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颜大显年少有胆气,在乞颜部之中,也是一员难得的猛将。
早年因为是侧室所生,不为其宗族亲人照顾,经常有饥寒之苦。
后来乞颜思烈发现其颇有勇武,引为亲信,更是亲自教他兵法战阵。
从此之后,乞颜大显便作为乞颜部先锋,征战四方。
当年大可汗率兵,攻破大汉北方四郡。
就是乞颜大显大显神威,以三万先锋兵马,将大汉十万官军,杀得大败。
一时间威名赫赫。
以至于到了现在,北方四郡的小孩子一哭,大人就会吓唬说:乞颜大显来了。
这么一吓唬之后,小孩子们就不敢哭了。
可见其勇猛无双。
此时乞颜大显在营中静静坐着。
虽说是一员名声在外的猛将,但如今也有五十岁了。
连带着往日里,见了就让人害怕的大眼宽眉,竟也显得慈眉善目起来。
乞颜大显显得很是平易近人。
有土墙阻挠汉军,整个大营都显得万无一失。
他甚至优哉游哉,做起了手工活。
将一束束蒿草,捆扎成了草人,还穿上青布。
“将军,虎皮已经处理好了。”
一个小卒呈上一张精美的虎皮。
乞颜大显接过虎皮摸了摸,赞道:
“不错,速速送与汗王。”
“至于那虎肉,就煮了与将士们分食,虎骨则用来泡酒。”
“是!”
小卒应声,本要退下,可见着地上的草人,总觉得有几分诡异,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草人罢了。”
乞颜大显满不在乎的抓起一只草人,生生折断:
“汉军就是如此不堪一击,本将轻轻松松,就能扭断那刘雉儿的脖子。”
他拎着断裂开来的草人,乐呵呵的笑着:
“下去吧。”
那小卒这才战战兢兢的退下。
他是近些年才投身于东胡军中,以往只听说过乞颜大显的勇猛之名。
如今,算是彻底见识了。
那头老虎,就是乞颜大显在徐闻县驻军后,去山地探查地形时所猎。
甚至没有用兵刃,而是生生空拳打死了老虎,从而保证了虎皮完整。
小卒退下之后,乞颜大显唤来了一员偏将。
“我军大营有土墙遮掩,汉军难以知晓我军虚实,必然会遣轻骑来探。”
“你领千人,先一步布下埋伏。”
“是!”
——
东胡大营西北方,约莫四里之外,有片树林。
丑时刚过,树林中便跳出一群全身黑甲的骑兵,约八百人。
为首的,是一位驾着驴车的男子。
正是刘恪。
“人衔枚,马摘铃,一百人随朕往东胡大营后方的坡地而去,余下七百人慢慢跟上,接应我等。”
刘恪低声发号施令。
其实将士们都不支持这次夜探敌营。
东胡大营有土墙掩映,虚实难辨,固然需要遣人多加打探。
但遣一员勇武之将即可,何必让天子亲身犯险?
可惜将士们挨个挑了一遍,还真没有适合带领小股兵马探营的人选。
军中也就雷兰、巴尼汉、李景绩三人,意外阵亡也无伤大雅,适合当这种突击手的角色。
可雷兰智略低了,难保不会被骗,而且之前劫营失败过,对敌营有心理阴影。
巴尼汉则是太年轻,虽然有些智略,但没有军旅经验,不一定能看穿东胡虚实。
李景绩不用多说,虽然进退有据,但要是探营,基本就是冲着小败一场去的。
点来点去,还真只有刘恪带上典褚与八百御前侍卫,最为合适。
起码武力值够高,谨慎一些倒也不会有事。
很快,刘恪与典褚带着百人,来到了东胡大营之后的坡地。
“东胡人没有在附近布下暗探,土墙遮掩了军营虚实,还能抵御我军,只怕也让他们不便于布置岗哨。”
刘恪低声道了句。
典褚见皇帝望着自己,他便瞪大了眼睛,同样低声回道:
“陛下说的是。”
“营中防备不算严密,大营规模颇大,驻守五万人绰绰有余。”
“陛下说的是。”
“东胡营盘位于路中,依山临川,轻易难攻,纵然是放火,也不太容易。”
“陛下说的是。”
一番对话之后,刘恪有些苦恼。
这乞颜大显不愧是名声在外的宿将,当真不容易对付。
此时月光下的视野一片朦胧,刘恪又多望了几眼,试图看清楚东胡大营中的将士动向。
然而百步之外却埋伏着千余兵马,一员东胡偏将,正在静待时机。
一朵云悠悠晃过,掩住了部分月光。
“就是此时,杀!!”
千余东胡兵马忽然从坡地一侧窜出。
一阵箭雨过后,便飞快朝着刘恪与典褚所在的位置杀去。
“不好,有埋伏!!”
负责接应的七百御前侍卫,大声吼叫着。
好在他们人数不多,而且阵型较散,即使当头一阵箭雨,也没有几人当场落马。
坡上的刘恪也意识到不对了。
东胡人竟然早有准备,布下了埋伏。
“撤退!撤退!”
很快几个零散的东胡勇士,就从坡地一侧杀了上来。
四周全是喊杀声,刘恪却没任何慌乱,带着身边百人,仗着手中棋盘矛之利,又有典褚相护,夺路杀去。
刚奔出不到百步,就有一员将领杀来,看着像是颇为勇武。
一个冲撞,竟是硬生生将一个御前侍卫,给撞了开来。
称得上力大无比,眼见着就想要上前,用自己的蛮力,逼停驴车。
这时候东胡将士们也都发现了,虽然月色朦胧之下,看不太清楚。
但汉军之中,驾驶驴车的,只有皇帝!
就连那想要逼停驴车的偏将,也是格外激动。
只是预先埋伏,指望逮几个汉军将士拿来祭旗,没想到将大汉皇帝堵了个正着!
“汉帝受死!”
那东胡偏将高声喊着,一手虚握,想要逼停驴车,另一手则挥刀猛劈,刀势极为凌厉!
砰——
驴车忽然加了速,也没遇着什么阻挠。
刘恪只觉得车身一震,手中的棋盘矛都为之一顿:
“阿典,刚才是不是撞着什么东西了?”
“陛下说的.”
“呃”
典褚从车身一边拽起一具尸体,拿来当投掷物用,一把扔出去砸倒几个东胡士卒后,挠了挠头:
“不知道啊.”
这时,负责接应支援的七百御前侍卫们,也匆匆杀到。
早前刘恪就做了布置,也做好了被埋伏的准备。
他是有着棋盘矛所向披靡,还有驴车飘逸的技术无人能及,但也不代表会傻愣着不做提防。
因而即使真的遭到了埋伏,将士们也没有慌乱,及时按照之前的布置,摆出了阵型。
接应的七百御前侍卫们,采用的是四行进攻队形,以担任前军的将士为矛,集中攻击某一处。
纵然是被埋伏包围,也能迅速组织突破。
两翼则各布置有五十人,防备被东胡人冲击阵型。
前后各两百人,再加上可以策应支援的中军,一旦御敌,便可进行快速合击。
刘恪指挥不了大军团作战,但如今已经有70的统率,调度七八百人而已,还算是得心应手。
有了接应,刘恪与身边百人的突围速度,也越来越快。
棋盘矛的无坚不摧,加上典褚的悍勇,竟是硬生生杀出了埋伏。
周围惨叫声连连,但多是口音极重的东胡语。
刘恪回头望了眼,身边百人跟得很紧,几乎都没有什么折损。
不过这时候,坡地下的东胡大营,亮了起来。
先是一个将领,打起火把,自正门而出。
呼啸间,整个大营都亮起灯火。
自东到西,便是高处的望塔,也都点起了灯。
“确实有五万大军。”
刘恪借机确认了大营之中的兵马,以这个点灯速度,东胡兵马不会太少。
于是,立时便放下心来。
他倒是不怕和东胡兵马硬碰硬,只要是打仗,就算再难,总归有赢得办法。
刘恪唯一担心的,就是东胡打着围城的幌子,仗着骑兵,各处骚扰转进。
现在看来,乞颜大显确实是想攻破徐闻县。
如此,就不用过多担心其他地方的安危了,专心攻破这一路兵马即可。
“走!”
刘恪大喝一声,探营大成功,自然得趁着对方大军合围之前,趁早溜走。
以目前双方的距离来看,跑路不难。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刘恪率兵扬长而去的时候。
那员出了大营正门的将领,竟是没有等待将士,而是单人单骑,往坡地杀了过来。
“乞颜大显?!”
刘恪也是一惊,这般悍勇,应当是那北地小儿闻之止啼的乞颜大显无疑。
从活跃的时间来看,估摸着年纪已经在五十岁上下,没想到还是如此勇猛。
马蹄疾驰,那东胡人标志性的发辫随风飞舞,长刀在月色下闪着寒光。
前方就是汉军,兵器声、马蹄声和喊杀声交织在一起,气氛极为压抑。
但乞颜大显却面无表情,明显已经突围成功的汉军,在他眼前,仿若不复存在。
宽眉大眼之中,只有无尽杀意。
“刘雉儿纳命来!!”
他突然一声大喝,马鞭一扬,如飞矢一般,直冲而来。
汉军将士的刀刃在他面前左右激荡,刀枪齐攻。
但乞颜大显脸上没有半分惧色,长刀直指,顶着夹攻,快马加鞭。
于是乎,他竟是就这么冲向了驴车。
纵然是典褚,此时也摆出了严阵以待的表情,从抡人变成了抡戟。
乞颜大显扬刀来袭,趁着与驴车交错之时,猛地挥出一刀。
这一刀被典褚的大戟档下,两柄兵器相交,带来一声巨响,震撼人心。
“阿典,走!”
刘恪想要趁虚而入捅上一棋盘,但乞颜大显武艺着实高强,直接就躲了过去。
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于是乎,也不恋战,带着人就走。
你乞颜大显武艺不凡,也拦不下八百御前侍卫啊!
“多谢将军赠鞭!”
“驾!”
刘恪将马鞭甩向驴屁股,八百御前侍卫相随,直接溜之大吉。
乞颜大显下意识想扬鞭策马再追一次,猛然发现持鞭的左手空空。
“这”
他背后不由得渗出些许冷汗。
驴车与马匹交错之间,最多只有两招的空隙。
那刘雉儿不仅试图捅他一矛,竟然还把他的马鞭,给夺走了??
“此等武艺,只怕不属于年轻时的汗王了.”
乞颜大显望而兴叹,眼见着追不上人,只得下令让三军回营休息。
毕竟人家是探营不是劫营。
就在大营外的坡地,没有深入。
甚至还提前留着兵马接应,只怕连路线都规划好了,东胡将士们现在再追,根本追不上。
乞颜大显四下巡了一圈,想清点一番战损。
死伤约莫有百人,只是死活没见着那心腹偏将的影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怪事,就算阵亡了,也不至于找不到吧?”
话说回来,刘恪已经带着八百御前侍卫们,轻轻松松回到了营中。
这次探营,不仅仅摸清了东胡虚实,还摸着了乞颜大显。
【姓名:乞颜大显】
【年龄:51】
【统率:90;武力:99;智略:73;理政:49】
【特性:熊虎之姿、勇进】
属性上足以称得上名将,全方位不输于,刘恪费心费力才从交趾捞着的狄邯。
两个特性看着简单,但着实优秀。
估摸着东胡里这样的将领还不少,拿着大汉练级练了几十年,就算是李景绩也练起来了。
刘恪捏着颌下短须,略做思索,忽而一阵鬼魅涌上心头。
系统能将敌将的能力、特性面板化,也算是个常规性的小挂。
配合上情报以及敌将以往的战绩,几乎就能摸清一个人的用兵方式。
“特性之中,有个勇进,这么想来,又到了李景绩立功的时候。”
李景绩着实好用,诈败屡试不爽,而且一般人还看不出来是诈败。
狄邯在大营之外,亲领三千人相迎,刘恪这才下了驴车,抹了把脸上的汗水。
“陛下,东胡大营如何?”
狄邯见皇帝安然归来,也是松了口气。
刘恪挑了挑眉,面露得意之色:
“那乞颜大显果然不是好相与的,竟是早有防备。”
“朕在探营时,与之打了一仗。”
狄邯登时心头一紧:
“那乞颜大显颇有勇名,陛下切莫再孤身探营,若有所闪失,可就.”
刘恪摆了摆手:
“无妨,黑灯瞎火的谁也见不着谁。”
“咱们和东胡人,虽是短兵相接,可都不像是军队,倒像是乡间械斗的百姓,一通乱战罢了。”
他将手中马鞭往狄邯身上一抛:
“这是乞颜大显的马鞭,估计也是好东西,狄将军守营有功,赠你了。”
“这”
狄邯下意识掂了掂,还真是好东西,马鞭柄部竟还镶着玉石。
刘恪借着营中灯火,清点了一番损失,竟发现只少了七人。
他不由得发笑,四下望着将士们,道:
“仅伤亡七人,朕就撤回营中,岂不引得东胡人所笑?”
“区区东胡,竟误我大汉将士性命。”
“狄将军,伱将这七人记下,等战后再将抚恤,发放给他们的家人。”
皇帝说的轻松,但听闻此话的将士们,无不是士气高涨,格外激动。
八百人探营,还遇到了埋伏。
对方主将更是亲自出马,可仍只是伤亡七人,就能探明情报,并且全身而退。
甚至还把人家的马鞭,给顺回来了。
早前将士还有些紧张、担忧。
正儿八经出身禁军的汉军将士们,倒是还好,毕竟之前皇帝带着他们,和东胡数战,也赢了几阵。
可那些交趾官军、南越土著、刑徒军则不然。
他们从没有亲眼见过,汉军和东胡人交战的场景。
固然听得汉军几场大胜,可东胡人已经胜了几十年。
如今看来,似乎也不过如此嘛!
八百人也能在东胡大营来去自如,被埋伏也就死了七人。
后续汉帝更是表明了诚意,抚恤没少给。
登时整个汉军大营,士气高涨,每个人心里都轻松了几分。
只是狄邯令将士们回营之后,面上又有些忧虑:
“既然乞颜大显确实率有五万兵马,且由土墙掩护固守,我军虽是士气高昂,只怕一时间难以取胜。”
“陛下不可轻敌,尚需思索破敌之计。”
刘恪捏着颌下短须,忽而往北方望去:
“稍作休整,朕心中已有计较,只需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