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祁菲梦的话，赵晨望了望那座给自己危险感觉的寺庙，若有所思地问道：“功德……为罪恶打掩护的功德，还能叫功德吗？”
“原本确实是不行的，毕竟‘杀戮一起，功德自消’……但在上古终结后，许多天地间的法则都有了不小的变化。
“这也给‘心光寺’的妖邪曲解佛门典籍提供了便利，让它们借此诱惑了诸多大德……”祁菲梦摇摇头，神色间满是郁色。
看来菲梦对于佛门法统相当看重啊……难怪她可以不计较代价，只为了将柴家中隐藏的“心光寺”成员揪出来。
这是佛门版的“异端比异教徒更可恶”？
赵晨刚想到这里，神色就是一动，因为他看到白天跟踪过王真的那两人再次出现于石佛寺附近。
他们悄无声息地穿街过巷，从院墙翻入了寺庙内。
而正暗中封锁石佛寺周边的江湖好手们对此似乎都毫无察觉。
赵晨还特意问了问身边的祁菲梦，谁想她也一脸茫然，显然什么都没看到。
那两人竟然有如此精妙的隐身法术？！难怪城中刚发生过神通修士强闯李家驻地的事，还敢继续行动……
可我为什么能够看到他们？上午时，我以为是灵觉的作用，但现在看来显然不是。
酒楼距离石佛寺足足隔着三条街道，远远超过了灵觉外放的范围了。
是“五仙中灵真气”的神异，还是“大日星槎”的特殊能力？
嗯……我此时并没有动用真气，就算有神异也不该显露才对……
所以是“大日星槎”？
它让我拥有类似“真实视觉”的效果吗？
只是我之前一直没察觉到这一点……
思绪电转间，赵晨将刚刚所见告知了祁姑娘。
祁菲梦想了想后笑道：
“这是好事……他们保命的手段越高，才更可能从李家神通手中逃走……
“也才有让我们捕获他们的机会不是？”
“他们的隐身瞒不过神通修士吧？”赵晨询问道。
“但李浮烟这会儿怕是自顾不暇了！”说着，祁菲梦指了指石佛寺内骤然翻腾而起的怨气，神色凝重地道，“幸亏你没有贸然进去，这气息怕是还要在王叔叔之上。
“你之前说石佛寺在施肉粥？
“如果我没看错，这是召唤‘旃檀功德佛’恶念的仪式！”
旃檀功德佛？那不是唐僧吗？召唤他的恶念和施肉粥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那肉是“唐僧肉”？
赵晨疑惑地望向祁菲梦，他没有说过，而是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祁菲梦立刻感知到了他心中所想，稍微组织了一下语句就开口解释道：
“旃檀功德佛是上古佛门圣地一位走香火成神道路的‘洞玄’修士的称号。
“嗯，香火一道因为需要信仰，名号取的都很‘大’，并不拘于修为，哪怕只是神通层次，也一样能冠以‘佛陀’、‘菩萨’的称号。
“但在上古终结之时，香火一道诸多佛陀、菩萨尽皆化作妖邪，旃檀功德佛同样不能幸免。
“他不愿堕落，在被污染前就自行圆寂，任由诸多昔日朋友化作的妖邪分食了他的法身。
“但这个过程由于太过残忍、痛苦，他的元神在彻底消散前到底产生了一丝恶念。
“而那恶念迅速堕落，将吃过他肉的妖邪反向吞噬，化作了如今心光寺金蝉一脉祖师。
“其恶念分化万千，很难防御，所以时常在大夏各地为祸……
“当然，这也是‘心光寺’各脉共同特点，只要满足降临条件，他们就能传递力量到载体上……
“幸好我们举报及时，如果再给石佛寺一段时间，怕是旃檀功德佛恶念能传递过来的力量就突破到‘洞玄’层次了。
“当然，一旦规模扩大，被发现的几率也会增大不少也就是了……
“呵，这种‘功德为表，邪异内藏’的模式，正是‘金蝉’一脉的拿手好戏……我早该想到的！
“柴玉宫恐怕就是他们选择的载体了。
“‘万家生佛’，是积攒功德的手段。
“而‘石佛寺’最近施的肉应该就是柴玉宫的‘功德’肉了！
“难怪他这么多天都没露面……重伤未愈恐怕只是借口……他实际已经被‘心光寺’的成员控制了。
“甚至就连去抓我这种有助于他修行体质的人，都只是掩人耳目的举动而已，所以力度很一般。”
祁菲梦解释的同时，自己也捋顺了思路，最后有些担忧地道：“不知道李浮烟能不能对付得了被恶念附身的柴玉宫。
“哪怕仪式被及时中断，传递的力量有限，旃檀功德佛的恶念所拥有的神通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
石佛寺，一间逼仄的房间内。
赵锦在吃过大舅舅带来的饭菜后，尝试着入静观想，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她格外烦躁，几次入静都没有成功。
她看了眼旁边已经抱一守静的弟弟赵钦，眼中流露出羡慕之色。
“无法入静时不要强求……”一旁的王真见状安慰了她一句，接着口中喃喃道，“而且我和你一样，也有些心绪不宁。”
就在赵锦想开口说些什么时，却看到舅舅的脸色突然一变，继而猛地向前一扑。
几乎同一时间，数发子弹打在了他刚才落座的地方。
“什么人？”王真持枪在手，向窗外喝问道。
“将你们三个月前在黑沙集市中买到的那尊玉佛交出来。”一个男人用嘶哑的嗓音说道。
而随着他的声音响起，王真和赵锦也终于发现了袭击者的身影。
那是两个黑袍罩身，看不清面容的高大男子。
只不过一个身材高大而雄壮，一个则是纤细高挑。
刚才发出威胁的正是雄壮的那一位。
他们此刻就站在窗户旁，而纤细高挑的男子也开口道：“交出玉佛，我们不会要你们的性命，只会洗去你们的相关记忆。
“不要妄想别人会听到动静过来，我们已经在这房子周围布置了隔绝声音的法阵。”
闻言，赵锦下意识就看了眼弟弟脖子上挂着的小玉佛，继而望向了舅舅。
王真却摇摇头道：“不要被骗了，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说着，他目光森冷地看向那个黑袍人，一字一顿道：“我二弟王烈是落入你们手里了吧？
“要不然你们也不会知道我们买过玉佛。”
那个高挑男子叹了口气道：“为什么要那么聪明呢？老老实实地无痛苦死去不好吗？”
“‘鳄鱼’，我就说你的诈术没用！之前那个王烈也是这样，任你如何威逼利诱他都不说，还是我直接吃了他的脑子，才得到的情报。
“虽然我们是因为他去找燕红霞才绑的他，但谁想有意外收获，知道了方虚子卖出的一件物品的下落……”那个高大雄壮的男子嗤笑道。
“白痴，闭嘴！”高挑男子骂了一句，心里却有些不安，因为“熊”这个家伙就算没脑子，平时也不会让这种事随意出口。
“你敢骂我？”雄壮男子的眼睛立刻红了，但他很快又控制住情绪，哼了声道，“现在先完成‘虎’大人的任务，等回头再收拾你！”
“你！”高挑男子闻言顿感不妙，因为“熊”这家伙很不正常，竟越吐露越多，显然出了岔子。
他阴冷的目光扫过屋子内的三人，最终锁定在王真身上，认为是他在搞鬼，却完全忽略了俊秀少年赵钦微微勾起的嘴角。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忽有一个庄严，却又给人极致邪异的声音传入了众人耳中：
“世如苦海，众生沉沦，万物俱是虚幻，不如统统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