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快来救我!”
“救我!快来救我!”
如魔音穿耳,反复回荡在梁轻的脑海里。
那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如从洪荒而来的亘古长笛,悠长而缓慢,无数镜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梁轻的脑子瞬间炸裂,眼前恍惚一片。
像是看一部默片时代的黑白电影,她看到一个小女孩在山林间快乐的玩耍,她看见少女溪边浣纱,她看见年轻的男女相拥相恋,她看见待嫁的新娘蒙上了盖头,那应该是红色的吧!
一切戛然而止,她全身发沉,眼前如有人抡大锤,一个黑影又一个黑影袭来,好累啊,好累,……
“我要报仇!”
“我要报仇!”
她成了躺在棺内的女子,她心里有无限愤恨,她脑子里只有这一句咒符!
“呸,真晦气!”刺耳的声音,来自木梓沅。
“嘘,注意你的言辞。”这是慕容岳。
“怕个屁,死人一个!”木梓沅似乎放肆了许多?
“你还是说她?也是将死之人!”
梁轻感觉自己被针对了!
这是哪里?为什么只有这两个人的声音?
梁轻直觉一阵冷风袭来。
是杀气!
她努力想睁开眼睛,可是眼皮发沉,怎么也动不了,四肢也像是被魇住了,一颗小手指也动不得。
“天要亡我!”梁轻心中警铃大作,慕容岳没有声音了,难道他不想阻拦了么?
“不可!”这声音宛如天籁,慕容岳果然是正人君子。
“你管?好啊,打一局,胜者得宝,负者滚出!”木梓沅彪悍的风格尽显无疑,也不知道是看到了啥宝贝了,连装都懒得装了。
不过倒也坦荡。
呃,除了要趁她不备杀她这一点。
之后是暗器破空之声,刀剑相交之声,梁轻直觉头顶呼呼凉风,似乎旁人不在,这俩人打架是用了真功夫的,竟然打了几百个回合不分胜负的。
九州人才济济啊!
梁轻职业病犯了,要是都能收到麾下,悉心教导,将来逐鹿九州,倒是不错的帮手。
慕容岳:“你已经拿了宝贝何必赶尽杀绝!”
木梓沅:“要你管!”
得,这是遇到硬茬了,不为宝藏而要杀她的人?
也不太要太多了,梁轻都觉得九州想杀她的人她连猜都猜不到。
真是失败啊,作为穿越女,没混的风生水起也就罢了,混到人人喊打喊杀,这是什么剧本啊?目前动也不能动,只能指望慕容岳的功夫不要太菜呀!
“君子守正,何事不可管?”想不到慕容岳狡辩的功夫见长。
“姑奶奶和她有仇,这事你敢管?”别无旁人,木梓沅说话直白露骨,毫不介意。
在俩人的打斗中,她已经恢复了肢体行动力了。
只是还把眼睛悄悄睁开一道缝,一动不动。
“有仇也不能趁人之危!”慕容岳的话让梁轻感觉到这是个不折不扣的正人君子啊。
“那你就和她一起去死吧!”似乎笃定了这里的人都要变成死人一样,木梓沅的声音里透了阴狠。
梁轻看木梓沅小手一挥,那姿势?
“不好,闭气!”
梁轻一跃而起,踹飞慕容岳,借力飞扑木梓沅,同时拔下头顶一支金簪,朝木梓沅的脖颈刺去。这变故突如其来,慕容岳和木梓沅显然都没料到,所以都被她击中了。
木梓沅颈部动脉被刺破,血汩汩而出,梁轻一击而后,仰面摔倒,猛烈的咳了起来。
用力过猛,她还是吸入了一些毒气,这毒挺厉害,幸好带了雁归在身边,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往嘴里倒了一颗。
等梁轻再醒的时候慕容岳和木梓沅都不见了,眼前是凌云的脸。
“师妹你还是真不让人省心呐!”凌云一贯的刻薄,扇子扇的哗哗作响。
“哦!”梁轻没力气说话,社呼吸感受一下,五脏六腑还妥帖,看来毒已经解了。
“你怎么弄到解药的?”
“下毒者自带解药!”凌云一副你见识太浅的样子。
“哦,他们呢?”
“管那么多干吗?都死了!”凌云没什么好脾气。
梁轻问的到底是谁?是下毒害她的人,还是之前与她同行之人,在凌云看来都不重要,反正每个人都比他凌云重要。
死没死的,未必吧?
梁轻突然想起来当年在中都,她昏迷了一个月,凌云衣不解带的照顾她,她醒了问别人的事情,他也是这般阴阳怪气。
过了这许多年,他还是没变啊!
哎!突然就不想责怪他了呢?
梁轻觉得自己老了吧,越来越不爱思考,也不喜欢争执了。
要是当年的她,他这么阴阳怪气,不捶死他才怪呢!
凌云:“你还行吧?”
梁轻:“行,很行!”
“哥带你看个好玩的东西!”
梁轻直觉凌云这好玩的东西,肯定不好玩,但还是点点头,从善如流,刚被人救了一命,是该乖巧一点。
那是一片青青草原,和煦的风,潺潺的流水,成群的牛羊,远处有很多整齐的房舍,炊烟袅袅,天空中有猎鹰翱翔,俯冲下来抓走一两只兔子,地上骏马奔驰,地平线向远方延伸再延伸,有牧羊犬在守护羊群,有牧羊女在草地里采蘑菇,一切安然祥和。
不对,这不是真的,牧羊犬不该出现在这里!
梁轻反应过来,那不是真的,她四顾张望,哪还有凌云的影子?
梁轻只得自己往前走,她走过河流,山川,大地,她越走越远,越走越快,她看见地上有汽车行驶,有高铁飞驰,天上有飞机在飞,有火箭升空,有……
这也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
“凌云,你给我出来!你弄什么鬼!”
“原来你的世界是这样的!”凌云抱着胳膊站在梁轻的身后,看见这些情景他也是蛮震撼的,这些东西超出了他的认知,这才是天机教圣女该有的见识!
“嘘,别吵,我在这呢,你去看看他们!”梁轻顺着凌云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很多人。
有一个小男孩,拿着一柄木剑,在练习剑术,他摔倒了,嘴巴磕破了,流了血,他哭了,有个青年过来嗤笑了他,青年背的是铁剑,穿的是铠甲。小男孩眼巴巴的看着青年离去的背影,转眼他擦干了眼泪,擦掉了血迹,他也穿上了铠甲,手执比他还高的玄铁大剑,踉踉跄跄练习剑术。摔倒了再爬起来,再摔倒,再爬起来……
有个中年人路过看了他一眼,夸了他一句,中年人走了,小男孩开开心心的继续练剑,他练的更加刻苦,夜以继日,甚至搂着剑睡觉。
他渐渐长大……
他是?
云昊!
下一个是彦廷,他正在小武馆教徒,徒弟们松松散散,三三两两地摆着架势,梁轻看来这些招式其实糊里糊涂,但是他也不管,还教的津津有味。教学结束之后他回到一座小院,有小孩子立马张着双手跑过来,挂在他脖子上,揪他的胡子,他哈哈大笑。
有美丽娘子拾掇了一桌酒菜,彦廷高兴的吃喝,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下一个人的场景无比熟悉,梁家村后山,沐远和梁轻在山上采蘑菇,挖野菜,吃烧烤,还有练功……
“这些都是他们以前经历过的?”梁轻终于意识到,这不是现在真实发生的,这是他们脑海里以前的镜像。
“你之前已经看过我的了?”凌云岂不是知道她是穿越人了?
“嘘,你的时代挺好!”凌云难得的诚恳。
“你?这是什么古怪阵法?”梁轻注意到凌云手指掐诀,在默默念咒,所以他们其实都和自己一样,陷入了对过去的回忆迷障之中!
凌云没有回答她,而是大手一挥,又掏出一枚阵符,口中念念有词:“困龙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