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兰醒醒~”艾芙妮用自己的那金色如焰的头发轻轻拨弄少女的脸颊,呼唤着她的名字。
“嗯,我睡了很久吗。”少女撑起身,然后看了看四周,依然是那个穹顶的游泳馆。
尽管时间只过了十五分钟,她却感觉好像睡了很久很久,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放烟花了。”艾芙妮指着穹顶外面的天空。
漆黑一片的太空中,几颗闪烁的流星划过,然后爆炸开来,绽放出彩色绚烂的光点,哗哗的燃烧,随后消散。
这是星际时代特制的太空烟花,似乎是某种特制的能量粒子,绽放后也不会留下残余,也能在无氧的真空环境燃放。
“砰——”
又是一颗明黄的流星划过天穹,穿梭过漆夜般的太空,然后爆炸开来,万千的金色丝线垂落,期间又星星点点闪烁。
空间站内的游客们,不少站在落地的透明金属玻璃前,看着外面那绽放的庆典烟花。
“妈妈,好好看这个。”
“那边又来了个蓝蓝闪闪的星星~”
为了庆贺这次大赛的举办,‘红石谷’空间站的官方可谓是花了很多心思,这样的烟花,也是特意准备的,就算是空间内的居民,也没见过几次,更别说还小的孩子了。
“喔,还有,还有,呜,我看不到了。”眼见烟花飞过视线,孩子靠在玻璃上着急。
“没事,不着急,爸爸带你去空中走廊那边看。”父亲一把将孩子托起,然后快步走向空间内连接模块的空中走廊,这些走廊如桥梁般上下悬空,处在全是透明金属玻璃板的空间内,视野极佳。
此时这里也聚集了不少人,宽敞的走廊过桥上站满了居民和游客,不少人还举着个人终端拍照留念。
为了让孩子看到外面的烟花,父亲将他托起,举在自己肩膀上,到这时孩子才欢呼起来。
“看到了,这次是红色的星星。”就在孩子举手欢呼时,一枚红色的流星绽放,无数绚烂的光点划过夜空,期间又不断旋转,产生碎裂的小漩涡,格外美丽。
高高的穹顶游泳馆内,缇兰也和同伴欣赏着太空中绽放的这些烟花。
一时间,绚烂的流星光雨洒落,映亮游泳馆的内部,洒下斑驳的光晕。
真美呢,即便以前也曾经过烟花绽放的场景,但这次在太空看,似乎感觉更加不同,那种燃放的绚烂流星和太空那漆黑不变的背景,形成鲜明的对比,一个火热炽烈,剧烈而鲜活的燃烧,另一个则冰冷空寂,永恒不变。
静静看着一枚枚烟花如流星冉冉升起,又绽放坠下,三人坐在池水边,眼眸中倒映出外面那明灭的闪光。
缓缓的,魏可闭上眼,似乎在许愿,而艾芙妮也轻声说着心中的期望。
“希望今年能顺利进阶序列5,家人身体健康……”说完后,她又转头,看向依然怔怔的缇兰。
“缇兰有什么愿望吗?”
“愿望?”少女回首,声音有些空灵。
“希望能和这些绚烂的烟花流星般,哗啦啦的燃烧着走过一生。”她说着和艾芙妮想象不一样的答案。
对她而言,其实在家人一个个离开后,已经没有太多的牵挂了,而物质的欲望,缇兰也不是很强,虽说身为歌姬,有着使命,但那些世间强加的名号和期待,并不代表她最原本初心的想法。
人是会死的呢,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是在姐姐的葬礼上。
那时的她还有些茫然懵懂,只是单纯的跟着大人走完流程,看着姐姐下葬,安放在墓园里,只留下墓碑上那黑白暗淡的照片,简单的叙述着这名少女的一生。
之后母亲很是伤心难过,家里的气氛也变得沉闷压抑起来。
失眠的母亲常常睡不好,变得憔悴,就算面对赫希娅,笑容也少了很多,变得很勉强。
之后母亲也走了,虽然走之前让赫希娅不要为她伤心难过,要坚强的活下去,但赫希娅知道那时自己撒了谎,根本无法做到母亲嘱咐的那般坚强,把自己关在房间,发呆哭泣了很久。
这就是死亡啊,永远的分别,永远的不再相见,永远的成为过去,只能留在记忆中。
明明说好,不再因为这件事掉眼泪了,但想到过去,少女的眼眸又充盈起来,随着一次眨动,温热微咸的液体滑落面颊,滚入水中。
摇摇头,缇兰再次看向太空,那一枚枚闪耀着火花的流星在漆黑冷寂的太空飞过,长长的尾迹格外好看。
又是一颗绽放,碎裂的光点同样剧烈燃烧,释放着绚烂的光和热,如此清晰,如此明艳,如此义无反顾,莫名的让人动容。
瞬息的璀璨后,残留的光点消散在茫茫星空,再无踪迹,只有视网膜上那残留的光痕,述说着刚才那一瞬的美丽。
人生百年,对于整个文明而言,不过恍惚瞬息,而整个文明,相对星球那数十亿的寿命,可能连个零头都没有。
一切飞速的产生,一切又飞速的陨落消散,文明的延续是文明存在的意义,但这并不是每个个体的义务,每个人依然要思考和选择一生的意义,或是茫然恍惚间跟随大流走完这段旅途,又或者是自我觉醒,然后跳出水面,选择自己真正喜欢的方向。
虽然每个人的选择不同,但每个人结局也是一样的,死亡就是如此平等,平等的让人无可奈何,乃至绝望。
结束完游泳后,缇兰也躺在池边的沙滩椅上,继续看着外面那飞过的烟花发呆,想着许多事情,其中有过去熟悉的场景,也有期待的未来场景等等。
如此,直到又一次睡去,不过这次艾芙妮和魏可没打扰她,还给她盖上了一层浴巾,防止这位黑发的歌姬感冒。
安静的小憩。平稳的呼吸,这次缇兰进入了较深的睡眠,直到很久之后再醒来,这时已经过去近两个小时了。
这会魏可正坐在池边,小腿在水中摇晃,刚在膝盖上的个人终端投影着游戏画面,她神情冷静冷淡的操纵着人物进行杀戮,动作果断而娴熟,看来她心情实际这会不错,只是过往一直以来的冰冷,今天却是打破了。
另一边,艾芙妮也趴在沙滩椅上小睡,这位金发披肩的金鱼姬双腿微微卷缩,流金般长发在这漆黑的太空背景下,格外明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