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中海觉得今天这事纯粹的李源闲的没事干瞎闹腾,因为说起来压根不算什么大事。
这年月,男人打女人就算不像吃饭撒尿那样是常规操作,也着实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当下虽然也有一些离婚的,但总体来说,凤毛麟角。
绝大多数百姓结婚连那张奖状似的结婚证都不扯,办两桌酒,放一挂鞭炮,就是一辈子的事。
所以打架出手时没啥顾虑……
吵吵的嘴巴累了,就动手。
时间久了,连吵吵都不愿吵吵了,直接动手。
什么时候这种鸡毛蒜皮的破事也能上台面来开会了?
一大妈见易中海脸色难看,便劝道:“这东旭也是,淮茹都那么趁家了,什么都不用他管,他还不知足。怎么还动起手来了?”
易中海皱眉沉声道:“年轻人火气大,说话急了眼呛了声,打两下算什么大事?东旭也是压力太大,上有老下有小,这两年又是这么个情况。女人在家得多理解,包容。一家人齐心协力,日子才能过好。这么上纲上线的较真,那日子还怎么过啊?”
一大妈叹息一声道:“源子也是被柱子两句话给激的,他本来不管这些事。”
易中海听了更恼怒,道:“这个柱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跟女人一样碎嘴子,学会搬弄是非了!”
一大妈笑道:“过日子嘛,谁家不是家长里短的?回头你说他两句就行了。今儿这事,你还是教训教训东旭,好好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很快,各家各户都到齐了。
齐刷刷的都是一脸菜色,李源混迹其中,多少有些碍眼……
幸好大多数人都在浮肿,倒显得李源清瘦不少。
关键是每天早上灌自来水,太有迷惑性了,任谁也没法再多想。
照例,是二大爷刘海中先发言。
阔别小二年的发言人,刘海中坐在那,很是酝酿了片刻感情……
表情之生动,众人为之侧目。
李源猜测,可能是在暗中组织语言,竭尽脑汁的想一些惊天动地的词汇……
“二大爷爷,您……您不会搁那拉屎呢吧?”
棒梗仔细瞅了好一会儿,忽然震惊道。
庭院内好一阵寂静,唯有秋风吹拂落叶的沙沙声在响。
“噗!”
忽地,傻柱没憋住,给乐出声来。
继而是雷霆般的爆笑。
刘海中一张脸都成紫色的了,一双小眼睛成了斗鸡眼,盯着棒梗在看。
棒梗被看的都害怕了,往秦淮茹身后躲。
秦淮茹脸上有些青紫,却还是给刘海中道歉道:“二大爷,您甭见怪,棒梗什么也不懂……”
贾张氏冷笑道:“你给他道个屁的歉,他儿子品行不好,跟外地的女人私奔了,都是他这个老子没教好。”
刘海中的脸色瞬间转白,心口疼,好似插了一把刀子……
他嘴本来就笨,根本不会跟人吵架。
好在还有二大妈,二大妈急着骂道:“我儿子是和媳妇光明正大结婚的,就算走了,我儿子也是干部指标,养得起老婆孩子!不像有些人,连老婆孩子都养不起,还有脸叫老婆带孩子回娘家争那两口嚼头去!呸,不要脸!”
“伱不要脸,你们全家不要脸!”
贾张氏根本不怕,顶着往是干。
易中海目光瞥向李源,见他居然坐在一边看的津津有味,不由脑仁子疼。
这都什么人性?
“行了!”
易中海沉声一喝,斥道:“当这是什么地方?想把我们院也搞成外面那些乱七八糟,成天吵架骂架撕扯的大杂院么?还有没有点规矩?”
贾张氏嘟囔道:“是刘海中先说我儿子的。”
二大妈也不是好惹的:“你儿子打老婆是真的,我儿子私奔是假的,都在家结过婚了,怎么就私奔了?”
贾张氏冷笑:“那你儿子媳妇怎么走了?”
二大妈哼了声,道:“我儿子心善,心疼我们家老二、老三,不忍心让他们去睡那间门厅房,所以才走的。你就一个儿子,自然不知道几个儿子人家里的孩子是什么样的。”
嗯?
二大爷一双目光衰败的眼睛忽地一亮,如溺水中得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让他起死回生,他忙道:“对!!我家老大就是心善,心疼老二老三。这事源子也知道,是不是源子?”
这个理由,让他一直以来郁结在心口的心病都化解了不少。
自家老婆子可以啊,这架吵的值了!
往后对外面也可以这样说!
李源没想到吃瓜还能被点,他疑惑的“啊”了声,道:“是么?”
刘海中急道:“你忘了,借那间房,还问我借了二十块钱呢。”
李源“哦”了声,道:“对对,是有这么回事。后来大家日子艰难,我不是四处找钱,把钱还您了吗?”
刘海中道:“我没提借钱的事……”
傻柱怪声道:“怎么没提啊?当时那么难,就二大爷您先催账的。”
李源笑眯眯道:“柱子哥,催也是应该的,人当初能借,我就心存感谢。是吧二大爷?谢谢您嘞。”
刘海中觉得没啥滋味,尴尬笑了笑。
那二十块钱是借了,可那是为了借那间门厅辅房。
李源要是跟他掰扯几句,算算旧账还行,可这么一副老实人的大度姿态,反倒让他这个二大爷面上无光。
李源还等着看热闹呢,道:“二大爷,这事都翻篇了,大家伙都等着您发言呢,您到底说不说啊?您要不说,就让三大爷来。”
刘海中忙道:“说说,现在就说。这个,刚才源子说了,今年入秋以来见雨了,广播上也说,明年将会全面转好。今年是很特别的一年,怎么个特别法呢?一月份,美国和古巴断交了。二月份,咱们国家和刚果建交了。四月份,老毛子上天了,咱们人类首次遨游太空啊。不过五月呢,老美的宇宙飞行也成了。五月底呢,上面提出了三分那啥,七分那啥,算是对这三年的一个总结……”
“得得得!”
李源吓了一跳,打断道:“二大爷,这些事和咱们四合院和咱们老百姓可没关系啊,您有嘛说嘛,扯那么远干吗?”
刘海中面上挂不住了,道:“我这不是在思想上带领大家一起进步吗?”
傻柱乐道:“二大爷,您快歇菜吧您。就您说的那些,不都是在源子家收音机里听到的?还别说,您听的还真仔细,都记下来了。”
许大茂阴阳怪气道:“二大爷嘛,大小也是个职务,领导嘛。专做你这种落后分子的思想工作!”
傻柱骂道:“去你二大爷的!要我说,你才应该请回家去,好好做做思想工作,给你们两口子开开动员大会!说不定就能下个蛋!”
“傻柱你……”
一片哄笑声中,许大茂快气炸了,转头看向易中海道:“一大爷,您瞧见了没有,这可是人身攻击啊。我才结婚不到两年没生孩子他就这样说,那您呢?指不定他在背后怎么嚼您和一大妈的舌根子呢!”
傻柱变脸骂道:“孙贼,你搁这挑拨离间呢是吧?一大爷不要孩子那是因为心疼一大妈,和你一样吗?”
许大茂讥讽笑道:“可别拿一大妈当幌子了,人源子早就给一大妈治好了!”
赵金月夫唱妇随道:“就是!也别说年纪大,一大爷才四十来岁,五六十生孩子的有的是!”
傻柱气坏了,撸起袖子道:“嘿,我说你们还真是两口子,真来劲是不是?”
“行了柱子!”
易中海面如铁锅,喝止了傻柱,道:“狗皮倒灶的事都少扯,赶紧说正事。今天就两件事,照我说都没必要在这说。可既然大家都愿意开这个会,我也不拦着。第一就是东旭和淮茹吵架的事……”
这话傻柱第一个听不下去,道:“一大爷,哪是吵架啊?是贾东旭打了秦姐!”
贾东旭眼神阴鸷,冷声道:“孙贼,和你丫有一分钱关系么?我老婆,我打又怎么了?你管得着么,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算什么东西!”
这极具羞辱性的话让傻柱差点没憋屈死,一张脸涨的发紫,可他又说不出什么。
是啊,秦淮茹是贾东旭老婆,丈夫打老婆,他一个外人还真没辙。
李源笑眯眯道:“东旭啊,建国都十来年了,现在是新时代新社会,你怎么还这么封建?你老婆怎么了?你老婆你就能随便动手?柱子哥是让着你,不然他去妇联告你,你这会儿已经被抓去学习挨批了,还在这得瑟!你家里事我管不着,但你别欺负仗义执言的好人。”
卧槽,傻柱差点没跪下喊爹。
心里的屈辱一扫而空,扬着下巴冷笑着看贾东旭道:“孙贼,听到了么?要不说没文化就是没文化,还搁这玩儿你的三从四德呢?你这就是封建落后的腐朽思想,就该狠狠的又批又斗!”
李源乐呵呵道:“咱们有一说一,这一点上三大爷家算是做的相当不错了。甭管长子、次子还是姑娘,家里好东西一碗水端平了分。也不动手打骂,就讲道理。甭管讲的对不对,这个方式还是值得提倡。”
这话许大茂爱听,忙道:“我也赞成!三大爷不愧是咱们院的三大爷,值得大家学习!”
赵金月瞥他一眼,不屑一笑。
能动手,就别吵吵!
阎埠贵何曾想到还有他高光的时候,意外之喜啊,激动的脸都红了,连连拱手道:“都是应该的,都是应该的。伟人都说了,真理越辩越明嘛。再说了,君子动口不动手。”
傻柱虽然瞧不上阎埠贵,这会儿也乐得抬一回轿子,阴阳怪气道:“对,只有小人才爱动手。”
许大茂差点没乐疯:“啊对对对!只有卑鄙无耻的小人,才爱动不动挥拳头!”
傻柱:“……”
众人哄然大笑。
易中海心里一叹,对快要气疯了的贾东旭道:“东旭,你表个态吧。往后,就算再急,也不能动手了。大家伙的意见不算错,和和气气过日子才是根本。”
贾东旭面无表情,眼睛泛红,直愣愣的站在那不吭声。
贾张氏见儿子受此奇耻大辱,登时哭喊道:“老贾啊,你快上来看看吧,这一院子人就没一个好人,都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
多么熟悉多么亲切的一幕啊……
秦淮茹面无表情的低着头站那,这会儿瞄了眼李源,见他看的有滋有味的,不由心里气苦。
真是个坏东西,就爱看别人家的笑话。
许大茂也在乐,对赵金月道:“好一阵子没听到贾大妈喊老贾了!别说,还挺念想的……”
赵金月翻白眼道:“你们院还真没什么好人!”
易中海好歹还是让贾东旭低了头,没法子,贾家这二年多是真的靠易中海大力帮衬才算撑过来的。
哪怕是现在,易中海要是断了给贾家的支援,贾家的饥饿度要立马再上升好些。
形势逼人低头……
但这份屈辱,却几乎让心高气傲的贾东旭为之癫狂。
看着他森然的目光,李源都暗自啧啧称奇。
那源源不绝的负面情绪,都快把人淹没了。
意识看了看空间钟表上“983415”的数字,李源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期待。
除了衣食用等生活用品外,他最期待的一个是药物,另一个则是书籍。
当下这个年代的课本要延后很多,许多诊断、治疗方法早已更新了无数代。
现在连第一代头孢都还未正式开发……
可以说,眼下西医治病的手段,相当匮乏。
不然施今墨也不会说,西医治病的多样性不如中医。
待改开后,让成熟的诊断、治疗方法,和药物提前问世,收获的不仅是商业上的巨大成功,还能泽被苍生……
回到屋里,李源正准备看书,房门敲响,李源应了声,房门打开,就见居然是后院邻居赵寡妇,牵着闺女杏儿进来了。
见李源在看书,她“哟”了声,不好意思道:“打扰源子兄弟学习了。”
李源忙起来让坐,道:“赵嫂,您这是……哪里不舒服?”
这二年来,他说到不接诊就不接诊,只看寥寥数人,其中就有赵寡妇。
赵寡妇很有些难为情,支支吾吾不好开口。
李源忙道:“赵嫂,是不是要用钱了?我这一直给您备着呢!每回说要还钱,您总生气,我都不敢给您还了。我这就给您拿……”
“不是不是!”
赵寡妇忙叫住李源,道:“我工资多少源子兄弟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就三口人,根本花不完……也不是花不完,是没地儿花。粮食不够吃,又不敢一个人去鸽子市……”
啊……
原来如此。
赵寡妇是想让他陪着走一遭鸽子市。
一时间,李源倒有些犹豫起来,去还是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