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刘恪带着薛嘉,脚步一路跟着咳嗽的节奏,来到了军营里。
营中肃杀之气一片,校场上只有将官们的喊杀声。
最喜欢军营的,非韩起莫属。
因为这丫的根本无法接近朝堂。
就连刘恪当年因为韩起平定振浦郡叛乱,攻灭乞颜铜瀚,收复失地,想要褒奖升官。
也只能遥遥以示嘉奖。
韩起之后,就把军营当做了自己家。
虽说大多数时间,算是比较清醒,但时不时还是会犯病。
依然搂着骡子睡觉,用布袋包裹自己,用竹子当兵刃。
而且每逢月圆之夜,病情会加重,逮着人就嚎,说有人追自己。
好在不怎么影响统率。
前面显示的能力,是目前的能力值。
除了理政,基本都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后面的括号,刘恪估计,是韩起犯病时的能力。
犯病的时候,也有101的统率。
也就是说,多半疯着疯着,对面也团灭了。
而且犯病的时候,武力还会提升,太勇了。
至于特性还是一大堆问号,已经不重要了。
108的统率,你要什么特性?现场给你捏!
“韩将军,这枚勋章,是给你的。”
刘恪拿着勋章,给韩起授勋。
管他是为什么,是临战也好,是为了之前的战功也好。
有天命在身,先发一波勋章,鼓舞士气就行。
刘恪递出勋章,韩起正要接,忽而收了回来。
他给自己挂上了。
“拿错了,这枚是一级吕宋自由勋章。”
“应该是这个。”
刘恪掏了掏,又拿出一枚。
韩起又要接,他又收回去了。
“这枚也错了,这是二级自由贸易勋章。”
刘恪挠了挠头:
“这都是给去吕宋的那些人发的。”
“还有些人,没回来,朕就代他们领了,有些多,朕再找找”
“这枚.”
韩起索性也不接了,等着皇帝折腾。
我倒要看看,是谁犯病。
搜罗了一遍,刘恪终于找着了,惊喜道:
“这枚,三级北伐勋章。”
“细分一下的话,应该属于三级北伐-荆南勋章。”
“等打下了荆南、川蜀,还有新的勋章定制,限量哦!”
“不用担心,吕宋的矿管够。”
刘恪美滋滋的给韩起戴上了一枚勋章。
又给自己挂上一枚。
这吕宋,确实好,大量矿产,缓解了燃眉之急。
还能往勋章里掺金子。
含金量大幅上升。
韩起握着身上的勋章,起初只当是走个过场,满足一下皇帝的好大喜功。
然而,在那一瞬间,忽然愣住了。
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心底涌出一股强大的力量,仿佛被一股莫名的情绪,鼓舞激励着。
韩起的眉头微微皱起,思绪涌动。
身上的勋章,也变得沉甸甸起来。
这不是一枚勋章,更代表着,大汉将士们曾经的战斗和荣耀。
小小的勋章,却见证了大大的战功和付出。
一时间,激发了他内心的热血和使命感。
韩起原本有些散的眼神,逐渐坚定。
身体微微挺直,仿佛在感受着,勋章散发出的力量。
一种无法抗拒的冲动,在他心中涌起。
他无法抑制地脱口而出:
“北伐!”
“北伐,北伐!!”
一些同样得到勋章的将士们,也是一同高喊着。
声音中,充满了激情和决心。
这两个简单的字眼,代表着兴复汉室,还于旧都的决心。
所有人都意识到,不应该满足于过去的胜利,而应该继续前进,继续奋斗。
刘恪都有点呆。
这鼓舞士气的效果,出乎预料。
将士们约莫两年没有上阵杀敌,只是这么一瞬间,士气就已经重回巅峰。
以前要达到这种效果,非得手舞足蹈,唾沫横飞,好好忽悠一阵不可。
“咳咳——陛下莫要忘了正事。”
病恹恹的薛嘉,又咳嗽了几声。
以至于,连韩起都微微远离了几步。
他只是时不时犯病。
薛嘉?
这病号就没一天好过。
刘恪颔首,对韩起道:
“韩将军,北伐在即,朕欲出高州而伐天下。”
“只是大汉另有交州与石周曷部接壤,若是被其趁虚而入,后方必有大乱。”
“朕欲遣一大将,率军两万,驻守交州,以防备石周曷部兵马偷袭。”
“朕思来想去,朝中可独领一军之人,除岳少谦外,非韩将军莫属。”
韩起也不谦虚,傲然道:
“那是自然。”
“有末将在,必让东胡人有来无回!”
言语间,韩起眼中,还闪着一抹野心。
只是防御战,可展现不了他的能力。
要去交州,他就得打。
皇帝走高州夺荆南。
他为何不能走交州,将南中、川南,都给拿下?!
两万兵马,虽说是少了些,但也未必没有办法。
刘恪看得出韩起的心思。
从韩起初战,平定振浦郡叛乱后,就敢反手继续攻打乞颜铜瀚,就能看出来。
他是个不甘于平庸之人。
用兵很激进。
只要能有表现的机会,绝不会放过。
因为这108的统率,天底下确实没什么人,打得过他。
“那就拜托韩将军了。”
既然早就决定好,刘恪也不做犹豫。
反正韩起已经是朝中,除了岳少谦,唯一能够独自带兵的将军了。
再往下,就是狄邯这一档。
虽说统率也有93,但独领一军多少还有些问题。
而且狄邯“遇强则弱”。
万一石周曷部派来偷袭交州的,是个猛男。
狄邯十有八九打不过。
而交州,是不容有失的。
让韩起下去准备调兵遣将,赶往交州之后,刘恪带着薛嘉,继续踩着咳嗽的节奏,在营中逛了一圈。
“薛卿智计过人,特意与朕往军营中走一趟,绝非是为了这点小事。”
薛嘉仍是一脸病态,但此时已经止住了咳嗽,苍白的脸上甚至多了一丝红润,言语间有些兴奋,道:
“陛下,军心可用,但北伐并非易事。”
“臣听闻,石周曷聪正去往荆南,而且荆南还有乞颜讨所率的部分兵马。”
“乞颜讨虽说不是当年随同东胡大可汗,东征西讨的名将,但随着乞颜金瀚征讨秃发部,也颇有战功,为人称颂。”
“而且其人能在岳少保手中,率领大部分兵马,全身而退,说明其有些能耐。”
“而石周曷聪,也是石周曷部名将,勇武异常,虽说名声不怎么好,但能力毋庸置疑。”
“此外,石周曷部之中,还有擅长谋略,被誉为一步百计的刘宾。”
“刘宾此人智计卓绝,不在臣之下。”
“其人听闻我军北伐后,要么亲自带兵驻守荆南,要么趁虚自川南偷袭交州,不可不防。”
刘恪点了点头,道:
“石周曷部修生养息多年,其汗王石周曷阿虎能力不俗,又与我大汉接壤,只怕早有准备。”
薛嘉此时,却突然紧紧盯着刘恪,道:
“整个石周曷部上下所忌惮之人,无非陛下一人耳。”
刘恪愣了愣。
随即一阵大笑。
这种光明正大的拍马屁,还真不错。
他又是放火又是引雷又是地崩,打仗根本不跟你玩儿常规手段,石周曷部上下就算全是名将,再怎么能打,也怕啊!
要是石周曷部众将,觉得正面攻杀,有击败他把的握。
又怎么会特意玩一套“避实击虚”之计?
那刘宾和石周曷阿虎,在开始算计的时候,就说明石周曷部,已是落入下风!
薛嘉稍微加快语速,继续道:
“陛下可一边去往高州,一边与岳少保汇合,同时诈病,而后将所有军事,交由岳少保代为指挥。”
刘恪颔首。
诈死他之前就玩过一次,直接把乞颜思烈给骗死了。
而且荆南有洪灾,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
如果能诈病,进而直接诈死,再通过,一路激活洪水,直接拿下荆南,威胁荆北,几乎是最好的局面了。
即使东胡人不信,诈病也能让他们畏首畏尾。
这都是利好大汉的战机。
刘恪笑了笑,道:
“北伐依始,干系重大。”
“若是刚下令北伐,朕便病了,必定影响军心。”
“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薛嘉皱了皱眉:
“那陛下的意思是”
“可朕真的病了,也没办法。”
刘恪忽而露出一脸病态,咳嗽起来:
“纸包不住火,朕纵然想隐瞒,也瞒不住呐!”
薛嘉的脸色,忽而变得有些黑。
皇帝此时的一言一行,分明是在模仿自己。
这咳嗽声,这节奏,这脸色。
别说,学的还挺像。
“走吧,去收拾收拾。”
“咳咳——你也随着朕,一同往高州去。”
刘恪与薛嘉,咳成了双响炮,一路离开军营。
这让他的病情,显得十分真实。
自登基以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连番征战,屡次亲征。
这次又是远去吕宋,一路上远海航行,舟车劳顿之下,水土不服染了疾,也很正常。
回来之后,就喊着北伐,还和众所周知的病秧子薛嘉,亲密接触。
病了,不是很正常??
其实刘恪都有点意外,自己的身体状况,竟然还不错。
是不是的天命起效果了?
病毒也是毒?
薛嘉倒是没往这方面想。
他觉得自己的才能,在于出谋划策上。
在大后方着实没什么发挥。
上了战场,临机献策,才是正道。
至于他这个身体状况.
也还好吧,就是咳啊咳的,时不时吐吐血。
正儿八经要死,估计还得好些个年头。
刘恪又点上巴尼汉、雷兰、乐顺、狄邯诸将,带着小主簿吕奉父,前往高州。
岳少谦能带着一群草包、反骨崽,打退乞颜部的进攻,已经很不错了。
总不能继续指望这群菜鸡北伐。
一些将领,还是必须得,顺便练练级。
以荆南、川蜀的多山地形,巴尼汉以及其麾下南越山地特种兵,必然会发挥大用处。
巴尼汉可是有着98统率潜质的猛男,如今已经十八九岁,正是飞速成长的时期。
说不定还会带来惊喜。
——
荆南四郡,为长沙郡、武陵郡、零陵郡、桂阳郡。
其中武陵、零陵、贵阳三郡,都和高州接壤。
唯有长沙郡这个郡治,与高州没有交界。
此时石周曷聪,已经率部抵达荆南的长沙郡。
因为地理位置,世人皆知,长沙郡一丢,就意味着荆南告破。
只要长沙郡还在手上,就能威胁到另外三郡。
所以东胡人多在长沙郡驻兵,乞颜讨被岳少谦打败之后,也是退到了长沙郡。
石周曷聪听着前线奏报,沉吟道:
“根据目前的局势看来,那刘雉儿似乎对刘宾之计,颇有防备。”
“另遣了韩起领兵驻守交州。”
“虽说不知这韩起能力如何,但以那刘雉儿识人之能,只怕也不是平庸之辈。”
石周曷聪忽然问道:
“那刘雉儿到了哪里?可是已经到了高州?”
乞颜讨道:
“刘雉儿病了,岳少谦也病了。”
“如今暂统兵事的,是薛嘉,这个人是个书生,可能是因为平日里就病恹恹的,所以病习惯了。”
“还写信与我,说要借道。”
“以我之见,没有岳少谦与刘雉儿,大汉军中,尽是一群鼠辈。”
石周曷聪点了点头。
乞颜讨这个人还是不错的,能力有,性子也不错。
而且和其他部族东胡人不同,比较礼貌。
即使手上握有两万兵马,在长沙郡中,也只是将自己当做客将,没有喧宾夺主的意思。
这让石周曷聪,很是满意。
“将孟封唤来。”
不一会儿,便来了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人。
五短身材,却十分精干。
其人有些能力,是长沙郡的郡守。
但离开成都前,刘宾曾叮嘱过石周曷聪。
石周曷聪便多留意了孟封几眼。
“刘宾说过,长沙郡城池坚固,又有一万兵马,算上乞颜讨以及我带来的兵马,也堪堪能算七万大军。”
“汉人已经在交州分兵,北伐可用之兵,最多也就六七万。”
“想要攻克长沙郡,拿下整个荆南,也不是那么简单。”
“甚至兵马短缺之下,根本做不到围城。”
“如此一来,那刘雉儿,就必须在荆南最关键的长沙郡中,布置暗子。”
“这孟封”
石周曷聪不怎么会看人,但刘宾都跟他叮嘱过。
石周曷部的本部将领,被石周曷阿虎一通威慑,不敢起什么异心。
但外放的汉人将领,就说不准了。
而且刘宾还特意分析过孟封的性格。
这个人,墙头草一个。
虽说不如侯君延那么直接的脑后反骨,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而当初汉军,就是靠着内应、反水,拿下了高州郡治合浦郡。
同样的手段,未必不能在荆南再用一次。
不可不防。
不过石周曷聪并非及发作,只是耐着性子,先让人给他设宴,接风洗尘。
石周曷聪是石周曷部贵族,属于上等人。
孟封、乞颜讨,只有作陪的份儿。
席间,孟封对石周曷聪问道:
“将军,如今汉军要北伐,您不在前线率军抵抗,为何会来到长沙郡?”
乞颜讨闻言,也看向石周曷聪。
长沙郡一丢,等于荆南就丢了。
但不至于直接就固守长沙郡了吧?
要知道其他三郡才是前线,如果没有石周曷聪带着兵马,在前线拉扯,只怕被汉军一打,就投了。
没必要直接放弃三郡啊!
石周曷聪笑着解释道:
“哦,是这样的,你们想必也知道了,近些日子多雨。”
“我本来是要去桂阳郡,率军拖住汉军,但阴雨连绵,山体滑坡,道路实在难行。”
“便想着,等到雨小一些,清理出了道路,再去往桂阳郡前线。”
“这样补给的压力,也会小上一些。”
“原来是这样!”
孟封点了点头,心中松了口气。
他确实是内鬼。
早年士亥在荆南设置的内应,就是他。
要是石周曷聪不来,等汉军打到长沙郡城下,他肯定直接投了。
于是孟封急着问道:
“将军,我可以派些民夫,清理道路。”
“军情紧急,耽误不得!”
石周曷聪点了点头,道:
“那就有劳将军了!”
乞颜讨看了孟封一眼,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扯着一脸假笑,道:
“既然还需要耽搁一些时间,那这几日里,将军就与我好好休息一番。”
“我也好与将军说些,那岳少谦是如何带兵的。”
孟封闻言也笑道:
“对,将军可要在长沙郡多待几天!”
石周曷聪笑着说道:
“一定一定,到时候就麻烦孟将军多多招待了!”
不久之后酒宴结束,石周曷聪一行远道而来,孟封便命人安排住处,下去休息。
石周曷聪在房中,以讨论岳少谦用兵为由,与乞颜讨相见。
随行的亲卫,都在门外保护。
乞颜讨沉声道:
“内应吗?”
石周曷聪点了点头道:
“今日席间,孟封面色有异,若我所料不错,刘雉儿的人,只怕找上了孟封。”
他也不说是刘宾跟他讲的,先在乞颜讨面前嘚瑟一下。
乞颜讨道:
“孟封是汉人,但并非久在我族治下,其人虽然剃发易服,但为人怯懦,心中真正偏向与谁,还是两说。”
“刘雉儿派人找上孟封,让他做内应,也在情理之中。”
石周曷聪则是急着道:
“孟封是长沙郡郡守,握着长沙郡兵权。”
“若是他成了内应,那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事不宜迟,我们应该速速将孟封拿下!”
乞颜讨思索一二,却摇了摇头,道:
“孟封如今的荣华富贵,都是你石周曷部汗王给的。”
“虽说握有兵权,但汉军远在高州,无法接应。”
“既然其怯懦,即使想投靠汉军,也不会在没有万全把握的时候反水。
“按照我的估计,等到其他三郡告破的时候,孟封才会行动。”
石周曷聪越发焦急:
“那也说明,孟封已经有了反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早杀早了事!”
乞颜讨摆了摆手,看着石周曷聪,总觉得这人有点割裂。
你能看出孟封的反心,很牛逼,但你应对的方法,很傻比。
“没有证据,贸然动手,只会激得孟封兵变,彻底将孟封,推向汉人那边。”
“不过按照我的估计,汉人应该不会只指望着孟封。”
“如今那刘雉儿、岳少谦,皆称病,兵事调动缓慢,必然在暗中做着小动作。”
“孟封是其一,若我猜的不错,应该还有另一手安排。”
石周曷聪愣了愣,想到刘宾说的另一事。
立即回应道:
“世家大族!”
乞颜讨不由得侧目,怎么这时候,你又聪明了起来?
你这智力水平,怎么忽上忽下的?
他点了点头,道:
“不错,孟封虽怯懦,但其瞻前顾后的性子,不会第一时间反叛。”
“而荆南之中的世家大族却不同。”
“他们同气连枝,拥有很大的势力。”
“只要刘雉儿许以重利,拉拢他们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