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探,他到了。”
侯楚凡在电话里悄悄地说,像是怕被人听到,何志伟心里想笑,他知道侯楚凡离着尉迟文號很远,他如此压低声音说话,完全是下意识地自然反应。
“好,麻烦您先稳住他,我们马上就到。不过,雪天路上行驶缓慢,路上可能会堵。”
何志伟想让侯楚凡把人留住,但又怕侯楚凡等急了,城市里最不靠谱的事情,就是开车被堵在路上,大雪纷飞的时候更是如此。
“没问题,年后我们有好几起法律诉讼案件要应诉,所以必须要在年前商定好预案和对策,一时半会儿估计也散不了会。”
侯楚凡觉得稳住尉迟文號不成问题。
“好吧,你们还有其他会议室吗?我们需要一个安静一点的地方和他谈话。”
何志伟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和尉迟文號周旋,他知道这家伙不好对付。
“有,我们在卫生间旁边还有一个会议室。因为需要长时间开窗通风,可能有点冷,如果你们不嫌弃,你们可以在那里谈话。”
侯楚凡给出了方案。
“好,那就麻烦您了。”
何志伟并不挑剔冷暖问题。
“何警官,你们会穿警服来吗?”
侯楚凡犹豫了一下,然后问到。
“您有什么事吗?”
何志伟听出了他话里有话。
“正赶上公司多事之秋,我怕你们穿制服来,会引起贷款方和供货商的猜忌,最后引发债权人的恐慌,如果再引发出新的群体事件讨要欠款,我们就更加被动。”
侯楚凡说出了自己的担心,这种时候,稍有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引发那些债主、借款人的猜疑。
“我们不会穿警服去抓人,尽量不给公司正常工作秩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何志伟做着保证,虽然穿警服会给嫌犯带来压力,但对尉迟文號这样经验丰富的人,恐怕难以达到预期效果。
但对风雨飘摇的盛豪集团却可能造成意外的打击。
对公司而言,着便衣抓人,影响面要小一些,两害相较取其轻。
“有您这话,我们就万分感谢了!”
侯楚凡如释重负,他挂断了电话。
在通话期间,何志伟始终把手机都放在办公桌上,开着功放,他想让赵国良听全,就不用再转述汇报了。
“祝你们马到成功,打好年终收官最后一战。”
没有时间说更鼓舞人心的话了,时间不等人,但赵国良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期待。
“好。”
何志伟急急忙忙起身,没有多一个字的客套,扭身就走。
他此时才知道,赵国良不是在做出征前的叮嘱,而是想做给自己一个解释。
对于警队给自己立几等功,他自己无能为力,他做好自己,问心无愧就好。
邀功请赏一直以来都被人诟病。但是付出了没有回报,也很容易伤害的积极性。
何志伟改变不了赖猴子主动交枪的事实,也改变不了被他推倒并躲开子弹的人,就是那个谋害他战友生命的嫌犯!
而且,他更不想改变的是,他挺直了腰板儿,就是想保护自己的恋人。章一楠是他可以用生命和血,呵护的爱人。
为自己爱的人挡子弹,虽然不够壮烈,但他宁可如此。
他知道人生中,有很多东西,会比二等功更重要,道义、生命和爱。
此时,让他心急火燎的事情是那个尉迟文號。他无暇顾及给自己几等功。
罗案不破,如鲠在喉,令他寝食难安,这是他们这些人的宿命。其他的什么、什么、什么,都是浮云。
到了盛豪公司,前台接待直接将他们送到了靠近卫生间的会议室,侯楚凡也随后赶来。
“侯总,麻烦您安排一个人,把他从会场叫出来,鹏子和留文一起去,把他带过来,详子你把传唤现场布置好。”
何志伟布置着工作。
“我去叫他吧。”
侯楚凡自告奋勇地说。
“不用,您让接待进去叫就行,您继续开会,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何志伟不知道能否搞定尉迟文號,如果真拿不下他,会给侯楚凡的未来工作造成困惑,替别人多想一点,也是积善之道。
“好,楼里很多公司都提前放假了,您几位没穿制服来,就不会对我们产生影响。”
侯楚凡心里感激。
“我们尽量不影响你们工作秩序,如果能获得更多的突破,条件允许,我们就押他到警队。”
何志伟希望如此。
“好,您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侯楚凡说完,带着崔鹏和留文出去了。
一会儿的功夫,留文在前,尉迟文號在中间被带了进来。
此时再见尉迟文號,虽然不到十天,但比他在拘留所的时候,好像又小了一个号码。
驮着背,缩着着脖,人也有些佝偻起来,就像缩水版的尉迟文號,没有一点风度翩翩的样子了,猥琐而悲催。
怕是害冷,他还穿着厚厚的短款羽绒服。
不过,看见尉迟文號穿的这件羽绒服,让何志伟眼前一亮,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件羽绒服,和案发那晚,穿的一模一样。
何志伟想直接上去,给他扒下来的冲动。他生怕尉迟文號把衣服穿坏了,蹭掉痕迹,再把证据毁了,虽然他知道这种担心是多余的。
“留文,给他拍照。”
何志伟觉得留文还是比老必差点儿,要是老必在,他对证据更敏感,根本不需要自己吩咐。
“拍照干嘛?”
留文一时没懂。
“给他留证。”
何志伟指了指尉迟文號。
“哦,哦。”
留文恍然大悟,从勘查箱里取出相机。从各个角度,给尉迟文號拍了几张照片。
看见留文拍完照,何志伟给崔鹏下了命令,他要给尉迟文號一个下马威。
“把他的羽绒服脱了,搜他身。”
崔鹏从兜里取出自己的白手套戴上,开始搜身。
“我犯什么法了,你随意搜身,我要告你。”
尉迟文號提出抗义。
“你告个屁!你这是什么?!”
崔鹏在他的羽绒服里搜出了两小白纸包,举到尉迟文號的眼前。
“你们栽赃嫁祸!这不是我的!”
尉迟文號戏精上身,睁眼说瞎话,试图抵赖身上携带毒品。
“你尽管去告好了!将来法庭上有你替自己辩护的机会,我们这有很多记录仪,这会议室里还有监控摄像头,谨请诬告。”
何志伟根本就不理会尉迟文號的抗议。
“我冷!给我穿上衣服吧。”
尉迟文號可怜巴巴地说,他被脱去羽绒服,虽然穿着他穿着厚厚的毛衣,但仍有些发抖。
“你至于吗!即使吸毒,也不会这么怕冷吧!”
崔鹏一脸嫌弃地说,他们之前接触过艾滋病患者,对于尉迟文號的病,并没有太多的心理恐惧,给尉迟文號搜身,他也没有任何敷衍逃避。
“我们公司为了节能省钱,把空调温度降到16度,而且我今天有些发低烧。”
尉迟文號很容易发低烧。
“你还有其他衣服吗?”
何志伟可不想把羽绒服给他,让他再破坏了物证。他走到了空调开关处,把室内温度调高了一些。
“我办公室里还有一件更厚的羽绒服。”
尉迟文號不知道为啥不让他穿这件羽绒服,但是他也没办法。
何志伟走出会议室,直接到尉迟文號的办公室。一进门,他闻到了一股特殊的烟香味,何志伟戒烟后,鼻子灵敏多了,这家伙看来刚才吸食过毒品了。
他从衣帽钩上,拿下了挂着的羽绒服,直接走了出来。
回到房间看见尉迟文號已经被搜完了,皮带也被解下了,防止他伤人和自伤,他身上没有任何铁制品了。
何志伟把手里拿的羽绒服递给崔鹏说:
“再检查一下!”
没想到,崔鹏在这件羽绒服里,又搜出三个小纸包,每一小纸包应该都是毒品,够其一次吸食的量。
看着崔鹏又搜查出毒品,而且何志伟羊绒衫肩部别着记录仪,他知道自己狡辩抗议也毫无意义。
“你们为什么又找我?”
虽然尉迟文號问话依旧强词夺理,但完全没有气势,他也许是为了节省体力吧。
“为什么又找你,你自己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吧!”
何志伟反怼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