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越军的主力,近三万人的庞大队伍别别扭扭的通过了大片稻田。
大军来到石头城前四五百米位置开始整顿队形,南越大王意得志满的挥挥手,想派一个大嗓门去劝降。
身边一个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哆嗦着拉了拉他的衣服。
“父,父王,看,城头上有十几个人头挂着!”
“小四,瞧你胆小的,不过就是人……人头?!”
南越大王心中一紧,下意识想到了什么,眯着眼去看。
可距离太远,怎么也看不清。
“我的卫队长,立刻派人去看看城上挂着的人头,是,是不是二王子的。”
“是!”
很快,几匹小马跑了起来,朝着城门狂奔而去。
城头虽然隐隐有许多荷枪实弹的人虎视眈眈,却没人对狂奔而来的骑兵射击。
也许是不屑射杀,也许是故意为之。
骑兵在城下护城河外盘桓了片刻,马上打马走人。
几分钟后,侍卫长勒马停在南越大王面前,滚翻下马,半跪着轻声道:“大王,是二王子和其他使节的头颅,我给他们送过行,都认识。”
南越王呼吸急促,脸涨的通红,拔出腰间宝刀!
“该死的让智!居然敢杀害我儿,真不怕灭族吗?传令下去,破城后屠城三天,儿郎们可以为所欲为!”
“是!屠城三天,为所欲为!”
很快屠城三天的口号四下响起,面容狰狞的野人脸上全是激昂与兴奋,这种最残暴的激励比任何口号更适合还未开化的野人。
喊了半天,跟着兴奋的南越王逐渐冷静了下来。
石头城,护城河,还有几千保卫家园的士兵,要怎么攻进去?
“大王,您看,吊桥还在!我们可以派敢死队游过护城河,斩断吊桥的绳索,然后用冲车直接撞开大门!”
一个叫阮大的万夫长有些作战经验,提出了大胆而务实的想法。
朱清一皱皱眉头,他觉得有多年防守经验的蜀国人绝不会袖手旁观,他们难道看不出这么明显的漏洞?
转念一想,死道友不死贫道,让这帮狂妄的矮人受点教训也好,以后好调教,呸,好管理。
“非常好!你选一支精干的百人队泅水而过,去搞定吊桥。”
“是,大王!”
一分钟后,一群手举小圆盾的光膀子壮汉撒丫子的跑向城门。
他们脚步坚定,眼神警惕,随时准备遮挡城头射下来的箭支,一看就是百战老兵。
城头上,躲在垛口后的吕赵举起了手。
“不,等一等,弓箭可是稀缺的战斗资源,没必要浪费。让他们下水以后再射,那个时候他们可没办法躲避遮挡了。”甄怀仁微微一笑,嘴角上翘,颇有些残忍的意味。
“好吧,甄小姐说的对,我太心急了。”
“吕将军只是有年头没打仗了,杀一批南越人就好了。”
“咳咳,是,平时带兵训练的多,见血也就打猎时。”
“箭头泡了金汁吗?”
“泡了,甄小姐,这么干会不会太狠了点?”
“听到刚才南越野人喊什么了?让美公主可是翻译给我听了!”
“他们要屠城!明白了,我再往锅里加点屎!”
转眼间,上百矮人跑过城墙前几百米开阔地,一个个毫不犹豫的跳进了城门前的护城河中。
只有七八米宽的护城河像下了饺子的锅,挤得满满当当。
“出列!预备!”
吕赵一声大喝,百十号弓箭手出现在城头,个个持弓往下,眼神冷冽。
“射!”
嗖嗖嗖的声音连续响起,一支支长箭直扑在护城河里畅游的矮人们。
“呃!救……咕咕咕!”
“快游!上岸后进入死角上面就射不到了!”
“队长,拉我一把!”
“你他妈别拽我!去死!”
护城河中一片混乱,鲜血和尸体漂浮其上,杀戮的修罗场令人触目惊心。
后方的南越大王不得已只能派伤弓箭手和盾牌队出列作战,他知道对手居高临下,射程比己方远,还有城墙遮挡,对射损失更大。
现在必须要射了,否则敢死队就要死光光了。
双方瞬间进入了对射大战。
天空中此来彼去的长箭无数,陡然间双方进入了战斗模式。
南越矮人的盾牌队保护着弓箭手往上抛射,效果差强人意,而头顶上不时落下一排排的弓箭则射的他们狼狈不堪。
高度和防护的不同,让南越矮士兵和城头上王庭的部队伤亡不成正比,他们只能死命支撑,希望敢死队能将吊桥放下。
血腥的对射持续了没多久,终于有二三十个敢死队员爬上了护城河对岸,站在了城墙和护城河间,不足半米宽的大条石上。
他们迅速集结到吊桥两侧,准备砍断拉拽固定吊桥的粗绳。
吊桥呈四十五度就在那儿吊着,要想砍断绳子只能往上爬。
嘭嘭嘭的巨响和惨叫声从几个准备爬上吊桥的敢死队员身边响起。
是城头上王庭士兵干的好事。
他们无耻的扔下了大大小小的石头,搞起了高空抛物。
部分敢死队员们咬紧牙关趴在吊桥上,形成了斜躺的人梯。
个子最小的队员踩着队友的肩膀和脑袋,终于爬到了吊桥的顶端,高高举起磨的尖利的石斧准备砍落。
“呯!”
一声残酷的枪声响起,城楼上甄怀仁随之拉动枪栓,面无表情。
“不!!老六,你不能死!你们这帮刽子手!”
“接着上!一定要砍断吊绳!”
“推我上去!”
悲壮的一幕上演了,一个个南越敢死队员前赴后继的往上冲,一个个死在甄怀仁的枪下,看的边上的让美差点……笑开了花。
暴跳如雷的南越王大声命令弓箭手冒着箭矢继续往前,掩护敢死队,一定要砍断吊绳。
不知为何,城楼上的枪声停了下来。
终于,敢死队在最后几人的努力下终于砍断了吊绳。
轰的一声巨响,吊桥轰然砸落!
吊桥蹦跳了一下再次落地,却诡异的没有烟尘泛起。
幸存的三个“壮士”跟着狠狠摔落,口中喷出的鲜血再次给这次行动披上悲壮的外衣。
接着,南越大军后部推出一辆有着巨大龙头的冲车,几十人呼喝着号子,拼命推着车奋勇往前。
转眼间,冲车已上了吊桥。
而吊桥上还活着的几个敢死队员被巨大的车轮无情的碾了过去!
这一幕让城头上看戏的让美嘴角下意识的脸部肌肉抽搐,这帮野人还真是狠,不仅对敌人狠,竟对自己人,自己的英雄也这么狠。
绝不能向这样的敌人投降。
“让我亲手破灭他们的希望吧!”让美伸手问身边侍女要过一个火把。
“公主您亲手终结南越野人的第一次进攻,相信会极大地激励战士们,您请。”令狐飞笑着伸过和公主差不多高的藤甲盾牌,保护住她俏丽的面目不被一箭毁容。
让美笑着点点头,蜀国的天使们说话都很好听,能处。
平时就喜欢舞枪弄棒的公主让美臂力不算小,用足力气扔出的火把晃晃悠悠掉落在了冲车前,吊桥上。
看上去厚实宽阔的吊桥木板诡异的一点就着!
整个吊桥木制桥面猛然间大火冲天,像是火星溅入了油锅。
这是甄怀仁故意露出的破绽,吊桥上早已浇透了灯油,就等着引南越军来送死,顺便再毁了他们唯一的攻城冲车。
这玩意不是云梯,可以随地砍伐树木打造。
尤其是手工业极不发达的野人部落。
相信这辆冲车他们在部落里已经让工匠打造了很久,烧了冲车心疼死他们!
当大火在吊桥上肆虐,推车的几十个南越矮士兵遭了罪,带着油脂的大火几乎瞬间就点燃了他们的草鞋、兽皮裙,甚至是皮肤。
南越士兵们嘶喊着四散而逃,有机灵的跳进护城河,有慌不择路的往前跑,大部分转身往回,现场极为混乱。
冲天的大火瞬间便吞没了吊桥上笨重的冲车。
这突发的一幕惊呆了南越王,也吓坏了野人般的南越士兵。
很多蠢笨之人甚至不知道大火从何而来,怀疑是鬼神的力量。
“快灭火!把冲车抢出来!保住吊桥!”反应过来的南越王愤怒的大喊着。
身边的将官为难的互相看看,这两三米高的火头谁能灭得了?连部落的常规水龙都没有,更别说随军携带了。
“大王,这么大火兄弟们靠不上去。”阮大大着胆子的发声道。
“我不管!你们想办法,否则我拿你是问!”
阮大苦着脸点点头,指挥手下挖土装袋,去压灭大火。
几分钟后,几百矮人士兵冒着箭矢朝吊桥冲去时,大火早已不可控制。
巨大的木制冲车已全面燃烧,火头正旺。
见大火不可收拾,南越王只好无奈的下令撤出对方的射程,不能再无意义的和城楼上的王庭军对射,徒增伤亡。
吊桥上的大火慢慢烧到了尾声,二十分钟后,被烧断的吊桥木板终于断裂,半荣半枯的冲车轰然落水,溅起了血水一片!
城楼上,王庭士兵们和黑制服朝下指指点点,勾肩搭背大声嬉笑。
南越大军则死气沉沉,不知所措。
甄怀仁面无表情的看了眼水面上还在燃烧的冲车,抬头往西,望着逐渐沉入地平线的夕阳,呼吸渐渐粗重。
不知去病他们怎么样了,看南越大军的人数,中缅部落至少要面对四五千人。
他们没有坚城可守。
雨林的夜晚黑暗而漫长,也许是对去病第一个重大考验。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