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浩在府里折腾,骆养性在山西也在折腾,而且掀起了滔天巨浪。
八大皇商是指山西商人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这八个皇家商人。这八家巨富皇商,却是名副其实的内奸,在清军入关前,他们常往返于关内关外,暗中为清军输送军需物资,提供关内各种情报。
骆养性得了李浩的指示,请了圣旨,带了大批的锦衣卫星夜兼程,化装成各式人物暗中进驻太原,太原千户所千户王金武是是骆家的死忠,自然不敢怠慢,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亲自布置,启用了不少暗桩,将八家商人和太原府的官吏、边镇的将领都暗中监控了起来。八家商人如果没有官府和军队的撑腰,他们是绝对不敢明目张胆的走私的,这些官员和将领一定被他们收买了。为了以防万一在动手的时候受到边镇将领的阻挠,骆养性请了圣旨,借口前方剿贼不利,需要边军支援的名义将太原、大同等地的军队和将领调走,换成与当地毫无瓜葛的将领。
暗中布置了一个多月,摸清了这几家的情况,就要准备动手了。
三月的太原虽然进入了春天,气温还是有些冷,三月十八,范家大院张灯结彩,宾客赢门,范永斗又新纳了一房小妾,在大宅的正厅,八大家主喝酒的同时也在谈论当下的情势。范永斗肥胖的身躯从椅子上站起来:“诸位,金国大汗已经发来了信,要咱们筹备和金铁,孙承宗到了辽东,本来人心惶惶的辽东诸将现在有了主心骨,这是大汗不愿意看到的,大汗现在积蓄粮草,要发动一场大战,诸位,咱们发财的时候又来了!大金汗要我们筹备三十万石的粮食,还有生铁、布匹,要一个月内运到,时间有点紧啊,各位有什么好办法?”
田生兰接话说到:“范兄所言极是,又该咱们赚银子了,小弟这里也收到消息,他们要购买军械,前些日子小弟刚刚从山东购得6门红衣大炮,火药两千多斤,这可花了小弟不少银两啊,得赶紧送出去,不然被人查到就会有麻烦。”
靳良玉比较谨慎:“诸位不知道发现没有,最近太原和大同这边军队都换了,听说洪亨九剿匪不顺利,把边军调去剿匪了,咱们买通的那些关系现在都用不上了,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最近听说太原城来了不少的锦衣卫,咱们还是小心一些。这么大宗的货物出关,打不通关节不好办啊!”
翟堂也发话到:“靳兄你太小心了,这个事情我知道,洪亨九在河南吃了一场败仗,丢掉了好几千人马,艾万年、柳国镇战死了,边军被调到那边去也是常理之中。”
田生兰接话道:“翟兄说的在理,剿匪不顺,他洪亨九其罪难逃,调走边军是想要将功赎罪吧,他那里打生打死咱们不管,咱们就管赚银子就行,不过疏通这新来的边军又得耗费不少银两,想想不甘心啊!”
范永斗嘴一咧:“田老弟此言差矣,这天下没有不爱银子的,能用钱搞定的就不叫事儿,咱们还差那点钱?就当是多养了几个畜生。”
靳良玉还是有些不放心道:“范兄注意到没有?小弟这里已经有十来天没有收到口外的消息了......”
“呼......呼......”,这一句话,八人一下子就警觉起来,蹭蹭的全都站了起来,范永斗大喊:“管家!”
管家一路小跑过来,“这几天可曾收到口外的消息?”范永斗劈头就问。
管家想了想说:“回老爷,十来天没有来人了,小的也很纳闷,按说该来消息了......”
管家话还没说完,就听得外面乱成了一团,范永斗一皱眉,刚要出去看看情况,不料想一队锦衣卫就冲了进来,秀春刀出鞘,一个个杀气凛凛。
太原千户所千户王金武陪着骆养性慢慢从外面进来,“嗬......都在啊,正好,你们的事发了,全都拿下”王金武乐呵呵的大手一挥。瞬间每个人脖子上都架了两把钢刀。
“敢问王千户,我等所犯何罪?”范永斗壮着胆子问道。
你们犯的事情你们心里清楚,陛下旨意,抄家灭族!所有人全都带走,押送京城,胆敢反抗者杀!王金武冷冷说道。
大队的锦衣卫又冲了进来,冲进后宅抓人,后宅顿时一阵惊乱。
时间不长,一个百户过来禀报,范家大小一百三十七人全部拿下。
“抄家,胆敢私藏者,杀!”王金武大喊一声,之前已经对锦衣卫缇骑交代过了,指挥使大人在这里,拿的不要太过,否则谁也保不了你。缇骑们心花怒放,一个个如狼似虎的冲了进去,翻箱倒柜,砸墙破屋,开始抄家。
骆养性至始至终没有发话,在一旁冷冷的看着,这是自崇祯皇帝登基以来,锦衣卫首次大规模行动,文官对锦衣卫恨之入骨,一向信任文官的崇祯皇帝也对锦衣卫不信任,致使锦衣卫日渐式微,不复当年之勇。锦衣卫没落如斯,骆养性竟然受到太祖爷朱元璋关照,就连同知李若琏也成了神仙王爷的护卫,连皇帝都不能动他,可谓一步登天了。
这也是自神仙下凡以来锦衣卫第一次受命,如果办不好,无法和神祖爷交代,他这个指挥使即便是死了,也没脸面见太祖爷,所以骆养性心里这是也非常紧张,背后攥着的手就没有张开过,三月的太原乍暖还寒,骆养性却感觉浑身出汗。
一个缇骑收拾好了桌椅,王金武陪着骆养性坐下来,慢慢的喝着茶,王金武比骆养性还要紧张,缇骑们进进出出,汇报这各种消息,他的指令也从这里传到各处。因为他熟悉山西各地情况,骆养性就让他来指挥此次行动。王金武知道,指挥使大人在让他赚功劳,有了这次的功劳,调进京城应该不成问题,所以更是全力以赴,尽心尽职。查抄范家的同时,其他七家也在查抄,骆养性同样派了自己的心腹现场监督。
五天时间,在紧张和忙碌中一晃而过,抄家也有了初步的结果,骆养性拿到结果就惊呆了,知道这八家有钱,但不知道他们如此有钱,光是黄金就有六万两,人们常说黄金万两,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小意思!现银五百多万两,粮食三百多万担,整个山西的粮食几乎全部集中到了他们的手里。现在朝廷一年的税赋才四百多万两,这些王八蛋比朝廷都有钱,真正的富可敌国啊!这还不算他们的田产、古董、字画等。
查封!全部查封,通知洪承畴,通知孙传庭,赶快派兵前来!骆养性夜不能寐,东西太多了,生怕有什么闪失,连夜派出信使,本来要在信阳大会诸将的洪承畴接到信件也是大吃一惊,居然这么多东西,往后几年的粮饷都不用愁了。于是派出大将曹文昭带三千骑兵先行出发,日夜兼程赶往太原,自己亲率一万步兵随后赶来,没办法东西太多,眼红的人肯定也不少。至于曹文昭,洪承畴也纳闷,京城来了个神仙,洪承畴知道的,可是他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曹文昭有何等的功劳进了神仙的法眼,连他这个五省总督都不知晓,居然指名道姓要曹文昭进京。
想不出来就不想了,这几年为了剿匪,粮饷是让他头疼的头等大事,朝廷给的粮饷从来就没有够过,为了粮饷,自己都愁白了头,这下子总算是不发愁了,今后就可以专心对付流贼了。有了充足的粮饷,何愁流贼不灭?
骆养性整个人都瘦的快虚脱了,东西太多了,一千多的锦衣卫根本不够用,千头万绪,还要严防有人从中上下其手。这些天京城又来信了,朝中跟这些晋商有瓜葛的人不在少数,现在弹劾骆养性贪赃枉法、私设公堂的这折子都堆满了皇帝的案头,骆养性抓了这些晋商,又顺藤摸瓜,把跟这些人有牵连的官员全都抓了起来抄家,整个山西大小官员几乎全被他抓了。
洪承畴到了太原,立即接管了山西的所有事物,任命了一批官员并上报朝廷,按照李浩之前吩咐,留下足够的军饷和粮食,其余全部运到京城。
四月十九,在太原呆了三个多月的骆养性终于要回京了,一千五百锦衣卫,曹文昭率领三千骑兵、五千步兵,押送犯人和家属,还有抄出来的金银珠宝、古董字画等物,一千多辆大车浩浩荡荡的出发了。粮食粮食只带了少部分,大部分粮食留在了山西,杨鹤招抚流民需要大量的粮食,粮食就地接收省去了来回运输的麻烦。洪承畴带着分配的粮饷高高兴兴的回了信阳,派一员副将留在山西和王金武一起看守粮仓,等着和杨鹤交接,虽然跟杨鹤政见不合,两人却没有私怨,国事上更不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