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首辅第三百零四章七千支刺刀克尔各人弄不懂地下怎么会爆炸,惊慌之后再度小心翼翼上前,爆炸又发生了。
弟里篾失身边的黄教大师裹紧褐袍:
弟里篾失点头,其实他觉得用更合适,不过那是次要的。他威严地下令:
这个命令果然有效,立即就有数千奴隶和那可过河并分成了两大团,然后在怒吼之后蜂拥上前,一时好像满山漫坡地都是往上冲的人们。
令大家目瞪口呆的是,这些人既不着甲,也没有盾;手里举着各种什物,从正规的刀枪,到棍棒木叉草镰都有;有穿靴子的,还有光脚的!
军官们在胸墙后面见了面面相觑:
地雷一个个爆炸,有些人被炸得飞到半空,断腿的、伤到腹腔的,倒在地上的人哀嚎不已。
技术上的原因,那时候的地雷只能是谁踩上谁倒霉,还做不到一炸波及一片,恫吓的作用其实大于杀伤。
在这种数千人集团冲锋下,踩响几十颗地雷就算不得什么大事了,人群在赏格激励中依然没命地往上冲。
在尖利的哨声后,各排长和班长大叫道。火铳手立即从藏身的壕沟中跳上胸墙。
哨声又起新的命令传达下来,烟尘四起,伴随着的弹药发射声。排长们喊着。
这时头顶上想起一片哗啦啦的声响,然后在哨声过后就是的爆发声,那是第二排在射击,接着是第三排……。
这下可与前边的地雷不同,跑着、跑着人就像狠狠地挨了一锤,倒下去好阵子才有疼痛和无力的感觉传来,用手一摸已经鲜血淋漓。
放眼四周,到处是被击中倒下的同袍,人便本能地嘶喊起来。其他人吓得要不趴在地上,要不立在原地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倒下一个不可怕,周围倒下十几个甚至更多就把人吓住了。
三排火铳打完原先站着的几乎都已经倒下,其余的人不敢继续上前,开始掉头向下跑,跑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留在山坡上的都是死者和伤员。
对面传来欢呼和口哨声,岸边的克尔各人还在莫名其妙,只看到冒烟和火光,然后自己人就哗啦啦地倒下,这是怎么回事?
有人出主意,赶紧回去请教大师呀!于是便有个腿快的回到对岸去报告。这边弟里篾失正在大发脾气为什么那些人停下来不进攻了?
听说冲了一次下来死伤有四百多,连对方一张脸都没看清楚,他怔在那里,不由自主地转头去看大师。只见大师沉吟片刻,冷笑道:
有嘴快的问道。
克尔各远在漠北,有几十年没有和中原军队打过交道,而曾经在中原见识过火器的老军人基本上都已作古,或者老得没能参加这次远征。
所以绝大多数人听到这个新名词都不明所以,更别说见过了。弟里篾失前几天已经从运回的尸体上见到过火器造成的伤口,知道这东西有多可怕。
但因为他***,其他人都不知道曾有过这场一边倒的杀戮,所以听说火铳二字
时还一脸茫然。
大师到底是走南闯北见识丰富,他给众人普及了下知识,指出这东西其实也有漏洞,就是发射间隔比较长,只要不间断冲锋,对方很难抵挡得住。
他告诫大家。
弟里篾失杀气腾腾地看看大家:
一个魁伟的壮汉大声请求。
弟里篾失举起双手:
那楚蔑儿大吼一声,跳上坐骑带了对部属便向浮桥跑去。
但是一刻钟之后,有人急急来报,楚蔑儿带队冲锋,结果被一颗流弹击中头部阵亡了。弟里篾失大为愤怒,立即又指定了一名将领上前。
在克尔各人换上第四位指挥官的时候,李丹才将给皇帝的书信誊写完毕装入信封,交给信使发往辽阳。他侧耳听听外面稠密的喊杀声,问情况如何。
赵敬子报告已经渡过来上万敌人。他说:
李丹笑笑:
果然,在一次次攻击失利、高地前躺满尸体和伤员之后,弟里篾失失去了耐心。大批骑兵开始向北、南迂回,寻找缺口要包围守军,整条战线上到处都是喊杀声和虎蹲炮的怒吼。
报告不断飞往李丹身边。当克尔各人惊愕地发现这条战线长达数里,并且守军人数超过万人的时候,才确认对手不是小规模阻击,而是有意识、有目的的要打一场战役!
弟里篾失命令自己的异母弟阿秋海带领五千骑兵向南突击,因为这里相对地势低缓,但是他们陷入了南集团登州参将杜文水的埋伏。
丘陵间突然出现的备倭军用长枪、钩镰、火铳等物让骑兵无法发挥优势,又用万人敌居高临下投掷到马队中,造成他们的大混乱。
这些不知火器为何物的马儿今日吃够了苦头,主人们与其说在作战,不如说忙于控制马匹。
当发现对手越来越多,弟里篾失开始有些不安。这位大总管喃喃地念叨,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大师仍然满脸云淡风轻,他认为即便对岸有两万敌军也没什么可惊讶的,现在要做的是一鼓作气冲垮汉人那条薄薄的战线,而不要被表面的损失吓住。
在他的撺掇和鼓励下,弟里篾失也许还想到了也必汗在背后盯着自己的冷冷目光,于是下令已经过河的人马:
他说完,派出了自己的大将平章哈赖塔,让他带着两千精锐过河全权指挥战斗。
哈赖塔犹豫了下略带不安说:
「没事,河这边反正也没有汉人军队,即便有,他们多是步兵,能奈我何
?」弟里篾失冷笑:
哈赖塔想想也对,便带着人向对岸去了。他的位置相当于弟里篾失的副手,到前线以后自然对士气军心有一定提振。
哈赖塔不愧是个经验丰富的,他马上着手进行调整,同时让士兵们用木排做成大盾立在勒勒车前,后面选择健壮有力的士兵推车,给部分士兵也制作了粗糙的木盾可以遮蔽在身前。
再冲锋的时候盾在前,人在后。这招果然有效,饶州兵开铳以后发现打不死几个人,立即惊慌起来。
克尔各人很快推进到阵地前,这才知道前面还有些壕沟和陷阱,部分盾车跌进沟中出现了缺口,火铳兵抓紧时机开火又造成部分伤亡。
但这毕竟是少数,阻止不了大批克尔各兵接近战壕。忽然牛角号响起,一队队灰色制服的人影从藏身的战壕中跳出来扑向克尔各人,短兵相接开始了。
看着下面山东新军的弟兄们与敌人厮杀,饶州火铳手立即将弹丸向下面的克尔各兵倾泻,打击后面源源不断出现的敌人后队。
但是对手太多了,已经有人跳进下面的战壕,企图搭人梯爬进火铳手们的位置。石大军挥动铁鞭敲开一个露头的脑壳,瞪着眼大叫:
饶州火铳手的刺刀是三棱刺,由安仁兵工厂统一制造。
平时待在革带剑鞘里,抽出之后将护手处的护圈套进铳管,再将尾端的螺钉拧紧即可固定,摘下来两尺二寸长的刀足以成为一柄手持短剑参与搏杀。
不过这东西配备给队伍后今天还是第一次出鞘参加实战。听到命令士兵们纷纷打开皮鞘抽剑安装,阵地上到处是声响。
石大军一眼望去,自己所在战壕里全是银光闪闪,不由得血脉贲张。他高喊着。
胸墙两端有缺口可供出入,士兵们举着装了刺刀的火铳从这里涌出来,在哨音和竹笛声中冲向克尔各人。
这时,更高处的虎蹲炮也打响了,弹子呼啸着扑向敌人后阵,为自己的队伍提供掩护。
当传令跌跌撞撞跑进指挥部,报告说连金山营那里都已经开始肉搏的时候,李丹站起身。
赵敬子看了眼满脸汗水的一营传令,让他回去传令不惜代价挡住敌人。然后走过来皱着眉头问:
他的意思很明显,饶州团练还从未经历过如此大规模恶战,他担心死伤太大会影响士气。
李丹轻声说完摆摆手:
话音才落,外面一阵粗声大气的吵嚷。寻山营和宁津营的两位营座:试千总胡柏和千总朱泰懋大声报到。
赵敬子莫名其妙,他看向后面追来的金石俊,沉下脸:
金石俊不好意思地卡壳了。
后面二人嘿嘿笑,朱泰懋级别高便问:
赵敬子摆出派头来瞪眼:
李丹微微一笑,走到观察窗口,回头从毛仔弟手里接过望远镜瞧了瞧,回身说:「还早,再等等。
我看克尔各人也未使出全力哩。现在你们上去,过早暴露我们的力量,有些不值。别急,功劳有你们的
!」
仗打到午时,双方都撤下来休息、吃饭。有观察的参谋走过来低低和赵敬子说了几句,他转身过来凑到李丹耳边:
李丹手里抓着一块馍皱眉思索,忽然抬头:
赵敬子怀疑。
李丹把最后一块馍塞进嘴里,起身转了两圈,然后走到窗口用望远镜瞧,嘴里说:
他瞧瞧对面河岸上:
赵敬子看过后觉得费解:
李丹果断地说:
他看眼一直守在这里没走的预备队指挥金石俊:
金石俊拉着朱泰懋和胡柏风一样冲进指挥部,听完李丹调部队上来的命令三个人又风一样冲了出去。
整个阵地很快都传开了要总攻的消息,登时军心大振。李丹接着让顾大带领他的四百学兵前往阵地最南端,带来的四门仿制大将军钢炮也到达那里等候命令。
有旗语传令飞奔出门。这时牛角号声起,牛皮大鼓也咚咚地敲了起来。
敌人又要进攻了!有了经验的敌军越来越有章法,居然在山坡下排列出三个长条形的进攻阵列。
河边留着一万多人,剩下的接近两万人在喇叭和牛角号的指示下如乌云般铺天盖地而来。
克尔各人吼叫着,踩踏着地面。他们满怀自信这次定能攻破汉人防线,即便不在马背,也要证明克尔各人是真正的战士。看書菈
祭了飘飘的大纛,
敲响犍牛皮幔的战鼓;
我骑上黑脊的骏马,
穿上如铁的硬甲;
我那起锋芒的长枪,
扣上雁羽的长箭;
与那南朝汉家的军队,
上马前去厮杀——!
李丹轻声译出他们唱的战歌,赵敬子惊异地向他瞥了一眼,摇摇头没说话。毕竟这几年在他身上,赵敬子见识的异样已经太多了!
走在最前边的武士挥舞钢刀做出各种激动人心的动作,萨满跟在他们身后不断地向大地和苍天祈祷。
后面汹涌而来的人潮用力踩踏着地面,这脚步声令守军瞠目结舌,有些人心惊胆战立即遭到军官的斥骂。
石大军用力吼着,方才的白刃战他牺牲了十六个兄弟,那可都是老兵呵!他咬牙切齿地决心要把场子找回来!
敌人越走越近,两百步、一百五十步、一百步……,连对方因为愤怒扭曲的脸彼此都能看得清楚了,不过这次显然会打得更苦,因为敌人利用休息时间赶制了更多的木盾。
廖长勇胳膊受伤裹着白色的绑带,看到大盾进入射程立即下令:
阵地上的虎蹲炮开火了,但是给木盾造成的危害很小。可不知为什么,那些木盾先后停了下来,接着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大地的颤动。
克尔各人惊慌地四处看,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有人大声叫起来,但是空气中的轰鸣越来越大了,也越来越近。
从北方上游席卷而来的滔天巨浪张牙舞爪扑向下游,克尔各人都大叫起来,并且绝望地朝河岸方向
挥手。
但是已经来不及,洪水卷走了它能够触及的一切,包括那看似稳固的浮桥、人口、牲畜、车辆。对岸的人群也在四散奔逃,敖包和大纛都被淹没在水中不知踪影。
守军大喜地欢呼跳跃着,然后便不知谁带头,跳出战壕向下面冲去。
那些克尔各人顿时面如土色,因为他们不仅看到冲下来的守军,还看到在他们背后出现了一条刺刀之林。
放眼望去,数千把刺刀,作为总预备队的寻山营和宁津营是新军中两个全部用火铳装备的营。
七千支刺刀在午后阳光下闪烁着光芒从树林后面源源不断涌出来,好像无边无际一般。
有人喊了声,只这一声,克尔各的大军就奔溃了。
但是他们来到河边的时候,河水还在暴涨,许多牲畜被卷走,大家只好互相抢夺马匹,有人干脆撒腿沿着河逃。
然而他们不知道,杜参将指挥着南集团和学生兵们正带着四门钢炮在那边等他们哩。
而李丹这会儿已经在和镇抚使曹均有、解贵庭以及沈阳巡检司的巡检使王双河商议如何拘押、鉴别俘虏,如何使用这些劳力开辟从沈阳到辽阳、抚顺煤矿到沈阳南关的直道了。
大战之后,充分利用这些来之不易的劳动力,让他们为辽地的建设出力、流汗,也算不枉众人千里迢迢跑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