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志伟兴冲冲地起床,没有再被寒冷赶回被窝,他穿好了衣服,在秋衣的外面,套上了章一楠给自己新买的羊绒衫,感受不一样的温暖。
这几个月的时间,像是浓缩了十年精华人生,天天都在赶命。
昨晚,加班到十二点,大家都没回家,何志伟这是按正常上班点儿起床。
今天是大年三十,他从感觉上就十分亢奋,这是一年中,最大的日子。
他拉开了窗帘,眼前豁然开朗,光秃秃的树枝和周围的房子顶上,都被大雪覆盖,又是大自然馈赠的惊喜,美透了的眼前雪城,像是一幅灰白相间,二元的老照片。
元旦、春节都下豪雪,难得应景,把童话世界搬进了现实。
瑞雪兆丰年,何志伟的心追着飘舞的雪花,融进了银色世界,整个人都兴奋不已。
两节雪,在它市轮番上场的明场面,并不多见,预示着今年年景好?
降水充盈,润泽万物总是好的。
朦胧的清晨,有急速飘落的雪花作伴,何志伟的心,回到了欢快的孩提时代。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并无考证,也许只是古人自诩。
但何志伟确实喜欢下雪,即使在那天败走麦城的元旦夜,他当时心里撮火,几个小时,徒步走回单位,他都没有对当时的雪夜产生任何怨气。
雪在他心目中,永远都是干净和圣洁的存在,冰清玉洁,每一次下雪,他都会被净化感动。
天还在下雪,但寒冬即将过去,他甚至在空气中,闻到了春的气息。
这个星期的时间里,大家都在努力追赶着尉迟文號曾经的脚步,高强度的奔命,与时间赛跑,让全探组都累到不行。
他们像猎人,在漫天飞雪中,追逐着狡猾的孤狼。
狼迹已现,就不能跟丢了。
线索时而清晰,时而又被飞雪覆盖,让人的心,也跟着忽上忽下,情势扑所迷离。
然而,最让何志伟欣慰的事情,却是检察机关认定此案属于刑事杀人案件,将案件退回警队继续侦查,这让何志伟有了放开手脚的感觉。
他不知道是不是武局在里面做了工作,反正是案子被打回来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那个保密号码也被解密了。
该号码确实符合何志伟当初的判断,是罗钺铭使用了他人的号码。而且没有一点儿意外,该号属于解宫海。看到通话记录上“保密电话”,变成了十分吉利的数字号码之后,何志伟懂了那些号码为啥被拍卖出天价了。
只是吉利号码未必能带来吉利,起码这个号码带给解宫海和罗钺铭的都是死亡。
解宫海当初把自己的靓号赠予罗钺铭使用,也许只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地位。但保密,应该也包含其中了吧,罗钺铭使用这个号码,都没告诉石盛豪和盛豪公司的同事。
别说,解宫海此番规避动作,确实起到了隔断风险的效果,迟滞了何志伟他们办案。但同时这也也引起了何志伟的好奇,越不让查,越能引起联想,此地无银三百两。
何志伟当初让老必去查罗钺铭名下的通话记录时,居然没查到死者当晚的任何通话记录,这不正常。
楼道里电梯中的监控画面,罗钺铭自己电脑里的视频和照片,保险柜里装钱的纸袋,暴露了很多细节。
拿那么多现金,这么晚了外出,不可能没有事前联络,而冒然而行,解宫海不是退休的大爷,随时有空恭候罗钺铭的到来。
其实,何志伟当时想倒查解宫海的电话号码,但不敢,而且也不能够,这种行为,想都别想。
现在看来,也许正是解宫海飞扬跋扈不可一世,不仅害了他自己,还搭上外甥的小命。
如果他们放开了自己查罗钺铭被杀的命案,也许解宫海根本也暴露不出多少问题,试想,即使有罗钺铭的日记,她经手的东西又能有多少呢?
何志伟甚至怀疑,骆秉承到底知道舅舅多少事呢?
如果骆秉承一开始就知道,罗钺铭不是他舅舅找人做掉的,他会怎么做呢?
还会穷凶极恶地阻挠自己吗?还会急于除掉自己而后快吗?
何志伟这段时间一直都在考虑这些问题,他最后得出的结论,却与他自己正常的逻辑思维相反。
他相信:
一定会!因为骆秉承一直都认为,何志伟不是在办案,而是借着查案之机,在向他的权威发出挑战。
所以,不论是解宫海,还是骆秉承,都不会允许别人挑战他们,更不允许罪行外泄。
如果骆秉承不是队长,把控不了案件走向,他的舅舅会东窗事发吗?
会,也一定会。
这就是像拔萝卜一样,扒出萝卜带出泥。如果真有那本死者日记被发现,解宫海一定会被揪出来。
阳光下,靠用手去遮挡,掩盖不住污泥浊水。
只是解宫海和骆秉承这么做,怎么看都是昏庸之至,自毁长城,替凶手做了他永远做不到的事。
何志伟站在窗前,胡思乱想,听见身后的兄弟们陆续地起床,去水房洗漱。
他才从思考中走出来,扭身拿着洗漱用品到水房去了。
吃过饭后,随着大家上班,楼道里陆陆续续恢复了生气。
何志伟坐在办公桌前,拿出工作日志,记录了昨天的工作事项。
“何探,咱们今天去盛豪公司,用带着约束服吗?”
留文走到何志伟的办公桌前问。
对于吸食毒品和梦幻药的尉迟文號,防范他吸食过量,十分必要。
“不用那么费事,就一个跟小鸡子似的家伙,咱们这几个还怵他一个人!”
崔鹏不屑一顾地说,崔鹏一只手就能打的他满地找牙。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别说他这只疯狗了,还是呆着的好,以防万一。”
周详年岁小,还是有些害怕尉迟文號。
“详子,你去内勤领一套带着吧,争取做到有备无患。”
何志伟收好工作日志,又拿出了自己的记事本,他把今天要做的事情,又做了一遍梳理,他要对尉迟文號发出最后一击。
不打无准备之仗,上次与尉迟文號在拘留所的交锋,就因为是一场遭遇战,没时间充分准备,导致功亏一篑,这一次,他踌躇满志,志在必得。
没做到一鼓作气,也绝不能再而衰!更不能有三而竭。
“这家伙吸毒,怎么没吸死呢!”
崔鹏恶狠狠地诅咒着尉迟文號。
为了查清尉迟文號的活动轨迹,崔鹏两下南吉市。他和周详兵分两路,追着尉迟文號身影跑,每天盯监控频幕,都超过十二小时,跑完这家,跑那家,马不停蹄,眼睛都盯花了。
一帧帧的监控画面,有时需要一帧帧定格查找,他觉得,盯监控是天底下最熬人的活计。
让自己干这个枯燥乏味的繁琐工作,这是何探在故意打磨自己吗?!
这种细活,该找留文和老必这种严谨的人来做,让自己这种粗人干细活,就是难为人,逼着张飞拿绣花针绣花。
不过,因为重担压身,他也不敢马虎,他这次在南吉市盯监控,再也没因犯困而糊弄事了,结果令何志伟十分满意。
“他可不能突然死了,他死了,我找谁要案子啊!”
何志伟被崔鹏的假设,吓了一跳。
“对啊,这么死太便宜他了,必须让他接受法律的审判,让他在狱中反省自己的罪恶,让他天天掰着手指头,数着数活过每一秒钟,在煎熬中,度过人生倒计时。”
周详对尉迟文號的又怕又恨,他说起狠话来,不免有些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