讨论得十分热闹。
祁顺入殿行礼。
“贵使,孤未闻听真腊王哪里开罪过上国,为何上国发天兵而伐下国呢?”刘珪直言不讳。
祁顺行礼:“回禀王上,外臣也是刚知道此事。”
“吾等虽不在天朝,但亦知陛下非无道昏君,阁部重臣也不是奸邪佞臣,伐柬之事,怕是另有原因。”
“请王上稍安勿躁,待外臣上疏陛下,自然得知原因。”
刘珪很清楚,祁顺这个人一点都不好打交道。
他和边永不一样,边永是个纯使臣,而祁顺则是政客,还是个心思很坏的政客。
他看向计昌:“计先生,您说呢?”
计昌说话公道,言辞之中多有怨怼明皇,所以他特意诏来,看看计昌怎么说。
祁顺看了眼计昌。
计昌则道:“回禀王上,大皇帝陛下做事由心,身为人臣不敢揣测天心。”
“但伐柬之事,理不在大明。”
“外臣会上疏给陛下,请陛下给下国一个完美的解释。”
祁顺顿时怒视计昌,这话能随便说吗?
刘珪脸上则露出了笑容,看看,连伱们明臣都觉得大皇帝做错了。
“王上!”
杨士倧出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柬王乃陛下分封而已,他之土,实则大明之土,陛下之私产。”
“外臣说一句僭越的话,此时殿中所有人,皆是陛下私产。”
“陛下想杀便杀,此乃由心,也是天理。”
刘珪跟吃了死苍蝇似的。
明皇霸道,明臣也霸道,还是计昌看着舒服。
“计先生,您觉得呢?”刘珪看向计昌。
“杨先生这番说辞,话糙理不糙,天下皆是陛下私产,这是真的。”计昌认真道。
刘珪脸色难看。
诺元轻咳一声,别被他们带节奏啊。
大明攻打柬埔寨,对咱们来说是好事。
“那柬王之事,难道就任由大明侵吞了真腊?”刘珪不满。
“王上,请纠正一点。”
杨士倧道:“真腊乃陛下私产,不是侵吞,不过收回去了而已。”
你大明是无赖吧!
你们什么时候占领过真腊?
说交趾是你们的,可以,占城你们硬讹走了,反正占城王找不到了,也算你们的!
可柬埔寨不行啊,柬王还活着呢!
怎么也是你们大明的了呢?
“依杨先生之意,我大城也是陛下私产了?”瓦理问。
杨士倧认真道:“自然。”
“法理何在?”瓦理皱眉。
杨士倧道:“明承元制,我大明理所应当继承蒙元疆域,曾经被蒙元统治过的疆域,法理皆在大明,这一点贵国尚有异议?”
“你暹罗是否曾是大元疆土之内的一份子?”
“再退一步说。”
“你暹罗乃我大明属国,何为属国?”
“属国,便是我大明是一等公民,你属国人乃二等公民,仅此而已。”
杨士倧认真道:“所以陛下赐恩,让暹罗人汉化,变成一等公民。”
暹罗朝堂上都快气炸了。
大明这就摆明了耍流氓啊。
反正我大明就占了,占了就占了,我们还有理,气人不?
出宫的时候。
祁顺和计昌低语:“你怕是开罪了暹罗王。”
“切,我毕竟是明臣,我上面只有一个皇帝,哪来的一个什么王上?唱双簧而已,他真信了?”
计昌性子是直,但他不傻。
谁愿意脑袋上放一个老爷子啊。
“柬埔寨被占,咱们怕是也要回国了。”祁顺叹息。
若真给他们五年时间,还真能汉化暹罗。
“大明一定是出事了。”
杨士倧苦笑:“我猜应该是闹饥荒了,中枢不得不侵吞柬埔寨,咱们自己来种地。”
祁顺叹息:“陛下虽是急性子,却虚怀若谷,姚阁老给咱们五年时间,显然当初的计划就是五年。”
“忽然攻柬,必然计划有变。”
“咱们也收拾收拾,等着圣旨到了,就离开吧。”
和暹罗一样,老挝也被吓到了。
大明兵锋之凶,亘古罕见。
老挝可被柬埔寨打得够惨的,结果大明只用二十天就攻克了柬埔寨,他比暹罗知道的还多,大明只用了九万大军啊。
九万人,二十天打平一国。
老挝能顶住几天呢?
柬埔寨是弱国,老挝就是个弱中弱,若非地理优势,又特别穷,没人愿意要,否则早就被人打爆了。
而在金边。
郭登和李震商议,柬民太多了,这次没行屠杀之策,主要是兵力不够。
很多地方传檄而定,还来不及派人去收降呢。
看似大局已定,其实危机四伏。
柬王已经死了,被他几个儿子杀死,然后抢掠一番,献上降表,只求大明不要收走他们的家产。
郭登懒得管他们。
攻下柬埔寨很容易,难的是如何安置原住民,如何将柬埔寨变成汉地。
“请圣上派船来,全都运回大明。”
郭登沉吟道:“送去交趾不行,这些人会逃的,逃进森林里,可就不好找出来了。”
“想个办法,把他们骗上船,然后运走,若大明不需要,统统丢海里去。”
李震倒吸口冷气,读过书的人是真狠。
“先别废了他们的王,扶持一个当柬王,然后派他们的军队下去,把人往船上装,运回大明。”
郭登传信给朱英。
朱英也十分繁忙,中枢下旨,严令交趾耕地面积翻倍,只能派人进去砍伐森林。
江南移来的老爷们不干,原广西军的军爷们也不干,就得苦一苦奴隶了。
又担心奴隶跑,只能安抚奴隶,多给奴隶一些钱财,并允诺给他们分房分地。
但进境还是太慢。
朱英直接摊牌,给每户每家摊牌任务,完不成的就严惩,必须在明年雨季之前,把森林清理出来,变成生地。
收到郭登的信,朱英想要一百万人,砍伐森林。
也让郭登多留一些人,开拓森林用。
剩下的则往大明运。
江南释放出这么多佃户,需要奴隶填充,既然是奴隶,死了就死了,造反不了的。
十一月二十。
朱祁钰收到了捷报,大明彻底占领柬埔寨。
战损极为惊人,战死了一万两千人。
以明军的战斗力,打柬埔寨这样的弱国,死了这么多人,是巨大的战损了。
若不是临时起意,估计没什么损失的。
战争已经打完了,贵州军才到,朝鲜军还在路上呢。
“老太傅,叶卿,该不该屠?”
朱祁钰看向胡濙和叶盛。
“还屠?”叶盛正看着捷报,后面是朱英的分析。
朱英认为可以驱使土著去砍伐森林,或者移回大明充作奴隶。
“郭登估计,柬埔寨估计有三百到五百万人,这么多人啊,若钻进森林里怎么办?”
“咱们的人移过去,若日日受袭扰,如何安定生活?”
“人太多了,明军太少了,怎么抓奴隶啊?”
“那是人,人家会站着让你抓吗?”
“想得倒美!”
朱祁钰觉得朱英异想天开。
就算抓,能抓多少,运来运去的不花钱啊!
再说了,治柬还得用钱,不把这些人屠掉,哪来的钱治理柬埔寨?像朝鲜那样?朕搭进去多少钱?到现在还不能自给自足呢!朕都后悔了,干脆屠了多舒服!
“陛下,您想过老挝、暹罗怎么想吗?”
胡濙缓缓开口:“老挝被这一战震慑,老臣估计,有投降之心。”
“而陛下这一屠,怕是老挝是死了心和大明抵死相抗了,老挝地形如云贵,需要耗费多少人命才能荡平老挝呀?”
“大明占据柬埔寨,本就不占法理,无故出兵,在下国已经尽失人心了。”
“如果再搞屠杀,各国闻明而恐惧,日后如何统治诸国?”
“陛下,人言可畏啊。”
“老臣看朱英的办法就不错,换个名字,别说是奴隶。”
“再给柬人发钱,驱使他们去开垦森林。”
朱祁钰挥手打断,语气不善:“老太傅,您说得容易,钱从何来呀?”
“就说这攻柬之战,朕花了多少钱?”
“才九万人,还没有后勤的九万人,朕花了700万啊!”
“老太傅,按照您的说法治柬,怕是要三千万!”
“朕哪来的三千万给柬埔寨?”
“是朕疯了?还是您疯了?”
“那么多钱,够朕把东察合台汗国打下来了!都花不了!够朕养一百万骑兵了!”
打仗,其实是本经济账。
为什么这次伐柬之战,无人反对,朝野一心?
就是因为江南是火药桶啊,必须转移火药桶,皇帝不在南京,谁管火药桶会不会炸呢,关键皇帝在南京呢。
所以打柬埔寨,上下同心,很快就攻克了柬埔寨。
可是,钱是朱祁钰自己掏的,谁掏谁痛苦。
“您只看朝鲜稳定。”
“却不知朕花了多少银子啊!”
“再说了,柬埔寨之地能供养多少人?大明要移进去多少人呢!”
“他们不死,明人就得死!”
朱祁钰满脸厉色:“那就让他们去死好了!朕的百姓金贵,受不得苦,就让他们受一受苦吧。”
胡濙摊摊手,反正您有钱,花了就花了呗。
“老太傅,移这么多人,就得花六亿啊!朕还有多少钱抗这么霍霍啊?朕的钱也是钱啊!”
“天下都跟朕伸手要钱呢,朕的内帑能支撑几年啊?”
朱祁钰生气道:“把柬埔寨屠了,最多再投一百万。”
“可把柬人留着当奴隶,最少得两千万!”
“不议了!”
“屠!”
朱祁钰拍板。
叶盛发声:“陛下息怒。”
“我军能快速攻克柬埔寨,靠的是真腊王朝民心尽失。”
“而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若我军忽然改头换面,开始搞屠杀,恐怕柬埔寨会成为我军泥潭。”
“叶卿也想让朕掏两千万?”朱祁钰睨着他。
“陛下稍安勿躁,听臣说完。”
叶盛笑道:“而屠了柬埔寨,获利颇丰,这笔钱足够重建柬埔寨。”
“但不能现在屠。”
“要先用平柬之势,逼降老挝。”
“多派大军驻入老挝,然后一起屠!”
有什么样的皇帝,就有什么样的臣子。
叶盛比皇帝还狠,两国一起屠。
“人不够呀。”
胡濙道:“若屠的话,起码需要三十万到五十万大军,甚至更多,毕竟两国土人很多,藏在山里呢。”
“想赚钱的人还少吗?”
朱祁钰嗤笑:“从江南佃户里,征五十万人出来,放任他们去发财,难道还有人不乐意吗?”
“五十万少,就争一百万人!二百万人!”
“训练一个月,就去屠杀。”
“所得中枢分文不取,归他们自己,移民费照发。”
“调欧信回来,让欧信训练大军,然后派入老柬各城去,约定个统一时间,就开始屠!”
朱祁钰这是提拔欧信。
“让杨信练兵。”
“对了,谁可为使?去劝降老挝?”
郝暄死了,不然郝暄就是出使的最好人选。
“交给朱英吧,让朱英挑人出使即可。”
叶盛道:“陛下可赐老挝王一个侯爵,入京荣养即可。”
“各级官员都赐钱,孤冢枯骨而已,钱没到手呢,人就去阎王爷那报道了。”
“赐吧,过两年找个由头,收回来便是。”朱祁钰是真小心眼啊。
一个侯爵都舍不得赐。
但这样护短的皇帝,真不错的。
“郭登、李震、欧信三将皆有大功,可直接晋爵又不太够,两位卿家觉得该如何赏赐?”
“陛下,赐世券吧。”
朱祁钰觉得,几张世券,无法彰显其功。
“先晋武勋吧,再每人赐银符一枚,三人同享一枚金符。”
“军中军吏按照功劳晋升便是。”
“赏赐多多发,朕不是吝啬之君,为朕效力之人,朕皆不负之。”
说着,让人展开地图。
朱祁钰指着新划分的地图,把交趾、老挝、柬埔寨划分为交趾、剑南二省。
唐朝时,益州是剑南道,所以用剑南,简称益。
“陛下,这样划分,云南是不是太大了?”胡濙皱眉。
“云南还要拆分的。”
朱祁钰指着群山峻岭:“这些地方,不划入内地,朕不安心啊。”
“以后云南再拆分出来一省便是。”
胡濙点点头:“北面归云南是可以的,起码有俯冲的优势,一旦叛乱,可从云南发兵平叛。”
“不过,在群山峻岭之中,必须开辟出一条道来……”
“不是一条道,而是开辟出很多条道来。”
朱祁钰道:“等大明找到石油,就把所有群山峻岭,修出一条条沥青路,群山峻岭,也挡不住朕的皇权。”
叶盛轻轻点头:“陛下,老柬之地,也无法容纳1200万人口啊。”
“什么老柬之地,这叫交益之地,这是华夏古地!”朱祁钰呵斥他。
叶盛立刻改口。
“等大明屠完,估计所有属国都会离心离德了。”
朱祁钰苦笑:“一饮一啄,有得有失。”
“所以在此之前,必须让各国进献足够的稻米,全部运到交趾去。”
“让大明所有商贾,皆去各国购买粮食,有多少要多少,朕全收。”
“而且,新加坡必须加紧建造。”
朱祁钰担心满刺加反悔,毕竟这一屠,估计都会跟大明反目成仇。
“陛下,新加坡反倒不急。”
胡濙却道:“满刺加弱国而已,不敢收回新加坡,若他们收回新加坡,难道不是好事吗?”
朱祁钰顿时笑了起来:“还是老太傅够阴暗。”
胡濙翻白眼。
朱祁钰哈哈大笑:“是啊,暹罗敢收回曼谷,朕就打他!”
“哪个属国敢收回租借地,撕毁合约,朕就打到他们服!”
胡濙却道:“收下交益之地后,暂时不能再动了,最少需要五六年,才能彻底消化交益之地。”
“不打?一千多万人怎么安置?”
“老挝、柬埔寨,安置六七百万人已经差不多了。”
“剩余的五百万人怎么办?”
朱祁钰问冯孝:“项忠可传回消息?”
他觉得倭军,更适合屠城。
倭军凶悍,屠城是一把好手。
关键屠城之后,把他们干掉,所有财货就是皇帝的。
皇帝也不能净赔钱啊,总得赚点吧?
再说了,那些属国是傻子吗?大明把事情做绝了,他们再不攻打大明,才有鬼呢!
打就打呗,鞑靼都打崩了,还怕一群弱鸡?
“回皇爷,项大人正在征兵。”冯孝回禀。
“传旨项忠,倭军统统送到柬埔寨西防线上去,朕有的是银子,能征多少就征多少!”
“陛下,您想用倭军攻打暹罗?”
胡濙觉得皇帝疯了,没消耗掉老柬呢,就又去和暹罗打。
“那老太傅能安置那五百万人?难道让他们饿死吗?”朱祁钰看向他。
胡濙想说,那就留在江南。
后年再移呗。
交趾已经在扩大耕地了,很快就能看到成效。
叶盛却道:“该驻兵。”
“等大明屠了老柬二国,必然和暹罗交恶,到时候我们想装绵羊,也装不下去了。”
“不如趁早陈兵边境,一边开屠,一边攻打暹罗。”
说到这里,他嗤地笑了一声:“反正用倭军去和暹罗狗咬狗,咱们最多花点银子罢了,还能得到地盘,何乐不为?”
“再说了,这些属国也不会消停的,肯定会把柬埔寨当成大明的泥潭,让咱们陷进去。”
“所以必须要做好完全准备。”
听到叶盛这么说,胡濙也猛然惊醒,觉得有道理。
朱祁钰咬着牙:“叶卿,花的不是你银子,你当然不心疼了!”
“哈哈哈!”
叶盛大笑:“陛下心慈,舍不得自己国民挨饿,那就慷慨解囊,为后人传颂。”
朱祁钰的内帑真的快要见底了。
天下运转,花的都是内帑啊。
以前内帑有银子来源,现在没有了呀,江南都荡清了,剩下的都是穷地方,都得往里面砸钱。
得想办法赚钱了。
胡濙、叶盛都很轻松,属国叛乱,他们也不在乎。
“陛下不是说倭国有银矿吗?”叶盛觉得可先打倭国。
朱祁钰翻白眼:“叶卿,大明招降了百万倭寇,你看见那些矮小的倭国人,多么能打了吧?”
“倭国像这样的武士有几百万,大明去征倭,需要死多少人,你想过吗?”
“先用暹罗,消耗倭国实力。”
“再训练出一支倭军来,让他们忠心于大明,等以后战争时,让他们为先锋,攻占倭国。”
现在的倭国,是最乱的战国时期。
这个时候,绝对是倭国战斗力最强的时候,去打他们,就是捅马蜂窝。
胡濙幽幽一叹:“有钱就是好呀,能雇佣外军打仗。”
朱祁钰无奈。
皇帝有钱,腰杆才硬。
叶盛道:“臣觉得暹罗不好打,暹罗正是全盛时期,也在对外开拓,微臣觉得以大明之强,也需要三年平暹。”
说回正事。
胡濙赞同的点头。
“三年就三年,先从暹罗撕下一块肉来,起码有五百万国民生存的地盘。”
朱祁钰道:“然后再且战且消化。”
“既然做了,咱们就把事情做绝!”
“朕的名声也不要了!大明的名声也不要了!”
“屠个干净,把藏在山里的人,也屠了!”
“那些属国敢联合起来对付大明,那就打,打到他们崩溃!”
黑天之前,杨信从宫中出来,心中沉甸甸的。
他需要从移民的佃户中,招募百万人,数字还可以往上调,让这些人驻入柬老各城,进行屠城。
杨信倒不觉得残忍,毕竟国内战争,屠城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关键是让一群农民,训练一个月就去做这件事,怕是做不好,派正规军去多好。
杨信心动啊,多好的赚钱机会啊。
同时,一封密旨,送到内阁。
“百姓如何屠城?他们不得被反杀了呀?”姚夔瞧不上那些佃户。
耿九畴点点头:“不如派北军去做,如今北方天寒地冻的,也打不了仗,去赚一波钱,军中肯定是愿意的。”
“是啊,这一屠之后,那些属国必然离心离德,后面还有大仗要打的,让百姓去打,他们打得了吗?”王复也是这样认为的。
没人讨论,屠城对不对。
屠自己人有伤天和,屠土著伤个屁啊。
再说了,皇帝不想听那些废话。
阁部重臣稍微商量后,就把于康和曹义请了过来。
于康掌九门提督府的兵权。
留京的部分京营则由曹义掌控。
“让些百姓去做什么?他们会用枪吗?”
曹义冷哼:“几万人养着也是养着,不如放出去赚钱,自己腰包也富了,陛下也不用花太多钱补贴军中了,何乐不为?”
于康也觉得可以。
皇帝在南京,京师没必要留十几万大军拱卫,留点人在京师就够用了。
内阁把建议送到南京。
朱祁钰顿觉头疼,军中不想放弃这个赚钱的机会啊。
问题是,兵卒发了家,还愿意在军中拼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