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意气风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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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律哥,你别笑话我,我也不知道为啥,总觉得吃不饱不踏实。”

  陈秀清挠挠头:“自从我爸没了,家里穷,没啥粮食,就即使有点,也不敢多吃,生怕吃了上顿没下顿,肚子感觉就从来没饱过,到了山里,那是见到啥能吃的,都恨不得狠狠地吃上一饱。

  那时候我就一直在想,我也要去打猎,学会打猎,就能不断地往家里带肉带吃的,最起码不用饿着。可结果,找不到人教,我自己又笨,花了不少精力,弄到头来,啥也不是。

  也就是在律哥这里,才感觉自己能真正吃上饱饭,我从来没这么满足过。”

  这是饿怕了呀!

  吕律心里又像是被狠狠捏了一把。

  他偏头看着忙着清洗碗筷的陈秀玉,也不知道这些年,他们家是怎么挨过来的。

  陈秀清的能吃,在吕律看来,更像是一种心理上的病,只因为长时间得不到满足。

  “清子,以后这样的日子,不会再有了。以后吃东西的时候,还是得适量,不然,你那肚子怕是会受不了。你也不想以后燕子真把伱当成个饭桶吧!”

  吕律笑着宽慰。

  其实,他也知道,这样的事情太多了,节衣缩食的年代,不少人都有这方面的感觉,只有吃饱才觉得踏实,一有吃的,恨不得能往肚子里装个够。

  吕律自己也曾有过,只是没那么严重,到了大荒里当知青,在这片广袤的黑土地上开垦,挥洒汗水,可能在别人看来是很残酷的日子,对于吕律来说却是非常美好的,最起码,吃饱没问题,不用担心被饿。

  陈秀清听完,认真的点点头。

  “你吃饱了得多活动一下,去把那大炮卵子的肉处理一下,全都分给王大龙他们,让他们带回去吃。我去弄烤肉!”

  陈秀清吃那么饱,真让他闲下来,反倒容易出问题,吕律也就直截了当地吩咐。

  “好勒!”

  陈秀清也不多说,取了侵刀就开始上手剥皮、剔骨、割肉。

  天气热起来了,肉放不住,很容易变臭,吕律干脆让他们各自带些回去,焅油、吃肉都行,还能分家里人吃,他们自己所需要的油水也能在家里得到一定补充,中午再到这里干活,吃得稍微差点也就没多大问题了。

  这帮子大老爷们,已经在这里连续上工多日没休息过了。

  若是不是为家为妻儿,谁又会这么拼?

  吕律是真担心他们在自己这里上工把身体给弄垮了。

  三百多斤的野猪肉,十一个人分,一个也就能分到三十多斤,不多。

  吕律去看了下陈秀清处理的猪崽,用水烫过后,毛已经被刮得很干净,他自己又用侵刀好好洗了一遍,然后放桌上,把骨头给剔了,肉厚的地方解了花刀,又让陈秀玉烧了锅水,将这十多斤的猪崽,放在水中焯水一样焯了十多分钟。

  随后,从地窨子里面取来这些日子好不容易搜罗到的那些简单作料,加了山葱和小根蒜,进行腌制。

  陈秀玉忙完手头的事情,过来看着吕律腌制猪崽。

  七八种作料包括大酱,那是真舍得。

  双手对着猪肉不停地揉捏,简直跟按摩一样,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弄得这么细致的吃法,满脸好奇。

  “秀玉,我呆会去秀山屯一趟,给王大爷、张韶峰和段大娘他们送点肉,你和你哥在这里好好烧一堆柴火,我回来烤肉。”吕律腌制得差不多以后,见她暂时没事儿做,就将烧火的事情交给她:“要不少炭火,多烧点。”

  陈秀玉点点头,转身去抱木柴,准备拢火,只是在抱柴的时候一阵磨蹭。

  吕律刚才叫她名字了,很温和,不再像之前一样很随意地叫声老妹儿。

  别看这只是细小的转变,却能让姑娘的心里无比甜蜜,一个人在柴垛子边一根根往臂弯里放木柴的时候,满脸笑容。

  吕律取了三只黄毛猪的猪腿肉装袋子里,吹口哨叫来追风,重又给它系上马鞍,带着东西上马,朝着秀山屯赶去。

  一路上马蹄翻飞,发出节奏感极强的轻快踢踏声。

  追风脖子上长长的鬃毛随风摆动,显得非常飘逸。

  吕律耳边呼呼的风声响着,很有种风驰电掣的感觉。这两天大腿内侧的老茧已经开始长成,适应了这种摩擦,骑在追风身上,就变得安逸了。

  他现在,还真有种意气风发的感觉。

  在山里的那一夜,他和陈秀玉之间所说的话,已经是妥妥的告白,都明白彼此的情谊。

  现在只差将自己的木刻楞盖起来,就能把梦里的家给组建出来了。

  他一直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眼看越来越近,怎能不高兴。

  在接近秀山屯屯口的时候,吕律远远地看到路中心站着两男一女,正在有说有笑,正想勒缰绳让追风减速,却见三人惊恐地跳到路边避让开来,也就没有停留,继续奔行。

  在经过三人旁边的时候,吕律瞟了三人一眼。

  两个男的,一个五十多岁,另一个二十多岁的样子,应该是父子,都是一身笔挺的中山装,年轻男子上衣口袋里,还并排插了两支钢笔,头发打理得油光水滑,脸色却是一片苍白,感觉有些病态。

  至于那女的,倒是秀山屯里的人,叫朱春梅,一个出了名的媒婆,经常出入周边的各个屯子,凭借着一口伶牙俐齿,在这一行当,混得很开。

  据说,经她促成的婚事,已经不下百桩,但其实暗地里骂她的人也大有人在,为了促成婚事,那是黑的也能说成白的,只要婚事能成能收礼,她才不管嫁出去的姑娘是不是好过,娶进来的媳妇儿是不是良人。

  那是想方设法地忽悠。

  这年头,一次结婚,往往就是一辈子,日子再难熬,也往往因为一个名声,咬着牙地熬。

  这种没点良知乱点鸳鸯谱的做法,实在是误人。

  上辈子,吕律听陈秀玉说过,她一直未嫁,朱春梅没少领着歪瓜裂枣上门提亲,被数次拒绝后,难听的话,就一堆堆传出来了。

  在这屯子里,是陈秀玉最厌恶的一个人。

  看这样子,这又是在给人促成婚事了。

  自己的婚姻自己做主,吕律从未想过跟这样的人接触,看到了也跟没看到似地,一路跑过。

  只是,身后立马传来这女人尖着嗓子的骂声:“吓死个人了,会骑马了不起啊?咋不把你给摔死!”

  吕律听到这骂声,眉头就皱了起来,一勒缰绳,追风唏呖呖地嘶鸣一声,猛地奋蹄而起,生生止住脚步,随着吕律撇动缰绳,追风掉转头来,朝着朱春梅缓步了过去:“你刚才咋说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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