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会开始了。
主持人登台致辞,“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大家好……”
日方的几个记者和摄像架好了机器,开始拍摄。
共和国方面的记者们看看他们,却是一肚子的抱怨,瞧那几个日-本记者的样子,八成是跟着代表团的人一起吃过饭了,一个个油光满面的,而他们呢?饿着肚子等了好几个小时,心情能好才怪。
几个记者低声嘀咕。
“这么大的活动迟到这么久,我还真是第一次见。”
“我也是。”
“这个稿子上写出来吗?”
“呵,写了有什么用?报纸不会报的。”
“嗯,现在都是中-日-友-谊-中-日-友-好云云,人家首相又来访华了,现在还没走,这个时候什么负面消息都不能出现。”
“别抱怨了,工作吧。”
“是啊,有些事,咱们也改变不了。”
张烨一看开场了,一个北大校领导上来先致开幕词,他也没再听,没心情听,起身去后台抽烟了。别人看他离席,也都以为他是去后台准备待会儿的演讲呢,也没有说什么。抽着烟,不一会儿会场里传出诗朗诵,应该是欢迎会准备的小节目,由一个北大女学生表演的。
“花。”
“足音。”
然后紧接着,是个日-本学生上台了,还是这首日-本诗歌,他用中文朗诵了一遍翻译过来的版本。
“可怜花瓣飞流下。”
“花瓣撒向佳人肩。”
“少女娴静私语过。”
“木屐声声空中响。”
在场的人也没几个人听得懂意思和意境,不过等诗朗诵结束后,场内还是响起了掌声。这可不是那种比赛活动,你要是说的不好,下面可能一个掌声也没有,这是欢迎会,是有政-治-色-彩的,就算是登台的人表演节目一句话不说放一个屁,下面也能掌声雷动的那种场合。
有领掌的。
也有老师带着自己班学生一起鼓掌的。
张烨靠在墙上抽烟,微微摇头,他那个地球上,对日的形态跟这个世界略有相似,但只是一小部分的类似,大体趋势和整个环境,却跟这个世界有明显不同,为什么会造成这种区别?虽然两个世界的历史都大同小异,可是时期不一样,一些政-治-信-号不一样,造成了对日态度当然也会有区别。所以,来自那个对日矛盾极深的地球上的张烨,跟这个世界的“对日环境”显然是格格不入的,他看不了这个,于是于脆躲一个清闲,你们自己折腾去吧。
然后是演讲。
先是北大社会系的那老师做了一篇演讲,主要是点名了这次中日交流合作的重点项目,比如环境保护的科研项目,他举例日-本做的如何如何之好,日-本在此领域比他们发达多少多少——在张烨的理解里,这演讲就是告诉大家,他们共和国比之日-本,到底有多么多么差劲
接着,是个东京大学的日-本教授作讲话,全程都是日语,一个北大日语系的老师随时翻译。大意便是这次合作,他们东京大学会在一些项目上对北大进行一些指导和设备援助,帮助北大提高一些项目的研究,等等等等,当然,也特别简单地提了一句有些北大方面处于领先位置的研究,他们也会吸收学习。
给张烨的感觉,仿佛是一个胜利者在对失败者说话一样,我会帮助你的,会让你提高的,哦对了,其实你也是有一些优点的,我也要学习呀——不知道是不是带了主观色彩,反正大概就这个感觉。
会议进行中。
约莫到了半个小时的当口,闫教授登台讲话了,他的第一句话,就让现场静了一静,“大家好,我今天的演讲题目是,,有些话,可能会让有些人听得不舒服,但我还是要这么说,现在很多人都把爱国理解的十分片面,在共和国,‘日-本,是一个很敏-感的词汇,好像一提起这个词语来,大家如果不表示一下抵制,不表示一下态度,就不爱国一样”
苏娜眉毛一样。
曾教授抬起头看向台上。
闫教授说道:“这究竟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呢?归根结底,也就是想寻找点心理安慰,图一个心里痛快,似乎抵制过后,连落后也变得心安理得了”
落后?
谁落后?我们??
好多学生们也有点坐不住了
闫教授知道他的话刺到了很多人软弱的痛处,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现在很多年轻人的想法让他很看不惯,他看着众人道:“你可以说你出于爱国,那么请你抵制日货。把家里的日产电器都扔出去,有些电器是国产的,也请你把里面的日-本零件拆下来,如果有一天中-日又交战了,请你扛枪上战场杀个敌给大家看看你可以抵制日-本,那是你的自由,但请不要冠以爱国的名义,逞口舌之快不是国的美德”顿了顿,他激愤道:“甚至,我所知道的一些老师都有过类似言论,在一个国家里,老师不教学生爱与温暖,却去教他们残忍与冷漠,这个民族今后将会怎样?”
楼上。
那些日-本代表团的人听到翻译一句句地翻译回来的话,一个负责人不禁重重点头,说得好这就是你们国家最大的问题啊
有些日-本学生也目露赞同之色,这次共和国之行,这边老百姓对他们的抵制已经被他们看在眼里,很生气,很气愤,闫教授的话恰恰喊出了他们的心声,是啊,成天就知道起哄抵制我们,抵制日产,有本事你们把所有家电都扔了啊你们敢吗?你们不敢你们自己落后,嘴上还老抵制我们,最后呢?每次买我们东西的还都是你们,连最基本的礼貌和友善都不懂?
日本记者们纷纷拍照摄像,也很欣喜听到这样一个演讲,看来共和国也有明白事理的人啊
闫教授的演讲,正是呼应了今天跟北大发生的拦车事件,大声道:“辱骂他人本来是一种不文明的行为,但当这种行为上升到集体行为时,难到它就变得合理了吗?共和国遵从集体主义,仿佛集体做的事就一定是正确的,当集体在作一件不当的事,他们意识不到自己正在走向什么方向,他们的思想无法扭转,他们不会认为自己错误,不会反省
有北大学生懵了。
“反省?”
“我们反省?”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反省的是我们?”
演讲的最后,闫教授道:“我热爱我的国家,所以我也尊重别的民族;我为身为炎黄子孙而自豪,所以我不以爱国的名义残忍,不以集体的名义作孽。我知道,我个人的力量微不足道,但我也知道,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小小的改变也会大有不同。这就是我所理解的爱国谢谢,我的演讲完了。”
收起稿子,他下了台。
登时,楼上的日-本代表团响起了极其热烈的掌声,一个个拍的非常响。
但反观楼下的北大学生这边,却是鼓掌的很少,稀稀拉拉,一些学生完全理解不了闫教授的演讲内容
有几个北大老师包括白毅在内的人,却觉得闫教授说得很对,虽然听着不舒服,却很有道理,一个民族要学会尊重和反思,一味的辱骂没有任何意义和正面影响,只是图一个口舌之快罢了,可惜的是,这个简单的道理,很多人都不明白。
张烨听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一转身,踩灭了烟头已经从后台走出来了。
这时,白毅已经登台,拿到了话筒,开始了他的演讲,“我今天的演讲,是关于尊重和宽恕的。”
北大学生们一听就猜到了,这恐怕又是一篇跟闫教授一样的“醍醐灌顶”
果然,白毅面对礼堂里的上千师生和代表团的人,开口就道:“我们了解的日-本历史只是片面的,我觉得国人在认识日-本上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打鬼借着钟馗,当国人赞扬日-本的时候或者痛骂日-本的时候,其实心里面都是在谈共和国,谈论我们自己。所以这样就没有平常心来看日-本,觉得日-本好就捧上天,坏就按入地……”
“等一下”
一个声音突然打断了演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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