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神兵天降,土司被杀怕了!镇国军也卷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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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信把龙哈寨子里的马匹收集起来。

  镇国军是由各地王府护卫组成的,来自天南海北,会骑马的还真有,欧信把马匹分给会骑马的,充当前哨。

  千人队仅带一天口粮,朝着秦川出发。

  之所以选择秦川。

  因为走石门,要经过大宣乡,大宣乡是大集,人多眼杂,不利于保密。

  足足走了三个时辰,才走了一半不到。

  但兵卒已经累得东倒西歪。

  欧信和兵卒一样走,他自幼练武,仍觉得双腿如灌铅,这样走下去不是办法。

  “二狗子,军中有多少匹马?”

  欧信解下缠脚绷带,让脚丫子休息休息。

  脚部已经充血。

  “回同知大人,有72匹马。”二狗子是本地土匪,被镇国军剿匪后,归入军中的,归入欧信麾下。

  欧信揉了揉脚丫子,令其快速回血,喝很多水:“地图拿来!”

  广西天热,要不停补充水分。

  因为是急行军,没时间烧水,只能取最干净的山泉水。

  他又叫个土人过来。

  问土人,这个地方离秦川还有多远?

  “起码还要走三四个时辰。”土人回答。

  欧信盯着地图:“龙哈被拔寨的消息,说不定已经传到大宣乡了,到了大宣乡,消息会迅速扩散。”

  “等不了了!”

  “富贵险中求!”

  “会骑马的,跟本同知上马!”

  “其余人,明日正午之前,赶到秦川!”

  欧信立刻让人吃饭,补充能量。

  把一天的口粮,分成两份,一份现在吃掉,另一份到了秦川,战前再吃。

  用完饭,休息片刻后。

  欧信挑出70个人,带着一个认路的土著,骑上马朝着秦川奔袭。

  广西土司骑乘的不是漠北马,而是云南马。

  其实,四川、云南、贵州也产马,但川马和滇马体型矮小,不适合骑乘,适合当驮马。

  但贵州的水西马就不一样了,水西马是乌蒙马,膘肥体壮、筋骨强健,适合练成骑兵。

  但水西马价格高,龙哈这样的寨子,用不起水西马,用的是滇马,还都是老马。

  欧信没法挑剔。

  就地取材,有什么用什么!

  滇马体型小,翻山越岭如履平地,不适合战阵,却适合跑路。

  适合山地作战。

  天色刚刚擦黑,欧信七十二骑抵达秦川城外。

  秦川城池在汉人手里。

  欧信没惊动城池,绕过城池,按照土人的引导,悄悄出现在土司的寨子山外。

  占据秦川的土司叫韦峦,号令十一峒,自称峒主,号称拥兵过万。

  当天色彻底黑透。

  欧信才摸到山口,令兵卒吃饱饭,短暂休息后,把不用的东西全都丢掉,留一人看守马匹。

  他带领七十个人,摸进山里。

  韦峦作为峒主,生活十分奢靡,虽住在山里,宅子却比知府宅子都豪华,宅墙一丈多高,还有塔楼放哨,防守严密。

  “本同知先上!”

  欧信嘴衔刀,攀爬上墙,确定没有院里卫士巡逻,示意兵卒爬上来。

  底下有人弓着腰,让其他人踩着他的背爬上来,欧信则在墙头扶住爬上来的人,让他骑在墙上。

  他先跳下去,找个能垫脚的东西,再让兵卒跳进来。

  前面的帮后面的,依次进来。

  中间有人巡逻,被欧信带着几个兵卒干掉了。

  很快,兵卒全都进来。

  欧信带队,又灭了一股巡逻的人,问清楚韦峦的卧房,直接朝着韦峦的卧房而来。

  宅子外紧内松,一路畅通无阻。

  打死韦峦也想不到,朝堂会派兵围剿土司啊。

  从宋元至今,朝堂便和土司相安无事,大明自太祖起,便对土司行怀柔之策,很少动用武力。

  广西土司也算听话,皇帝打仗出钱出力。

  谁知道景泰帝脑抽,非要干翻土司。

  韦峦设强哨,防备的是手下叛乱,毕竟他在本地,压榨得太狠,当地土人对他也十分不满。

  结果。

  欧信顺着巡逻卫士指路,直接冲进了韦峦的卧房。

  韦峦正在做事,哼哼唧唧的。

  结果,一把冰凉的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你是韦峦?”欧信喝问。

  他直接就不行了。

  “好汉,咱们有话好好说,我是秦川十一峒的峒主,您要什么,就吱一声,别动粗,行不行?”韦峦吓得哆嗦。

  “说的什么鸟语?”欧信一句没听懂。

  直接划开他的胸膛,鲜血殷然。

  韦峦惨叫。

  “不许出声。”

  欧信把刀尖放在他心口上:“说,你是不是韦峦?”

  韦峦也听不懂啊。

  “他娘的,你们咋不说人话呢!”欧信气得想剐了他。

  但他背后没有支援。

  一切都要靠自己。

  得多动脑子,不能全靠武力。

  “这秦川谁做主?”欧信只能比划,让韦峦听懂。

  这回懂了。

  韦峦指了指自己,他就是峒主。

  “原来伱就是韦峦啊!”

  欧信松了口气:“布咔,进来!”

  他把龙哈土司的土人喊进来。

  让他充当翻译。

  韦峦一听是大明官军,真的满脸懵逼。

  “老子不是给你解释的,传下命令,让寨子里的人放下武器!接受投降!”

  欧信没工夫跟他墨迹。

  留他一条狗命,已经法外开恩了!

  “啊!”

  陡然,韦峦发出一声惨叫。

  欧信嫌弃他墨迹,一刀扎在他的大腿上,鲜血喷了出来。

  “执行!”欧信森然地看着他。

  韦峦被吓傻了。

  欧信一身军服,像是明军,但做事却比土匪还狠啊。

  赶紧令人放下武器,接受投降。

  欧信一把将韦峦拽下来,拖着往外走,而那个女人后知后觉的尖叫。

  欧信回头:“杀了!”

  韦峦亲眼看到,他宠爱的小妾,被一刀戳死了。

  然后他就如死狗一样被拖出来。

  欧信薅着他的头发,又给他拽起来。

  “把火把都点起来!”

  欧信嘶吼:“都他娘的看得真真儿的,这个就是你们的主子!”

  “谁敢有异动,老子就在他身上戳个窟窿!”

  韦峦都懵逼了。

  这位是官军,还是强盗啊。

  再说了,我们都是良民啊,官军为什么要打我们的寨子?我们犯了什么罪了?

  “这是大明官军,都放下武器,不许反抗!”韦峦怕死啊。

  宅子里的兵放下武器。

  欧信让人绑了。

  把韦峦的全家挑出来,谁不听话就杀一个立威。

  然后让韦峦把整个寨子的人都集中过来。

  “大人,敢问在下犯了什么罪啊?”韦峦懵逼问。

  欧信狠狠扇他一个耳光:“侯大狗造反,你在做什么?”

  韦峦一愣。

  顿时哭丧着脸:“侯大狗势大,我们也不敢招惹啊。”

  “侯大狗算个屁啊,陛下震怒,你们全家都得掉脑袋!”欧信瞪着他。

  “啊?”

  韦峦好半天都没明白,陛下是谁?

  “啊!”

  韦峦惨叫一声。

  欧信一刀扎在他的另一条腿上:“跪下!”

  韦峦吓得跪在地上。

  欧信也朝着紫禁城的方向跪下:“陛下乃天下共主,乃这天下的主人!你敢对陛下不敬,九族该诛!”

  听翻译说完,韦峦有点明白了,弱弱问:“现在还是永乐皇帝吗?”

  给欧信整愣了。

  都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欧信气恼道:“秦川只是第一战,本同知还要突袭石门!”

  韦峦更懵逼了,就凭你们七十个人?

  大明穷成啥样了?

  派七十多个人出来打仗?

  “尔等乌合之众,还须派多少大军?”欧信冷笑。

  确实是。

  我韦峦堂堂峒主,被你窝囊地抓住,明军神兵天降,他有什么办法?

  很快,兵卒控制了一个寨子。

  欧信也松了口气,令兵卒暂时休整。

  “同知大人,打这两仗,您恐怕要升任指挥使了!”二狗子舔着脸问。

  欧信看了他一眼,燕雀焉知鸿鹄之志。

  陛下心在四海,若能在平定土司中大放异彩,皇帝一定不会吝惜爵位,未来,他的战场也在漠北!在交趾!

  “都别放松,咱们人少,等到明天正午,大部队赶到,才是真正放松的时候!”

  欧信让轮班休息,他则反复巡逻。

  他只守住宅子即可。

  长夜漫漫,他心里在琢磨,倘若石门土司,提前知道了广西军对土司动手的消息,他该如何应对?

  终于熬到了翌日正午。

  千人队赶到,迅速控制山寨,然后控制秦川的十一峒。

  忙到了晚上,欧信才偷闲睡了两个时辰。

  天刚亮,他就把韦峦提出来。

  “韦峦,你本该要被诛九族的!”

  欧信吓唬他:“本同知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

  韦峦真的怕了这个疯子了。

  他昨天杀了很多寨子里的人,只要不听话,他就让人杀掉,活脱脱一个魔王。

  “谢大人,谢大人!”韦峦的大儿子,也被欧信给砍了,哭都找不到调。

  “石门土司,和你不对付吧?”

  欧信紧绷着脸:“只要你和本同知合作,进了石门土司,就宰了段思娥,为你报仇。”

  段思娥是个女人,被册封为石门土司,名字也是浔州府知府给起的。

  韦峦曾经想娶了段思娥,吞并了石门土司,结果段思娥也不傻,拒绝了他,两家没少冲突。

  韦峦是聪明人。

  立刻明白,欧信自己实力不强,想借用秦川土司的兵力。

  “我能得到什么好处?”韦峦舔着脸问。

  欧信脸色瞬间难看:“来人,把他二儿子拉出来,杀了!”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韦峦后悔了,他还是俘虏呢,生死在欧信一念之间。

  但欧信不理他。

  直接把人拉上来,当着他的面,砍了。

  韦峦只有三个儿子,已经死了两个了。

  “本同知好心好意为你报仇,你却跟本同知要好处!脑子里面装的是屎?”欧信一脚踩在他受伤的腿上。

  结痂的伤口,再次冒血。

  韦峦惨叫个没完。

  “把俘虏都给老子拉出来!”

  欧信下令:“杀光!”

  韦峦只感觉天昏地暗。

  就因为说错一句话,明军就要杀光寨子!

  二狗子来禀报:“同知大人,那寨子怎么办?”

  “烧了!”欧信什么都不在乎。

  “大人饶命啊,大人饶命啊!”韦峦强撑着爬起来,磕头如捣蒜。

  欧信不理他。

  外面传来惨叫声。

  既然不听话,留着有什么用?

  “大人,我愿意配合!我愿意配合!”韦峦惨叫个不停。

  但惨叫声此起彼伏。

  欧信觉得差不多了,呵斥道:“配合吗?是听命!老子看你脑袋里面全是屎!”

  “是是是,我脑子里面都是屎!是屎!我听命!我听命!”

  韦峦被吓惨了,不停磕头,伤口鲜血不停流出。

  推开房门,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的铁杆都被杀光了。

  “自称标下!”

  “还我我我的,你什么你!没会说人话的东西!”

  欧信冷冷道:“本同知任命你为小旗,听命于本同知!”

  “标下遵令!”韦峦真被吓坏了。

  欧信走出房门。

  看着跪在地上黑压压的人群。

  有几百人倒在血泊里。

  都是韦峦的心腹,这些人不杀,韦峦就不会老实听话。

  甚至,想彻底归化秦川寨,必须杀了韦峦全家。

  “翻译给他们听!”

  欧信厉喝:“从现在开始,你们便是我大明官军,听命于本同知!”

  “军纪官,给他们宣讲军规!”

  “敢触犯者,一律杀光!”

  他也是装腔作势。

  但鲜血震慑,非常好用。

  死里逃生的土人们个个浑身发抖,谁也不敢反抗。

  “同知大人,这些人不可信。”二狗子小声道。

  欧信面容冷峻:“你怎么看?”

  二狗子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总督大人的命令,你忘了?”欧信皱眉。

  杀是不能杀的。

  但也不能拘束在一个寨子里。

  他得罪了张顺,若做不出功绩来,张顺一定会拿军令状要他的命的。

  可张顺胆小如鼠,不敢孤军深入,导致他手里只有一千人,根本没法快速突袭。

  “同知大人,标下有一计!”二狗子道。

  “说!”欧信绷着脸。

  “咱们可以告诉这些土人。”

  “去石门抢掠,抢掠所得,尽归他们所有!”

  二狗子怪笑道:“这样一来,就能提振士气,比咱们用什么手段都管用。”

  欧信微微一怔。

  办法不错。

  等到了石门土司,再用军规杀一批人,震慑人心。

  剩下的人,自然就归顺了。

  他看了眼二狗子,二狗子笑了,心领神会。

  这个小土匪,竟然也瞧不起土人,有点意思。

  “就这么办!”

  欧信当机立断。

  “先去把寨子里的马匹收集起来。”

  “再令土人把家里最好吃的东西,都拿出来,供养我军食用。”

  “晚上让兄弟们吃顿好的,但不许喝酒,记住了!”

  “更不许騒扰土人,不许触犯军规!违令者斩!”

  欧信对手下都不心慈手软,怎么可能对土人心软?

  很快,肉香味传来。

  兵卒们馋得流口水。

  欧信的心思可不在一顿吃喝上,他盯着地图看。

  其实,他该往东走,偷袭大峡土司,走平南水路,去梧州府的藤县,再一路北上。

  但他手里兵少。

  需要吃了石门土司,再北上。

  第二天,他在秦川休整,顺便整军。

  欧信发现土司的兵额虚数太大了。

  秦川土司号称上万战兵,结果可战的不足四千,再淘汰一批老弱,就剩下两千有余。

  欧信收到消息,张顺才慢吞吞从黄江口北上。

  他已经向石门行军了。

  论在山地中奔跑,土人才是一把好手。

  用两天时间抵达石门。

  石门土司寨门紧闭,显然收到了消息。

  欧信不急,让土兵强攻。

  韦峦被绑在马上,也被带了过来,没人给治伤,他腿上的伤已经溃烂了。

  他心腹被杀后,在土兵中几乎没有威望。

  再加上欧信用鲜血震慑土兵,又用利益拉拢,这些土人早就心向欧信了,把他们的老主子抛之脑后了。

  他亲眼看到,自己的寨兵当炮灰,强攻石门寨。

  嘭!

  丢下几百具尸体,寨门被攻破。

  “冲进去!”

  欧信组成狼筅阵,慢慢往里面推。

  他手里的兵金贵,舍不得消耗。

  土兵想不玩命也不行,后面是明军的刀刃,谁敢后退就杀,绝不手软。

  “报!”

  传令兵跑到后方:“石门土兵退到山里了。”

  “放火烧山!”

  欧信当机立断。

  很快,火被拢起来,不停往里面射弩箭。

  半个时辰后,石门土兵投降了。

  段思娥被押上来。

  长相不错,就是皮肤黝黑。

  韦峦盯着她,眼中泛起贪念。

  “本官乃大明都指挥同知欧信!”

  欧信扶刀而立:“而你石门土司,不听圣谕,陛下震怒,降雷霆于下,令尔等除名!”

  段思娥不敢吭声。

  侯大狗造反,哪个寨子没出人出钱?

  以前大明皇帝瞧不上广西,流官只懂剥削和压榨。

  现在听说镇国军屯守广西,侯大狗叛乱被旦夕平定,她就知道,镇国军会报复土司的。

  “下官知错!”段思娥竟然会说汉话!

  欧信讶然:“你懂汉话?”

  “回同知大人,标下读过几天书。”

  这段思娥三十余岁,尚有几分姿色。

  打仗有条不紊,又懂汉话,看样子是个人才。

  “标下愿意举寨投降,余生誓死为大明效忠!”段思娥以头点地,她双手被捆绑,只能用头磕地面。

  这是个识相的。

  她自称下官也没错,她毕竟是朝堂钦封的官员,官级比欧信还高。

  欧信幽幽问道:“你寨子里,可用之兵有多少?”

  “两千人,俱是精锐!”段思娥血液倒流,整张脸憋得通红。

  欧信却不让她起来。

  “可愿意为大明身先士卒?”欧信问。

  这个成语段思娥不懂,但也知道是当炮灰。

  “愿意!”

  段思娥很清楚,这位同知大人,只要她说不,整个寨子的人都别想活。

  而且还有韦峦虎视眈眈,为了全寨性命着想,她必须答应。

  何况,她也需要更广阔的天地。

  有能力的人都有野心。

  “好!”

  欧信将她扶起来:“传令下去,任何人不许戕害寨子同胞!”

  恭顺的就是同胞,不恭顺就该死。

  韦峦脸色一变。

  这是要卸磨杀驴啊。

  他的人是来抢掠石门寨的,现在寨子打下来了,你却不让抢了,几个意思?

  噗!

  欧信忽然抽刀,削了韦峦的脑袋!

  “提着出去,不听令的,按照军令行事!”欧信厉喝。

  韦峦心思太多。

  留之后患无穷。

  “再把韦峦全家诛杀!”欧信斩草除根。

  他没搞让秦川寨的人动手,那些兵卒已经起不了决定作用了,无非是消耗品罢了。

  鲜血溅了段思娥一脸。

  段思娥生生受着。

  欧信瞥了她一眼:“你敢不老实,他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标下遵令!”段思娥不敢露出一丝不满。

  她迫切投降,也是为了救助寨民。

  石门寨和秦川寨有仇。

  一旦放任秦川寨兵乱来,石门寨可就倒霉了。

  “从即刻起,你为本同知麾下小旗!”

  欧信淡淡道:“你再去把所有寨子里能打仗的都挑出来,随本同知北上。”

  段思娥一愣。

  北上?

  再往北就是金秀土司的势力范围呢。

  金秀可是个大土司。

  大明究竟要干什么?

  “本官问你,你是何时收到攻伐土司消息的?”欧信问。

  “回同知大人,在昨天,消息是从大宣乡传来的。”

  欧信计算一下传递消息的时间。

  从黄江口到石门,大概用了五天时间。

  土司比较封闭,互相很少联络。

  但是,浔州府的消息应该是瞒不住了。

  在浔州府里面捏软柿子困难了。

  都怪张顺,贻误战机!

  本官必须参他一本!

  欧信目光凌厉:“不往北走,往大宣乡放心走!”

  段思娥还跪着呢:“石门通往大宣乡有水路。”

  “可有船支?”

  段思娥看向他:“寨子里没有,但官军有。”

  “二狗子,你去持本同知手令,令附近卫所收拢船支,本同知要征用,谁敢不听命,就是违反两广总督之命!直接杀掉!”

  “标下遵令!”

  欧信这才发觉,段思娥还跪着呢。

  他亲自把绳子解开,宽慰几句。

  然后看着地图。

  “从石门走船,多长时间能到大宣乡?”

  “一天时间。”段思娥歪头打量欧信一番。

  欧信身材不高,但腰杆挺得很直,面容紧绷,不苟言笑,看上去极有威严。

  “传令,本部休整一晚上,命令寨子把好吃的拿出来,供养大军。”

  “标下遵令!”

  段思娥单膝跪地:“只求同知大人,不要騒扰寨民。”

  “良善的顺民,就是我大明子民,本同知从不戕害同胞,更不许任何人违反军规!”欧信让人传信。

  他让段思娥去安排。

  又杀了上百个秦川寨的兵卒,才彻底弹压住秦川寨土兵騒乱。

  秦川寨兵还剩一千三百人,受伤二百多人,留在石门寨里养伤。

  又招降了石门寨两千人,从各寨中抽调一千人。

  合计五千三百人。

  乘坐官船南下大宣乡。

  因为官船不够坐,要运四五次才可以。

  欧信没将两寨兵打散,因为这是战时,他手上兵卒不足以压制两部,干脆由段思娥领一部,从秦川寨里挑出一个人,叫桓亥领军。

  欧信留在最后走。

  担心寨兵叛乱。

  张顺从黄江口拔营,也让大宣乡知道黄江口空虚。

  但突然一部明军,戒严了大宣乡。

  大宣乡是武靖州的门户。

  武靖州城外,盘踞着一个大土司,叫梁僖。

  梁僖部汉化较好,在永乐朝还派人派兵跟随明军南征交趾。

  但近几年梁僖继任土司后,就和大明若即若离了,还数次攻打武靖州,占据州城造反。

  朝堂睁一眼闭一眼,任由他残存至今。

  因为梁僖拥兵三万以上,方瑛亲自来打。

  欧信却认为这是个好机会。

  当张顺调兵北上,一定瞒不住梁僖的耳目。

  这时候,梁僖反而会放松警惕。

  梁僖还会派探马去探,明军究竟在哪,究竟想对谁下手,都要搞清楚。

  欧信就想抓住这个机会。

  荡平梁僖。

  然后坐船去平南。

  当然了,他不打算强攻,如果拿不下来,他就回黄江口,坐船去平南。

  欧信令大宣乡关闭城门,不许出入。

  他则率领前哨去途经武靖州。

  但武靖土司早就谨守寨门,寨外十几里设下陷阱,绵延的山路上,不知道有多少陷阱。

  欧信知道,梁僖是根硬骨头。

  他直接退军,返回黄江口,突袭平南土司。

  秦川。

  张顺得知欧信平定了石门土司,竟然掉头回去,去攻打武靖土司。

  “这是条疯狗吗?”

  张顺怒不可遏:“总督的命令是一路往北,他一路乱咬,打乱了总督布局,真当总督不会处罚他吗?”

  不可否认,他充满了嫉妒。

  黄江口、秦川、石门三个土司,都是欧信推平的。

  他北面军主将,竟寸功未立。

  他可不敢隐瞒军功,因为军中有厂卫探子,还有文官随军,每一笔军功都要清清楚楚纪录。

  “传令欧信,不许再乱动!”张顺气坏了。

  与此同时。

  方瑛刚刚攻克奉议土司,正在招降寨兵。

  同时收到张顺和欧信的密信。

  “好个张顺,颠倒是非!”

  方瑛登时大怒:“推平三个土司,全是欧信之功,你堂堂北面军指挥使,寸功未立,干什么吃的?”

  “传令,就地拿下张顺,撸掉一切官职,捉拿回京!”

  “令欧信暂任北面军指挥使。”

  传令兵刚出去。

  方瑛收到的信,是欧信撩了武靖州一下,被武靖州的防守吓跑了,向总督请罪的密信。

  “这小子,是个将种!”

  方瑛笑了起来:“本督亲自会一会武靖土司。”

  “传令,我军迅速休整,吸纳俘虏,明令军规,不许戕害土人,违令者斩,两日后北进武靖!”

  这个时候。

  欧信还不知道,他被任命为北面军指挥使。

  他刚刚抵达平南,全军休整。

  平南土司恭顺,汉化率比较高,计划不打他,反而还要令平南土司出一千兵,随军征伐。

  他的目标是下游的武林土司。

  武林是浔州府边界的土司,势力不强,但山势险峻,民风彪悍,难以根治。

  休整半天后,欧信军继续坐船东进。

  这段时间,段思娥十分恭顺,不时和欧信商量对策。

  欧信也发现,此女是个将才。

  模样算周正,丧夫后便管着山寨,没有再嫁,膝下有一子。

  他生出了纳妾之心。

  “同知大人,兵贵神速,咱们下船后不休息,立刻突入武林土司。”

  段思娥分析道:“标下认为,武林土司还没有防卫。”

  “此战交给你打!”

  欧信也想看看段思娥的本事:“你放心,陛下不拘一格降人才,只要你有本事,女人也能封爵!”

  段思娥微微愣神:“当真?”

  “你敢质疑陛下?”欧信绷着脸喝问。

  段思娥吓得跪在地上磕头。

  “陛下英明神武,乃当世圣君,陛下只看功绩,不看其他!是女人又如何?照样能封爵!”欧信对皇帝推崇至极。

  他是读书的,知道自古以来,功高盖主是什么下场。

  可皇帝是如何封赏于谦的?

  足见皇帝的心胸。

  段思娥从欧信眼中看到了崇拜。

  当今皇帝,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欧信这样的猛将甘心卖命?

  “标下必不辱使命!”段思娥也会说成语了,跟欧信学的。

  段思娥率领石门寨兵,先下船,下船后,直突武林土司的腹心,半天功夫,就把武林土司这颗钉子拔除。

  收降一千余人,寨子由当地官府接管。

  段思娥则率军返回,乘船突袭藤县。

  藤县是梧州府大土司。

  侯大狗在梧州府起事,藤县土司没少帮助侯大狗,但梧州知府陶铨两眼一抹黑。

  侯大狗被平定后,奏报送入中枢。

  皇帝下旨,陶铨被斩首,举族充入辽宁,梧州上下官府都被清洗。

  欧信先在附近停靠,休整一夜,第二天突袭进入藤县土司,杀个人头滚滚。

  招降五千多人,他手里的兵卒已经打到一万一千人。

  他率军北上,目标五屯。

  捷报不停传入总督大帐。

  方瑛却在武靖州犯了难了。

  武靖土司梁僖,把武靖围成个铁桶,遍地是陷阱,根本没法攻山。

  “欧信拿下了武林?”

  “又拿下了藤县?”

  “五屯也是他掌中之物?”

  方瑛看到战报都懵逼了。

  兵分四路,三路都有斩获,但和欧信比起来,都是渣渣。

  欧信推了五个土司。

  其中有一个拥兵三万的大土司。

  如今北上,朝着荔浦去了。

  一战封爵。

  “他只带着一千人,现在军势一万多人了?”方瑛张了张嘴。

  这是天生将种啊!

  都怪张顺,否则欧信现在指不定已经把荔浦打下来了呢。

  他是总督,不会嫉妒欧信战功的,因为欧信取得多大的功绩,他都能分润一份。

  “令北面军,留在秦川驻守五百人,去石门驻守二百人,其余人回师武靖州!”

  “总督!”

  陶成忽然道:“标下以为,武靖州是个泥潭,咱们绕过去,先挑容易的打!”

  陶成眼珠子都嫉妒红了。

  当初他和欧信一样苦练精兵,就想出人头地。

  再看看欧信,已经推平五个土司,等他拿下荔浦,陛下一定会封爵的,伯爵位已经招手了。

  他陶成却在总督帐下,碌碌无为。

  “绕过去?”

  方瑛把陶成放在自己手里,就因为看重陶成,给陶成战功的机会。

  结果,人家欧信的战功把他这位总督的风头都盖过去了。

  也别提陶成了。

  “总督,浔州府只剩下武靖土司,没有彻底铲除。”

  “咱们沿江南下,去南宁府。”

  “广西最难驯化的土司,多在南宁府。”

  “咱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也学欧信,分兵多路,一路就带一千人,用最快的速度,把南宁府土司推平!”

  陶成疯了,也玩极限操作。

  方瑛也不想稳扎稳打了。

  被欧信刺激到了。

  “好!”

  “本督手上算上降兵,有八千人!”

  “拆分成四路……”

  陶成却打断方瑛的话:“把土兵打散,拆分成八队,千人队已经足够了,推平一个土司,就能得到兵力补充,又有府城做补给,没有后勤压力,轻装简行即可。”

  “听你的!”

  方瑛传令,拆分队伍。

  也传令,把北面军杨屿等人拆分,千人一队,往北推。

  不打武靖州。

  沿江而下去平定南宁府。

  “总督大人,标下愿意攻克白石山!”陶成先挑一个。

  他迫不及待要立功。

  “可!”

  方瑛同意。

  在绿蓝山的东面军陈旺,收到欧信的战报,整个人都懵了。

  他才推一个土司。

  人家欧信推平了五个,人比人气死人啊。

  “传令下去,就地拆分,千人一队,拆成五队,本总兵亲领一队!”

  陈旺发狠了:“本总兵给每军两天时间,两天给本总兵推平一个土司!”

  “做不到的,统统革职!滚回家种地去!”

  “十天后,本总兵要梧州府南部没有土司存在!”

  西面军的朱仪更懵逼了。

  他武宣还没打下来呢。

  人家欧信率领一千人,就拿下来五个土司,听说张顺已经被捉拿,解送入京了。

  朱仪不由得打了个冷颤,要是再磨蹭下去,他也是被解送入京的下场。

  “天黑之前,把武宣土司拿下来!”

  “拿不下来,都别回来了!”

  朱仪发狠了:“然后拆分成五队,十天内,平定柳州府南部!”

  镇国军卷起来了。

  欧信已经拿下五屯土司,逆流而上。

  沿途又拿下七八个小土司,兵势暴增到了一万七千人。

  在古眉寨下船。

  他亲自率领大军,平推古眉寨,收降两千有余。

  然后又推了永安土司。

  一路招降。

  兵力超过两万。

  在永安分兵。

  段思娥率领五千人去平定茶山、金秀土司。

  二狗子率军五千北上平定蒙山、猫儿堡土司。

  欧信则亲率一万人,突袭昭平土司。

  张顺被拿下的消息,终于送到他的手里,他被升任为指挥使。

  送信兵都懵了。

  他最开始来送信是去武林,结果一路追,在藤县没看到,在五屯没看到,最后在永安州才追上他。

  等他送道信的时候,欧信把永安土司都拿下了。

  “回报总督大人,欧信必不负众望!”

  欧信没把指挥使放在眼里。

  他要爵位!

  拿下荔浦,陛下定赐下伯爵位,说不定就封他为荔浦伯,彰显他的功绩。

  永安和昭平有一段水路,一段陆路。

  欧信坐船,然后把船支丢给附近县城,扎进山里,在山里面奔跑。

  他麾下全是土人。

  在山里跑没问题,战斗力可就不咋地了。

  但欧信不在乎。

  他追求的就是兵贵神速。

  就是快。

  土司反应不过来的时候,就神兵天降了。

  打仗了二十余天,欧信晒得黝黑黝黑的,看不出曾经白净的模样,却一身杀气。

  老规矩,他带头第一个往前冲。

  土人拜服他,因为欧信作战勇猛,还不像汉人官员那样嫌弃他们,真将他们当成人看。

  唯独军纪严明,任何人不许犯军规,触犯者死,求饶者连坐。

  其他的都好,吃得好用得好,装备也好。

  打仗损失不大,每个人都有军功记录,等这一战打完,都能在明军当个底层军官。

  欧信第一个冲进昭平寨中。

  手刃峒主。

  直接招降。

  站在地图前,他却犹豫了。

  荔浦虽然功劳大。

  但昭平往东,全是密密麻麻的山寨,这里才是土人聚集区,若想根治土人,必须将这个地方的山寨一一拔除。

  但都是费力不讨好的事。

  这些小山寨,都藏在大山里面,平定极难,而功劳未必多大。

  “荔浦在那里,永远不会跑!”

  “本指挥使在南部动静闹得太大了,荔浦土司已经有了准备。”

  “干脆,钻进大山里,招降更多的土人。”

  “然后平推荔浦!”

  欧信做出决定。

  然后他沿江东进,昭平县官和维劝欧信,东面是绵延不绝的大山,哪怕是当地土人都可能迷路。

  就算平定了土人,那又如何?

  功劳没有,绵延的大山,油水也捞不到,朝堂早晚还会放弃的。

  和维认为,应该先平定荔浦,那才是大功劳。

  “不!”

  欧信断然道:“总督清剿土司,一是征兵,征土人为兵;二是练兵,练出强军来。”

  “平定广西,只是陛下宏图伟业中的开端。”

  “这些大山,正好能锤炼本指挥使的带兵能力。”

  “本指挥使不怕苦,也不怕等,晚几年封爵未尝不可!”

  “而且,陛下明旨,要汉化广西,吾等做臣子的,死也要为江山社稷而亡!”

  欧信语气铿锵,大义凛然。

  和维恭恭敬敬一礼:“下官敬佩欧指挥使!”

  他是景泰二年进士。

  按理说他是不会分到土司地界当流官的。

  奈何他在朝中无人。

  分配地方的时候,又没使银子,就被踢到了这里。

  这些年也没捞到多少油水,也就一直没换地方。

  他以为,这辈子都没有希望了。

  但欧信一席话,让他重燃梦想。

  “欧指挥使,下官愿意跟随指挥使一起推平东面小土司,完成圣上之旨意!”

  和维认为,这是一个跃入皇帝眼中的机会。

  欧信深深看了他一眼,和维有些微胖,在广西呆了七年,肤色很白,一看就知道养尊处优之辈。

  文人心眼多,估计是想借机攀附圣意而已。

  不是真心打仗的。

  “知县大人能吃得了军中之苦?”欧信直言不讳。

  “自然吃得!”

  和维慨然道:“莫看下官一身肥肉,但下官天天舞剑,身体俱佳。”

  “好!”

  欧信令人收拢船支,率军东进。

  一头钻进五指山绵延不绝的山脉之中。

  第三天,和维就哭了。

  这他娘的是人过的日子吗?

  “和大人若是嫌累,便在此地,等船支回程,再捎上大人。”欧信淡淡道。

  “不累!”

  就晒了三天,和维整张脸黝黑,不时有沾着油的汗水从脸颊上冲刷。

  身上已经臭不可闻。

  在军中哪有条件洗澡,这么热的天,走几步就浑身是汗。

  何况走了三天。

  好在和维身体素质不错,没累出病来。

  “那就请知县大人,看本指挥使破敌!”

  欧信先平定沿江的山寨,再钻进大山里,逐一平定。

  第一个目标是白霞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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