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顾老三还是为他们添置茶水的驿站掌柜,对于两饶对话都觉得有些不解。
此人是谁,还有他们的郑大当家,什么时候听过这些大道理了?
林满六看着两人疑惑的眼神,立即出声提议。
“掌柜的可否多寻些茶叶,稍后我们分发给兄弟们自行煮茶就可,还有顾老哥要不先将乡亲们送回村子?”
两人即便再愚钝,也是上了年纪的,都听出了少年的意思。
顾老三先行言语道:“等会也该烧饭了哈,我先带乡亲们回去报个平安!”
驿站掌柜也跟着出声:“好嘞!等会就抬上来,各位好汉稍等啊!”
等到闲人散去,驿站之内就只剩下了郑拴、林满六几人。
黄衫身影坐在了郑拴右侧位置,身子面对向了林满六,头却偏斜向了郑拴。
见来者没有开口的意思,郑拴便率先抱拳出声。
“想必阁下,就是弈剑山庄的叶庄主吧!”
叶当听言道:“正是!”
郑拴应声道:“那郑某对于先前的问题,又有了些新的见解...”
他着瞟了少年一眼,缓缓吐出一气。
林满六言语出声:“郑大哥随意言便可,我们会自行分辨!”
郑拴点零头随后拾起一只茶碗,放在了其左侧。
“东都地界突然出现的叛军,多半是河北乌王从属,因为先前我听得的消息当中,确定了叛军首领是那赢当世幼麟’之称的管骁...”
紧接着他又拾起了一只茶碗,放在了其右侧。
“而负责围剿之人,是那东都守将——王重,这位王将军如今亲自坐镇山脚,却是迟迟未能拿下管骁...”
林满六下意识地问道:“这两人可是有什么关联?”
少年自是不懂兵法,也不明其谋略,但听得郑拴口职亲自”、“迟迟”两词,也品出了些许意味。
在郑大哥眼中,或是在世人眼中,此次兵祸早就应该平息了?
叶当听出声道:“那管骁之名,虽未有寒川、踏雪之名深入人心,但也算是个不世之材。”
郑拴点头赞同,但脸色却没有任何变化。
叶当听便继续言语:“可其智谋再甚,也不该让一城守将围堵半月之多,毕竟东都之内的炎阳精锐,可是足以匹敌西京的皇城禁军...”
此言过后,郑拴将两只茶碗碰在了一起。
“故而就流出了一些传言,是东都守将与那叛军头领曾是旧识,王重虽是接到了尽快平叛的指令,但却故意围而不攻,皆是为了劝降管骁!”
林满六意识到不对,很快便出声道:“郑大哥方才消息何处所传,而后传言何处所听?”
郑拴言道:“消息定是为真,那些沿途逃难的富家翁们都这么,我还拦下几个脾气臭的,好生问了个遍...假不了!”
前不久有几拨路过村子,想要歇脚的大户人家,二话不就要抢占此处驿站。
他听得消息以后,将那些个富得流油的老爷们,都好生招待了一遍,榨油水的同时,也就听到了这些寻常百姓不知道的消息。
在后来,为了确保驿站最近不要被人盯上,郑拴没事就逗留在此处附近。
刚刚也是听到了村口驿站传来的响动,他也才迅速从后门摸进了驿站厅堂之内。
郑栓继续言道:“而传言一事,算是我最近听到的,传信之人是我一个喜好闯荡的兄弟,知道的人应该还不多...”
他那个算是半个兄弟的兄弟,常年混迹在外,是个名副其实的山大王。
嘴上着怕遭谴,扬言山间只劫富商,可却是什么勾当都做,只是还没将手摸到他所在的村落罢了。
这些时日,他这个兄弟在山中似乎赚得是锅满瓢满,都珠宝银钱比山高,字画古玩比海阔?
就连那些富商随行的婢女丫鬟,都被其劫下了不少,是要给山中弟兄们挨个安排个娘子。
不过这些话,都是与他郑拴听的,真假不得而知。
这些美事言语过后,便是他那兄弟的一句豪言壮语!
“郑老弟窝在村子里,算啥事啊...今儿东都那两边官兵唱大戏呢,若是你我二人合谋,待到战事结束去摸些彩头,往后这地界还有人压得住咱哥俩?”
郑拴当面回绝了那位兄弟的请求,是自己手底下都是些干农活的,成不了什么气候。
如此一来,扫了山大王的兴致,对方也就没有任何劝解的必要了,独独留下一句,混吃等死之辈,往后被谁捅了都不知道!
入座众人听着郑拴讲明了消息的由来,脸上都浮现出一种疑惑神情。
林满六开口道:“此事为假,应是那人想要趁机将郑大哥吞掉,但若为真,实在太过蹊跷了些...”
月寒枝接话道:“这些事情即便有些门道,也不该是一些寻常匪寇能知晓的,又或是能随口传于他饶。”
叶当听言道:“那就有了一种可能,消息是有心之人故意传出,要将那王重、管骁的关系刻意放大!”
三人完之后,郑拴便将两只茶碗一正一反地扣住。
他出言道:“不愧是叶庄主和柳少侠,还有这位姑娘...三位言语皆是郑某心中猜想!”
东都郊外的这一场困局,并不简单。
而与之同时出现的妖后风声,定也不会是些寻常挑拨言语,定还有深意。
林满六出声道:“郑大哥往后还需留意其那人动向,他不管得利还是失势,定会拿村落开刀...”
郑拴应声道:“嗯,早有准备了!”
若是他那个好兄弟,在战事结束之后,真能顺得些趁手良兵,又或者叛军藏匿的钱财,都会继续扩张自个的山头。
而郑拴手上,这座由村落“地痞”组成的山头,就是最好拿捏的鱼肉。
可如果惨遭战事反噬其身,他要是有机会逃遁回来,定会将一切问题都归结于郑拴之上。
毕竟在一些人看来,但凡少了前冲的替死鬼,他们手中的刀刃都会使得不利索。
叶当听站起身来,随意看了一眼此处村落。
“不论战事结果如何,簇都会遭受波及,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要是郑兄有所打算,还是早些离去的好...”
郑拴寻着黄衫身影的目光看去,顿时,满脸尽显疲态。
就仿佛瞬间老上了好多年岁,从一个血气方刚的汉子,变作了村口杵杖的老头。
他强行挤出一抹笑容,开口道:“家里老的走聊,都被我们凑了些盘缠,早早南下去了...”
此刻还在村中的乡亲们,多是些家中老人年事已高,不宜长途奔波,毕竟根就在此处,南下之后何处为家?
往后有再多的苦难,须让村霸地痞先死尽,才能轮到那些老弱妇孺...
至此,郑拴的话语全数讲尽,他还是没有问林满六等饶目的,以及询问他们的站位如何。
叶当听抬手在身上衣袍蹭了蹭,紧接着就走出了驿站。
等到行至弈剑山庄众人面前时,他轻声唤了一句,继续赶路!
随后那袭黄衫身影就牵着自己的马匹,继续向北边山道行去。
林满六、月寒枝二人也跟着离席而起,走之前他们都向郑拴抱了抱拳。
“郑大哥保重!”
后者笑颜以对,同样抱拳还了一礼。
“诸位保重!”
驿站后院,还在翻找着上好茶叶的掌柜,听到了厅堂处的动静,赶忙跑了出来。
看着已是准备离去的弈剑山庄众人,他急促地呼喊道:“大侠们...要不再等等!咱这还有前些年一直没舍得喝的好茶哎...”
林满六转头冲掌柜的招了招手,笑声言道:“掌柜的,就将好茶都留着!刚刚桌上的茶叶都被我们顺完了啊!”
少年言语同时,冲驿站内的桌子指了指。
郑拴和驿站掌柜寻声看了过去,发现那些不要钱的茶叶是一点没剩下,柜台上更是多出了一只很是鼓囊的钱袋。
好嘛,真是来讨茶喝的,就是没耐心等好茶...
村落方向,把乡亲们全数送回家的顾老三,刚刚还是一脸得意地悠闲散步呢。
突然,看到了渐渐远去的弈剑山庄众人,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整个人立马狂奔了起来。
奔跑过程中,几次踩空险些跌入田里,他也丝毫没有放慢脚步的意思。
顾老三看着愈行愈远的队伍,他开始竭力嘶喊出声。
“林兄弟!你还没等咱戏弄郑哥呢!等一下!”
御马前行的少年,转头看向了那个年长些的汉子。
“顾老哥放心!刚刚郑大哥那边,还喊我少侠呢!你可朝他多夸耀些时日!”
顾老三冲到驿站时,已是用尽了全身气力,听着少年郎从远处传来的笑声,他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双手杵在膝上,一边气喘一边大笑出声。
“郑哥!咱今儿辈分...可是比你大!”
站在一旁的郑拴,就像拎兔子一样将其拔地而起。
“喊你一声顾哥,你答不答应啊?”
顾老三脸上乐开了花,笑声道:“答...答应!怎么不敢答应了!咱可是有个随便撂倒郑哥的林兄弟!”
郑拴意味深长的点零头,看样子像是同意了顾老三的辞。
正当顾老三最得意之时,郑拴随口言了一句。
“今儿虽是没见着陆庄主,倒是被叶庄主喊了一声郑兄,这滋味啊...爽!”
顾老三惊异出声:“叶庄主,那弈剑山庄的二庄主?就是打败了柳梅的那个?”
郑拴笑言道:“方才人群最前方,身着黄衫的那人就是叶庄主了!”
因为与林满六有所交集的缘故,郑栓与弟兄们闲聊时,总会将弈剑山庄或是陆风白的奇人异事翻出来道道。
自然而然地,对于弈剑山庄的其余人,他们这村子里也知道了不少。
郑栓仰慕陆风白,故而对于其山庄的二庄主,感观也是不差。
与顾老三他们道之时,多是挑拣着好的地方夸,久而久之,他们对于弈剑山庄的三个庄主,皆是敬重得多。
顾老三再无笑意,瞬间哀嚎哭丧起来。
“叶庄主先前在林子里,就在我面前啊...我顾老三咋就没认出来啊...居然还敢出声顶撞叶庄主啊...”
与此同时,已是行出很远的弈剑山庄众人,在队伍的最前头,叶当听连打了数下喷嚏,好似怎么都止不住一般。
阿嚏!阿嚏——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