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泠水城外风波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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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家兄弟,咱就在这分别吧,你往前边去就是泠水滩城了,俺直接去渡口搭船,就不进城了。”

  官道上出现了一个分叉口,往北便是泠水滩城,往东便是浩大的湘水江。

  路上的旅人商客也是有不少人也是要去渡口,在这里分做两脉。

  林秀:“那就后会有期了。”

  北方汉子憨笑地挠了挠头:“以后有空若来金牛岭,定要记得来找俺,那时说不得要好好招待一番。”

  林秀:“若到金牛岭,我定不与你客气。”

  挥手作别,随着人流涌动,北方汉子的背影也渐自消失。

  长望那浩荡大江,却是比起后世要宽大许多,江面上渔船往来也是络绎不绝。

  有乌蓬小船,也有七八丈长的楼船,更有十几根竹子扎成的竹排。

  年老的渔翁坐在竹排上,另一端七八个鸬鹚在扑扇着翅膀,望着水里目不转睛。

  要属最多的,自是那乌蓬小船了,它往来速度快,载人运货很是便捷。

  越靠近城郭,路上行人也越是密集起来。

  每当与人擦肩而过,他们也都会以看待异类的眼光瞅他几眼。

  到底他的“奇装异服”以及“道德败坏”的短发,实在太过扎眼。

  试问,寻常人等,哪个会像他这般怪模怪样?

  但,这些路人也仅仅是瞅几眼,私下与同伴低语几句便罢。

  这也跟后世那些固守传统的老人见到了染发新潮的后生仔是差不多的味道,除了说几句“这娃子有病,怎这样打扮”之外,只要跟自家无关,也不太会记挂心上。

  当然,在这绝大多数异样的眼光之中,也有少数的目光是含带欣赏成分的。

  譬如那妇人老太,因为林秀不管怎么奇装异服、打扮怪异,但那张脸总算是清秀得很,唇红齿白,放在这个时代也是颇为少见的。

  一般人家的儿郎,岁及弱冠,哪个不是黝黑粗糙的?

  即便是城中的富贵之家的公子,相比起来,也得逊色几分。

  但路上的妇人到底还是矜持的,偷偷瞥上几眼便觉羞赧,不再去看。

  被各种目光看了一路,林秀也大觉好不自在。服装上,倒是容易改变,但头发,想要长到他们那般长度,却非两三日之功。

  终于接近城门口时,人流扎堆,只在外面徘徊而不进。

  道路两侧,有织席贩履的,亦有售卖鸡鸭的,下到蔬菜、瓜果,上到野味农具,也应有尽有。

  看模样,应是城外山村里的人,拿了这些东西想在这换些钱财。

  本觉应是热闹场面,却也忽听靠近城门处,响起了吵闹之声。

  泠水滩古城楼,高约六丈,门宽丈许,把守着兵士,以木桩挡着去路。

  竟是不让人过了!

  脾气大的,便在前面与守卫吵闹。

  本份胆小的,便在后面壮其声威。

  按说常态之下,你升斗小民敢与官斗,哪怕是争吵几句,也定让你活不痛快。

  但眼下,大抵是民众人多势众,那当差的倒也没有显得太过霸道。

  且这也是地方小城,无论民众还是当差的,都是本地人氏,说不得其中还有亲戚关系,这样一来,更是不得强压了。

  “这是怎么回事?”林秀与一旁年岁相近的男子问了声。

  这男子提了两只兔子,翘首以盼,大概也是很想进城去的。

  得林秀相问,他倒也回答起来:“这些当差的也太不要脸,说我们这些想进城的,必须买药,不买的就不让进。”

  “买药?”

  男子指着城门口偏左的一個棚子下面,有个身穿灰袍八字须的中年者带着两个童子:“说那个什么大师卖的药,可防治疫病。”

  林秀:“泠水滩附近有疫病发生?”

  男子:“有倒是有,仅仅是个偏远的村子,似是生了瘟疫,但也没扩散到这边来。”

  古代发生瘟疫,一旦扩散,后果不可估量。

  蔓延一村,则死一村;蔓延一城,则死一城。

  既有瘟疫发生,这些当差的谨慎一些,倒也没错。

  林秀:“虽没扩散过来,但防还是该防的。”

  听林秀这么说,那男子立刻就显得不悦了起来。

  本以为林秀该是与他们同声共气,要显得义愤填膺才是。却怎反过来,帮当差的说话了?

  男子冷笑一声:“你若觉得该防,那就去买药就是,那药丸五百文一份。”

  丢下这话,他已不愿再与之言了。

  林秀一听这价格,也忽然能够体谅这男子的心情了。

  五百文钱,这放在任何一个朝代,于民众而言,都不算是小钱。若按千文一贯来算,那就是半贯钱。

  那些做长短工的,累死累活一个月,也才堪堪拿到一贯工钱。甚至还没有一贯。

  所以五百文钱,于其他的民众而言,若无稳定工作,两三个月都未必赚得到。

  这区区泠水滩小城,仅仅是进个城门,就要买这么贵的药。尽管这个名目立得巧,可这吃相确是难看了些。

  前方吵闹声忽然加剧,有一年轻男子扬起锄头就放起狠话来。

  “姓杨的,你这么做,可有脸面对杨村的父老乡亲?”

  他所指之人,乃是守卫的领班,是个中年人。

  身为本地人的他,果然是被同村父老戳脊梁骨了。

  一些老者在旁边更是冷嘲热讽,说的极是难听。

  那杨班头饶是脸皮厚,也颇是禁受不住,他摆手喝道:“你们这说的什么话?我有要过你们一文钱?你们也知道本县境内生了瘟疫,这万一要是某些人将这瘟疫带进城里,后果当如何?你们谁能负责?”

  那脾气火爆的年轻人说道:“别扯那些冠冕堂皇的,黄木村闹瘟疫,他们村子本就没几个人,如今差不多都死光了。又哪里会传染到这里来?今天我就问你姓杨的,你让不让过?”

  在年轻人身后,数十个父老乡亲也在助阵,伱一言我一语。

  杨班头眼看这民怨已生,要压不下去,只得将难题抛给那位坐在棚子下的灰袍大师,朝大师望了一眼。

  而那大师摇着羽扇,见无人肯买他的药,他也微微冷哼一声,然后就给杨班头打了个手势。

  杨班头会意,这才让属下将城门口的木桩搬开:“你们非要进去,那就进吧,但丑话我可说在前头,让你们买药是为你们好,到时候你们若因为没有买药而发病了,可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

  “谁要你假好心?”

  “闪开吧你。”

  脾气火爆的年轻人一马当先带着人就闯入了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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