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远鬼鬼祟祟地跑进严府,他原来是很避嫌的,轻易不登严府的门。
但严世藩先是退休,现在干脆变成戴罪草民了,反而不需要那么多的避讳了。
再说了,现在严世藩出门不方便,一是没了腿,二是没了娘,得在家里守孝,张远也只能上门来找他。
一见严世藩,张远就咬牙切齿道:
严世藩皱皱眉头,冷冷地看着张远:
妈的,这小子之前可没这么嚣张过,现在看老子倒了霉,连装都不装了吗?
严世藩勃然大怒,一拍桌子:
张远冷冷地看着他:
严世藩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但他思来想去,现在还不是和张远翻脸的时候。
实话说,他也不知道张远脸上的毒能坚持多久,他之所以说半年内没事儿,是为了让张远放宽心。
反正只要一个月后,自己大事已成,连皇帝都是自己的傀儡,张远就算发现被骗,还敢咬自己不成?
若是失败了,到时自己一定连九族都被诛了,还在乎多被张远咬一口吗?
想不到张远这厮也不是笨蛋,并不相信自己的一面之词,还跑到萧风那里去测字,结果萧风这个混蛋告诉他,他撑不过两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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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远头脑十分冷静:
严世藩思来想去,他知道青姑一死,萧芹就是本事通天,也不可能再把大祭司也弄到京城来了。
张远要想活,就只能立刻出发,奔赴苗疆,让萧芹带着去见大祭司解毒。
可现在萧芹全员出发,都在奔赴京城的过程中,哪有时间和精力去处理这事儿?
所以……严世藩决定一骗到底,反正张远本身并不值钱,值钱的是他手里的东厂,这个节骨眼上不能乱!
张远想了想,狐疑道:
严世藩想不到张远今天如此难缠,为了张远相信自己,严世藩不得不透露一些真实信息了。
张远吃了一惊,他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萧风对他说的话
:为了活命,你敢造反吗……
张远的语气瞬间变得温和下来:
严世藩盯着张远,张远的眼神是一片清澈的愚蠢,这让严世藩放心了,这家伙不过是胡乱质疑罢了。
张远忧心忡忡地离开严府时,萧风终于摆脱了公主的纠缠,逃进了西苑,径直奔向丹房。
因为小冬的案子关系,陶仲文躲了萧风一段时间。一是为了避嫌,二是担心萧风求他办事。他和陆炳一样,希望能保持中立。
因为当年在夏言一案中,陶仲文的表现也并不光彩,所以在这个案子里,他不可能帮着萧风去反对严家。
现在案子结束了,见萧风上门,陶仲文热情相应,而且开始恶人先告状。
萧风微笑道:
陶仲文老脸一红,知道萧风在挖苦他,为了躲自己,猫在新置办的外宅里好几天不露面。
不过自己说上山采药也不完全是假话啊,所谓采啥补啥,既然能补,说明就是药。
而在采药之前,是肯定是要先爬山的,这是常规流程……
萧风盯着陶仲文的脸:
陶仲文愣了愣:
萧风笑了笑:
陶仲文松了口气:
萧风点点头:
陶仲文也看着萧风的脸,狐疑道:
萧风摇摇头:
陶仲文沉默片刻,打开自己的小箱子,从里面拿出两颗丹药来,银白色,发着柔和的青光,像珍珠一样。
萧风咧咧嘴,看来黄知府未必全是死在极乐丹上啊,也不知道陶仲文到底都拿他试验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丹药。
萧风抬起头来,看向陶仲文,陶仲文笑了笑:
萧风笑了笑,冲陶仲文拱手施礼,拿着丹药飘然离去,陶仲文看着他的背影发了会儿呆,转头吩咐两个徒弟。
萧风带着一瓶加工好的药膏来到东厂,京城都已经传开了他一个人掀翻了严家之事,所以他现在的身份也今非昔比。
东厂番子们虽然之前和萧风不对付,但此时也不敢怠慢,立刻通报后,带着萧风走进东厂厂公的房间。
张远这两天新添了个毛病,那就是随身携带一面小小的铜镜,没事儿就往脸上照一下,看着越来越大的黑斑愁眉苦脸,就像个长了青春痘的小姑娘。
见到萧风进来了,张远赶紧奉茶:
萧风笑道:
张远昨日已经考虑再三,在萧风和严世藩的这一轮冲突中究竟该如何站队。就是因为一直没能下定决心,所以才闭门不出的。
如果是以前,这个问题根本不用考虑,他和严世藩都是坏人兼变态的斜杠青年,自然是天然的盟友。
可今时不同往日,自己身中奇毒,命在旦夕,严世藩这边的承诺不知能不能兑现,不得不两边下注。
而最让张远心惊胆战的是,昨天自己悄悄试探,严世藩的言辞中多少漏出了一点马脚。
结合萧风测字的结果,搞不好,这家伙真要造反啊!这就不仅仅是生死的问题了!祸灭九族啊!
很多人都以为太监是没啥亲情的,其实大谬不然。历史上很多太监发达后,都会把自己的远亲近邻安排好,连村里的狗都能当上警犬。
这种情感是很复杂的,大概正是因为知道自己肯定绝后了,才会把正常人对子女的爱,扩散到亲戚甚至乡亲们身上,以获得某些情感的慰藉。
所以祸灭九族,对太监的威慑力,一点也不比普通人小。对张远自然也不例外。
而萧风的测字之神奇,更是让张远对严世藩的造反成功没啥信心:人家都提前知道你要造反,你还能成功吗?
想来想去,张远最终还是倒向了萧风这边,他咬咬牙,屏退左右。
张远还是留了一手的,因为他如果说严世藩想造反,那他身为东厂厂公,就必须上报万岁,可这并不是好主意。
嘉靖
的心态是很复杂的,他重惩了严世藩,但他毕竟还想用严嵩,所以接下来的这几天里,会有个心理逆反期。
如果这时候谁去告发严世藩新的罪行,很容易被嘉靖认为是落井下石,针对严嵩,人品不佳。
严世藩有这些罪行,你早干什么来着?为啥不说?现在看朕一表态,你们就都来能耐了?什么人品!
再说虽然偏向萧风了,但严世藩那边毕竟还是个解毒的希望,不能完全放弃不是,还是中庸一点好。
萧风点点头,一脸欣慰:
张远接过萧风递给他的玉瓶,手都激动的哆嗦了,连声道谢。
见萧风微笑不语,张远顿时知道自己说了蠢话。人家只是答应万岁帮你解毒,仙方何等珍贵,岂会告诉自己?
萧风指了指玉瓶:
张远捧着玉瓶,对萧风的话瞬间秒懂:你想持续有药用,就得帮我打听消息,保护我不被严世藩干掉。
否则我死了,就再也没人能给你配仙药了,你就只能把所有希望放在严世藩身上了。
张远先不管那些,只是打开玉瓶,玉瓶中的药膏柔软如酥酪,翻着油光和银光,他用手挖了一块,对着小铜镜仔细地涂抹在脸上的黑斑之处。
一阵清凉传来,黑斑处的麻痒顿时减轻了很多,其效果大概相当于脚气最严重的时候喷上了喷雾,爽得不得了。黑斑在药膏的掩盖下,也显得淡了很多。
无名海岛上,罗文龙正在积极地劝说徐海,允许他带走帮内高手,参与严世藩的行动。
徐海忧虑道:
罗文龙点点头:
徐海思虑良久,终于咬咬牙,沉重地点点头。
罗文龙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