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弈剑山庄。黑袍大袖的男子,看着庭院之中摆放起的那些尸首。他身形有些迟缓地走下台阶,从这些死去的弟子身旁走过。不经意地瞟过,那些已是泛白的面庞,将手中的剑穗窜得更紧了些。今日即便设局埋伏寻寒山,依旧死伤了这么多弟子。其中以城外死伤弟子最多,城内次之,最后是庄中因与那展铿老贼论道,有伤无死。青岚蹲坐在台阶上,看着脚步虚浮的叶当听,只得打了个哈欠,以手摩挲起了自己的肚子。“要伤感...自个伤感去,满六啊...带弟兄们去歇息!”林满六先是看了一眼叶当听,这才转身向青岚行礼。其余的弈剑山庄弟子,同样如此...先前返回山庄之前,大家路上还说笑着一会如何嘲讽他们的这位二庄主,蹬鼻子上脸的喊上一声“老骗子”。可看着现在的情景,任谁也喊不出来了。在林满六和崇婴的带领下,所有弟子向后院退去。没过多久,主殿前的庭院当中,只剩下了叶当听和青岚两个生人,以及这些已逝的死者。看着黑袍大袖的男子,依旧站立不动。“逝者已去,还望叶庄主早些释怀...”青岚只得开口宽慰。叶当听这才回过神来,看向了青岚。“今日,多谢青岚先生了...”黑袍笼袖向青岚行了一礼。青岚摆了摆手,言语出声:“都是你自己的谋划,跟我干系不大...”叶当听深吸一口气,又看了一眼那些长眠的弟兄。“叶某终究只是个纸上谈兵之辈...”“二庄主,有些过谦了!如今局面,已是死伤最小的结果!”听到青岚此言,叶当听才有些好转,心中的歉意也轻上几分。青岚正想趁着此时,与叶当听商议一番后续谋划,可突然有弈剑山庄的弟子,从前门跑来。并且看着神色有些慌张,行至庭院边缘位置,便向二人拱手行礼。“叶庄主!门外有金乌门之人求见!并且...人数众多...”那名弟子出声说道。金乌门?青岚和叶当听二人相互对视一眼,都是满脸疑惑之色。原本青岚以为这是叶当听的后手,可看着叶当听的表情,与自己没什么区别。看来不是什么好事...不等叶当听开口,青岚抢先言语出声:“那还没歇息的,麻溜地给我回来!”那名弟子见状,眼神尴尬地看了一眼黑袍大袖的男子。像是在询问叶当听,是否这么做?叶当听点了点头,那名弟子赶忙朝后院小跑而去。“那还要再劳烦青岚先生,与我一同会会这金乌门了!”青岚点了点头,站起了身子与叶当听一同向正门位置走去。待两个人走到弈剑山庄正门位置时,便看到了入城的金乌门一众弟子。叶当听认出了为首的白梓,便朝其抱拳行礼。白梓同样抱拳还礼,接着开口说道:“与叶庄主扬州一别,又见面了!”“不知今日白兄到访,是为何事?”叶当听直言发问。白梓笑言一声,抬手向身后的弟子示意。立即有人抱着一方木盒走上前来,木盒之上还摆放有一卷书册。即便被血污浸染,黑袍大袖的男子也第一时间认出了书册为何。就是那《混元兵器谱·上卷》...而木盒之中的东西,根本不用想,叶当听自然也知道是何物了。“白兄此行,意义为何?”叶当听发问道。“自然是造访山庄,顺便物归原主,与叶庄主商议些事情!”白梓抱拳一声。“那还请白兄进庄一叙...”黑袍大袖的男子才一说完,就率先转身走入庄内。青岚全程没有言语,只是随意扫了一眼那本书册,也跟着一同进入了弈剑山庄之内。而后进入山庄的金乌门弟子,看着映入眼帘的场景。道路两旁的雪地上,躺着许多尸首易处的死人,残肢断臂随处可见。看着这些人的衣饰,大多都是寻寒山弟子。白梓心中有了大概经过的猜想...看着这些尸体倒地的位置,想必是寻寒山先行攻入弈剑山庄。而后又被人从由外到内冲散,最后一路杀至弈剑山庄主殿方向。当他看到主殿庭院之中的场景时,又感觉有些奇怪,按理来说,此地应该是最为惨烈的地方。但却看不到任何一具寻寒山弟子的尸首,反而全是摆放整齐的弈剑山庄弟子。如若不是弈剑山庄已处理干净,便就是双方在此处,有过商议言和,而非持续争斗。白梓脸上打量的神情,并没有打算遮掩,自然被叶当听察觉到了。黑袍大袖的男子推开主殿的屋门,转身看向了白梓。“方才展铿老贼,以庄主弟子信物要挟,换得他退走的机会...”叶当听出声解释道。白梓点了点头,这个答复坐实了他的猜想。如此一来,手中的两物之一,装有展铿脑袋的木盒,就没了多大的作用。于弈剑山庄而言,展铿或是寻寒山,都是他们必杀之人。那今日有的谈!“叶庄主有如实相告的诚意,白某自然也要有些诚信!”白梓言语完毕,登上了主殿石阶,跟着那身黑袍大袖走入主殿之中。除却白梓一人,其余金乌门弟子全数留守在主殿外围。没有一人上前,去肆意侵扰院落之中,那些已逝之人的安宁。接着,从后院返回的林满六等人,也悉数进入了主殿当中。看着已在殿内桌前坐好的叶当听、青岚、白梓三人。林满六几人,也寻了自己的位置便坐了下去。白梓看着悉数入座的弈剑山庄之人,看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拱手拜了拜。林满六、季汀等人也不失了礼数,也跟着拱手还礼。“今日我金乌门来此,是受却邪所驱使!”白梓言语出声。此话一出,好若平地惊雷起!又是却邪?金乌门跟着问剑湖一同站队却邪了?看着众人的神情,白梓也反应过来,自己好像说的有些过了...“额...叶庄主,听我再解释解释?”白梓赶忙出声。叶当听确实晃了晃脑袋,笑看向了白梓出声说道:“应是却邪指派金乌门留守城外,今日不论出逃的是谁,皆杀对吧?”白梓点了点头,将手边木盒之上的《混元兵器谱·上卷》抛给了叶当听。“今日既然是寻寒山输了第一局,此物便应交付弈剑山庄手中!”白梓出声说道。黑袍大袖只是将那书册托住,接着便放于身旁,看都不看一眼。叶当听又一次笼起了袖口,沉默了片刻,看向了主殿中的房梁。“曾听闻金乌门的陌门主,是一个洒脱的自在刀客,平日根本不与他人随意结交,或是图一时之利便帮衬于谁...”叶当听的言语,自然是说过白梓听的,此话就是在点他...陌门主的为人我知晓,断然不会为了一些蝇头小利,去攀附却邪。如今金乌门会听命于却邪,蹲守在杭州城外,定是有其他事情,还望白兄早些言明。白梓这得笑言出声:“到底是瞒不过叶庄主,此次隐于杭州城外,更多的是帮衬弈剑山庄!”说着这位金乌门的大师兄,就从怀中拿出了两封书信,一一递向了叶当听。叶当听当即拆开一封,书信之上的字迹,是陆风白。“当听近日之事,为兄已全数知晓,为谋后事,尚不能归,但诸事顺遂,不用记挂于心,往后的时日里,恐会与金乌门一同共事,还望当听继续把控庄内大局!”而另一封,是已经打开过的,叶当听没有在看的兴致。黑袍大袖一挥,将书信退回到白梓面前,随后开口问道:“白兄今日若真是为了帮衬山庄,大可说说往后如何行事?”白梓应声道:“这两封书信,是由却邪之人转交于我手,另一封便是门主交于我的...”叶当听接着便出言问道:“那不知那位叶大人,是想如何?”“你我两派合力,倾覆寻寒山!”白梓起身说道。倾覆寻寒山?今日有展铿山门发难弈剑山庄,弈剑山庄不灭,假以时日,自是要去找寻寒山讨回公道的。但这才不过一天的时间,即便是有补天之能,也不可一日恢复如初,进而问责寻寒山吧。对于白梓的话语,在场大多数人,都陷入了沉默。因为对于现在的弈剑山庄而言,根本不具备吞掉寻寒山的能力。况且还有那些未曾下场的其余门派,假如都在等着问剑湖发号施令。到时候只要被其打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便会被其余天地盟所属,群起而攻之。再后来,谁又会知晓问剑湖与却邪暗中有所联系呢?林满六心中也有些顾忌,毕竟即便现在有了陆庄主的手书,但是仍不能确定萧潇师姐,是否落入寻寒山之手。此时贸然反攻,有多少弟子会因此命丧寻寒山之手,还未可知。“白师兄,可否告知是何时收到这封书信的?”少年满怀心中疑虑,发问出声。白梓应声说道:“半月之前!”那便是与陆庄主他们最后传来的那次行踪,相差无几?“满六,你以为如何?”叶当听看向少年。他心中,与林满六的猜想没差多少。“假如...陆庄主返回南疆的行踪,是却邪故意放出的消息,此时陆庄主该在何处?”林满六言语道。因为本身自从南疆一别,陆风白等人的一路北上,传回来的行踪,皆是在剿灭屠恶门。但是于被迫逃亡的陆风白而言,他为何要这么做?并且传回手书的同时,江湖上传言的消息,竟是返回南疆继续围剿屠恶门?这一切的背后,不难看出,肯定是却邪在运作消息,以及限制陆风白等人的行动。白梓也因此一问,开始陷入了沉思。“有林师弟这一问,我倒是也有了些想法,门主所言也只是说了往后会与贵庄合作...并无言明归期!”白梓沉吟出声。如此,那便是陆风白与金乌门的这位陌门主都受制于却邪,只得传回书信,让两派联合御敌。叶当听微咳一声,也跟着站起来身,与白梓平视。“且不论却邪是何目的,寻寒山今日犯我山庄,往后必要与其讨要一个结果,今日便先问过白兄,可愿同往?”白梓双手扶于桌案,看着殿内的弈剑山庄人士,朗声笑起。“门主所愿,皆是我们金乌门弟子所愿,今日白梓替全门上下弟子,先行答过!可往!”叶当听应声喊道:“那便会一会那寻寒山!”白梓笑容不见,朝殿内众人再次抱拳行礼,言语出声:“那便先暂住在山庄之中了!那册书卷弈剑山庄随意处置!”听着白梓又一次提起,这本《混元兵器谱·上卷》,叶当听转头看向了十一的位置。黑衣女子只是摇了摇脑袋,轻声说了一句:“不用这般麻烦...”叶当听随即会意,一手托起那本满是血污的书册,看也没看,直接丢入了身后的炭盆当中。那一卷书册就从边角开始,渐渐地被炭盆中的火光吞没,直至全部都被燃尽。白梓看着眼前一幕,也只是重新坐靠回了椅上,舒舒服服地打了个哈欠。被无数的江湖人争相抢夺的书卷,堪比天下四剑的存在,在金乌门和弈剑山庄眼中,没有半分价值可言。
第二百七十七章 联手共御寻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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