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一盆凉水浇头,光头猛的惊醒。
刺眼的灯光从下方照射过来,让他睁不开眼。
水流自上而下的流淌,沿着脚尖,一滴滴的落在地上,浸湿了大片水泥地面。
直到这个时候,光头才发现自己竟然是被一条锁链掉在了半空中,双手紧紧的捆着,连一丝活动的余地都没有。
“看来你醒了!”
波……嗤!
打火机的火苗忽然被点燃,火光映照出一张脸。
随着烟头被点燃,火星明暗变幻之间,带着牛仔帽,西装革履,外面还披着黑色呢子大衣的陆辰,缓步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你是谁?”
光头的茫然无措只持续了不足三秒钟,眼神便很快冷静了下来。
很显然,类似的场景他经历过很多次,单凭这点手段还吓不住他。
“何必问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还是给我说说你的货是从哪里拿的吧!”陆辰吐出一口烟,声音依旧平淡。
“你想要我的线?”
光头声音中带着一丝丝嘲讽,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
“别急着装硬汉,你心里清楚,现在你为鱼肉,我为刀俎,想要怎么炮制你,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只不过我是文明人,心地善良,见不了血腥,所以往往在有选择的情况下,都希望用和平的手段达成目的。”
陆辰瞟了他一眼,继续说道:“从你昏迷到现在,大概有四十分钟左右,虽然时间紧了一点,我还是叫人查了一下你的身份。
很遗憾,资料并不多,从纸面上的情报来看,你是一个谨慎的人,而且虽然在港岛一带生活,却从不在这里做生意。不得不说,这绝对是个明智的选择!”
光头一言不发,默不作声的在打量着周边环境,试图从蛛丝马迹中,判断出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过人只要吃饭,就不可能与社会完全脱节,所以我查了一下你的车牌,有人看到是从黄石湾码头出来的,你应该知道,那边海上的疍民比较多,他们吃住都在船上,除了补充一些必要的生活物资,很少跟陆地有交集,所以内部消息比较闭塞,生活圈子也比较独立。
所以我就叫人去找了几个跟于是比较熟悉的疍民头头,你猜怎么着?其中一个人竟然真听说过你!”
说到这里,陆辰露出了一个笑容:“话说到这,我想接下来用不着我再说,你也应该知道会发生什么了吧?李有生!”
光头瞳孔微缩,整个人瞬间僵硬。
陆辰弹了弹烟灰,“不可否认,海运方面上你们这些自小在水上讨生活,以大海为家的家伙确实比较有优势,你作为暗线,为伪钞集团干了这么多年的活,发的跟猪头一样,警方竟然没有半点消息,真是厉害呀!”
“好了,言归正传,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我给你一笔钱,你完完整整的把这条线卖给我,上下游我都要,如果有工厂方面的详细信息,我可以出双倍!
第二,你选择拒绝,那么我会用这笔钱从世界各地请一个审讯专家团队,争取在一个月之内,把你脑子里面知道的所有信息,包括小的时候尿过几次床都挖出来。”
陆辰摊开手掌,面带微笑:“我这个人是相信科学的,最相信专家的能力,不知道你呢?”
光头一言不发,身上不由自主渗出冷汗,看向陆辰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地狱里的恶鬼。
“不想回答?”
陆辰无所谓的耸耸肩:“还是怀着侥幸心理呀,你忘了自己今天去干什么了吗?忘了自己是在哪里被抓的吗?”
光头心神巨震。
没错,他是在酒店被抓的。
可是为什么去酒店?
还不是因为得到了命令!
这个混蛋能够提前在酒店埋伏,十有八九是早就得到了消息,也就是说,集团内部很可能有他埋下的钉子。
而且自己能被抓,民叔和七小姐同样也能被抓。
就算自己受尽了折磨,也咬死了不说,也没有多大的意义,这家伙还是能够从其他人身上,甚至利用其他办法,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再提醒你一下!”
陆辰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伸出一根手指,微笑着看向光头:“船是一个人开不了的,你觉得我找到了你,那些帮你开船的伙计现在在哪……”
“不用说了!”
光头果然一声大吼,喘着粗气打断了陆辰,他两只眼睛瞪得跟灯笼一样,死死的望着他。“你赢了!第一条,我选第一条!”
“congratulation!”
陆辰微笑着打了个响指:“这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我保证,当你年老时回想往昔,一定会为你做出这样的决定而感到庆幸。”
“希望如此吧!”光头苦笑着,眼神向上示意了一下:“我们就这样说么?”
陆辰嘴角勾起,眼眸中闪过一抹奇怪的光芒。
“当然不!对待朋友,我自然有美酒!”
他打了一个响指,右侧黑暗中传来按下电机开关的声响,紧接着轮机转动,铁链子哗哗作响,光头被缓缓的放了下来。
黑暗中,两个穿着黑色西装,扎着红色领带面无表情的家伙走了出来,他们一人将光头拎起,一人解开手中的铁链,随后放在了不远处的一张椅子上。
此时,另外有两名黑衣人抬着一个桌子,和另外一张椅子摆在了他对面。
陆辰走过去坐下来。
光头搓了搓手上的勒痕,平复了一下心绪,道:“一直以来,我负责的都是一些比较隐秘的生意,交易对象通常是海盗或者某些军事基地的军官,偶尔也会跟过江龙做一杆子买卖,不过这种事少的可怜,往往几年才有一次。”
“所以说,你其实并没有固定的下线?”陆辰问。
“也不能这么说!”光头想了想:“只能说客户的流动性比较大,通常买了一次货的客人,还没等他们买第二次,就已经被干掉,或者被抓进了监狱!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一直想插手公司那边的正当生意,可惜上面有几个混蛋,防我像防贼一样,以至于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连换个国籍都做不到!”
“这一点我倒是可以帮你!”陆辰随口画大饼。
“我要一千万!”光头看向陆辰,伸出一根手指:“一千万美金,这绝对是一个公道的价格,相信我……”
不等对方说完,陆辰便从口袋里取出支票簿,龙飞凤舞的写了一串数字后,直接撕下来递过去。
光头有些发愣的接过来。
陆辰缓缓将支票簿收回上衣口袋,淡淡的道:“瑞士银行本票,无身份验证,秘钥领取,相信对你来说,这应该不陌生!”
光头没有说话,他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支票,呼吸渐渐急促,他抬起头来:“我需要打个电话验证一下!”
“你不觉得你的要求点多吗?”陆辰故作不悦。
“我保证,这是最后一个要求!”光头诚恳的道。
“这可是你说的!”
陆辰打了个响指,很快有人送上一台卫星电话。
光头拿过去之后,对着支票簿上面的客服电话,飞快拨打了过去。
他转过身,简单的询问了几句,挂断电话后,脸上已经满是笑容。
“大佬,有没有纸和笔,我这个人嘴巴比较笨,有些东西说不清楚,不如我直接画个地图给你?”
“你还有这才能?”陆辰有些惊讶,不过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白福有些无语,他们是来刑讯逼供的,又不是衙门签字画押,哪会准备纸和笔这种东西。
好在对于五鬼来说,搬运术乃是看家本事,这边念头一起,他只是身形一闪,就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一个文件夹。
他走过去,将文件夹摊在桌子上,里面赫然是几张白纸和一支签字笔。
这一次,光头没再耍花样。
他拿起笔竟然很熟练的在上面画了一个海域的简略地图。
“这里,南部群岛范围有一个无人岛,由于潮汐变动的时候,周围会出现大量暗礁,所以很少有船靠近。
我前几年发现了这里,找了十几个可靠的弟兄,摸排了三个月才找出了一条安全进出的路,于是直到现在,绝大部分的交易都放在这里,那里是我的主场,除了挖了几个山洞作为临时居住地以外,还储备了一些粮食武器和水源,关键时刻可以安置几个跑路的家伙在此暂避。”
光头仔细地标上经纬度,献宝似的给陆辰说明了一下,然后不等陆辰说话再次画第二张图。
“通常补货的时候,需要先打电话过去,对方会提供一个码头,届时会有人与我交割货物。
不过整个东南亚的码头数量都是有限的,更何况需要的是一些不引人注目,甚至无法停靠的野码头,所以数量更加稀少,这几年下来,几乎已经轮了三遍,我差不多都记在心里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熟练地画了一个东南亚的海线图,然后在十几个不同的地方,都标注了经纬度。
之后他拿出第三张纸,飞快地列出了七八个名字和电话。
“这些就是交货人的电话,前三个只出现过一次,之后的都出现过第二次,如无意外的话,下一次与我交割的,应该会是这个人!”
光头将手指按在一个名字上。
陆辰一看,只见上面写着一个古怪的浑号:黑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