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第一古刹
汤予讲完,颜何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与郑兄结伴出游,今日方巧途经嵩山地界。听闻昨夜少林寺发出穿云火龙示警求救,少林乃玄门正宗,武林翘楚,我二人知有变故特来相助。一路上我和郑兄还在纳闷,少林建寺二百余载,从未使用过穿云火龙,到底发生何事竟这般紧急。想不到居然是魔景二教联手夜袭少林。我就说吗,天下除了天魔帝君傅灭,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这么大的本领!”
汤予回想昨夜至此所发生的事不免心有余悸,说道:“天魔帝君傅灭蛰伏苗疆二十载,此番重出江湖,料来武林中又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景教本是西方的神秘教派,教中之人也多非我中土人氏。常言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现在景教又同突厥勾结,狼狈为奸,那突厥对我华夏早怀吞并之心,一直虎视眈眈,不能不防。”
颜何说道:“汤兄忧国忧民,侠之大者,令人钦佩。”
汤予脸上一红,说道:“颜少侠取笑了。”
林中微风拂过,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三人各想心事,稍作沉默,颜何说道:“魔景二教虽退,惟恐去而复返。少林经此一役元气大伤,只怕无力再战。我和郑兄既已知晓事情原委,理当前去助一臂之力。汤兄还要去白马寺面见释道大师,不可耽搁。就此和汤兄别过吧。”
汤予身怀重宝知此地不宜久留,颜何之言正合心意。但他蒙颜何、郑啸风二人搭救,心下不胜感激,尤其是颜何少年英雄,不仅刀法高超,为人处事更是有礼得体,汤予已有结交之心。二人方一见面就要分开,汤予颇为不舍。不过事出有因只好如此,汤予冲颜何、郑啸风抱拳说道:“颜少侠说的不错。今日在下幸得二位英雄相救,感激不尽,本欲和二位英雄小聚一番,但你我皆有要事,身不由己。唉,他日若得再会,定跟二位英雄大醉一场。”
郑啸风不置可否,颜何笑道:“汤兄所言甚得我心,日后有缘如能一聚,你我必当把酒当歌,一醉方休。”
汤予心头一热,再冲二人施了一礼,转身而行。颜何也不再复言,亦同郑啸风沿山而上赶往少林。
白马寺地处少室山以西,汤予虽艺高胆大却不是个鲁莽之人。他身负宗凡方丈重托又携至宝,生怕再遇魔景二教拦截有所闪失,故而行事加了十二分小心,一不打尖,二不住店,三不走官道大路,只买了些干粮清水带在身上。路上餐风饮露,披星戴月,很是辛苦。好在白马寺距少林寺路途不远,汤予脚力佳健又吃得了苦,尽管拣的小路崎岖难走,第三日一早也已到了洛阳城外。
洛阳居天下之中,四通八达,位置优越,先后有众多王朝在此建都,自古就是繁华之地。唐高宗显庆二年,李治定洛阳为东都,与西京长安一东一西遥相辉映。后李治同天后武珝迁住洛阳,大兴土木,广聚商贾,积藏储粟,修整漕运,地当六合之中,人悦四方之众,单轮富庶真可谓举世无双,连长安都要甘拜下风。
洛阳城内软红千丈,花团锦簇,店铺林立,车水马龙。汤予却无心观赏,穿城而过向东又行了二十余里,耳边传来阵阵钟鸣之声。汤予心下一喜,再走了半盏茶的功夫就看一座寺院横在眼前。这座寺院座北面南,后靠邙山,前接洛水,墙外苍松翠柏,墙内高楼碧瓦,远远望去只见庭院经舍接踵比临也不知有多少间,气象庄严,规模宏伟。寺门上高悬着一块大大的匾额,上书三个金字“白马寺”。
白马寺建于永平十一年,比少林寺还要早了四百余载,是中土第一座官家寺庙,故有第一古刹之称。相传汉明帝刘庄夜梦金人在空中飞舞,遂将此梦告知诸臣。太史官傅毅言说,此乃天竺国的佛祖圣贤。汉明帝大喜过望,遣使往西域拜佛求法。后天竺高僧摄摩腾、竺法兰携佛经、佛像抵达洛阳。汉明帝躬亲迎奉,又敕令在洛阳雍门外修建寺院。至于为何取名白马,数百年来众说纷纭,尚无定论。
汤予快行几步,随着一众善男信女走入寺内。寺内人流如梭,香火缭绕。早有知客僧迎上前来,笑容满面的说道:“施主光临敝寺,是想进香还是还愿?”
汤予一抹额头上的汗水,说道:“在下此来特为求见释道大师,烦劳小长老通禀一声。”
知客僧闻言神色大变上下端详汤予,见汤予风尘仆仆,腰悬佩剑,知其是武林中人,遂说道:“释道大师年岁已高,身体多有不适,近十余年来从不会外客。施主如无别事就请回吧。”
汤予急道:“我受人重托,跋山涉水赶到白马寺有紧急之事要面见释道大师,万万不可拖延。”
知客僧心下一动,想了想说道:“敢问施主名姓,受何人之托,有何事要求见释道大师?”
汤予答道:“在下汤予,受少林寺方丈宗凡大师之托专程来到白马寺,至于有何事求见释道大师,恕我不能告知小长老。”
知客僧听汤予之名又闻其受宗凡之托,面色惊愕不已,呆了片刻,说道:“原来是天下第一剑客汤予汤大侠,小僧久仰汤大侠英名。此地人多耳杂非讲话之所,汤大侠请随我来。”
知客僧说罢当先引路,汤予于身后跟随,二人穿厅过院来至一间经舍。知客僧推开房门邀汤予入内,说道:“汤大侠少歇,小僧这便去通禀。”说着关好房门转身而去。
房中空无一人,汤予在圆椅上呆坐半晌心下越发烦躁,方欲起身出门就听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吱嘎”一声房门从外推开,知客僧同一矮胖和尚走了进来。
矮胖和尚一进门就爽声笑道:“不知汤大侠驾临寒寺,有失远迎,还望汤大侠多多包涵。”
这矮胖和尚四十五六岁年纪,头大如斗,油光闪闪,前额九点戒疤殷红如血,说话声音好似洪钟,中气十足,显是内功深厚。汤予不识得此人,那知客僧在旁说道:“此位便是我白马寺住持,安喜禅师。”
汤予听过安喜之名,其人在江湖上名气不小,他是释道之徒一觉的关门弟子,现今白马寺的住持,传闻安喜内力深湛,尤善铁头功,可头破青石。汤予抱拳施礼,说道:“汤予见过安喜禅师。”
安喜禅师又是几声大笑,说道:“汤大侠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二人分宾主落坐,有人奉上清茶。安喜禅师说道:“听说汤大侠受少林寺宗凡方丈之托来敝寺面见释道祖师,可有此事?”
汤予答道:“不错。”
安喜禅师说道:“昨日有消息传来,魔景二教偷袭少林,天魔帝君傅灭重出江湖。汤大侠这时前来,可与此事有关?”
汤予点了点头,应道:“正是。”
安喜禅师说道:“愿闻其详。”
汤予心知释道大师年岁老迈,其徒一觉也已亡故,当今白马寺的一切事物皆由安喜禅师掌管,所以毫无隐瞒一五一十的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安喜禅师听到惊心动魄之处,神色紧张,后听说宗凡方丈请汤予将随侯珠、大还丹、佛祖头骨舍利三件佛家至宝交于释道大师,面上又是一喜。可待汤予讲完,安喜禅师冷静下来细细思量,神色复又变得凝重。
汤予喝了一口茶水见安喜禅师沉默不语,说道:“在下已把详情告知,此三件宝物非同小可,汤予深知责任重大,几日来食不甘味,夜不能寐,生怕出了闪失。现在好了,既到了白马寺便能安心,还望安喜禅师引我去见释道大师,也让在下早些卸去这副千斤重担。”
安喜禅师亦端起茶碗浅饮了一口,慢声说道:“恐怕要让汤大侠白白辛苦一趟了。”
汤予一愣,脱口说道:“安喜禅师何意?”
安喜禅师冷冷的说道:“随侯珠、大还丹、舍利子,三件物事真说的上价值连城,惹人艳羡。少林寺遭受重创,无力护宝,可此刻若是敝寺接下这三件奇珍,岂非引火烧身?魔景二教决不会善罢甘休,定然来我白马寺寻仇报复。贫僧怎能因此三件身外之物给敝寺招来灭顶之灾。”
汤予怒气上涌,说道:“宗凡方丈为免佛宝落入贼人之手,宁愿舍命一战。我虽不是佛门中人也甘心跋山涉水,护宝到此。安喜禅师乃白马寺住持,得道高僧,想不到竟会说出这般话来。”
安喜禅师面红耳赤待要开口,汤予接着说道:“白马、少林同宗同脉,况且十五年前傅灭逞凶灭佛,若不是少林、白马、东山三寺联手对抗傅灭……”
汤予话未讲完,安喜禅师抢言道:“哼!当年在齐云山顶,天魔帝君傅灭中了师祖一记天禅手身受重创,要不是宗凡妇人之仁,一念之差,放傅灭一条生路,哪里会有今日之事?依贫僧看,少林之祸皆仗宗凡所赐,怨不得旁人。”
汤予强压怒气,说道:“十五年前之事也许另有隐情,不为外人所道。我既受宗凡方丈之托,便应终人之事。请安喜禅师引我一见释道大师,汤予把三件佛宝交给释道大师后,立刻离寺绝不再纠缠。”
安喜禅师皱眉道:“贫僧说的清楚,恐怕要让汤大侠白白辛苦一趟了。师祖年过百岁,气虚体弱。自齐云山顶一战后,十五年来从不见外客。汤大侠还是请回吧。”
汤予急道:“你这厮怎么如此不通情理,见不到释道大师,我哪也不去!”
安喜禅师轻喝道:“你我无需再费口舌,送客!”
汤予护宝至此,谁知却是这样的结果,心下越想越气。方要发作,就见门外急匆匆跑进一名小和尚。那小和尚入得室内在安喜禅师耳边轻语几句,安喜禅师脸色随之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