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入夜之前。
罗恒和这师兄妹三人弄了几只野兔和几条鱼烤来吃。
小师妹齐洛灵吭哧吭哧吃着肉。
二师兄宋书之持剑而立。
他不停前挥、转刺、再收剑，只重复着这三个动作，不时似有所悟的顿一顿，闭着眼，仿佛在脑海中模拟着战斗的场景。
当他再次睁眼的时候，眸中锋芒闪过，便又再次出剑。
大师兄宋武之则是一边忙活着烤兔烤鱼，一边和罗恒闲聊。
从他口中，罗恒得知这师兄妹三人是被师门派出来闯荡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
“如你所见，我算是天生神力之辈，生来血气就远胜常人，因此走了横练一道，专于外功，擅于攻杀。”
罗恒点点头，这一点，看宋武之用的那门板似的大刀就能看出来。
“但不知为何。
我的孪生弟弟，也就是正在练剑的那位却生来体弱。
即便经过后天调养，也只是堪堪达到普通人的体质水准，注定难以在横练外功上走远。
不过他倒也志不在此，从很小的时候起就喜欢用剑，到如今这个地步更是视剑如命，哪怕不娶妻子也要把剑养好。”
罗恒看着不断挥剑的宋书之，心想此人果真是个剑痴，一颗心全部放在了剑上。
他虽然只练着那三个剑式，可若是重复无数遍，那么出剑即是绝杀，又快又狠，未尝不可一剑惊天下。
“说起书之他对剑道的喜爱，那可真是世间少有了。”
宋武之似乎回想起了什么，有些感叹的说道：
“道长你是不知道，书之他心情好的时候就练剑，心情不好也练剑。
和我比试输了要练剑，和师妹比试赢了还要练剑。
他吃饭前要练剑，吃完饭后还要再练一遍，说什么‘剑道博大精深，唯有精益求精方得始终’。
再这样下去，他迟早得变成一个为剑而活的人。”
这时候，宋书之也练完剑了，“锵”的一声收剑归鞘，找了個位置坐下，开始默默啃起了烤鱼。
吃着吃着，他突然抬头望向罗恒，仿佛在斟酌着语句。
很快，他便低声问道：
“道长，你相信世间有仙吗？”
罗恒闻言，沉吟片刻。
当初赠自己《太平天书》的南华老仙自然是仙人。
就连神话三国世界的张角，从某个角度来说，也掌握着神鬼莫测的伟力，称得上仙人了。
可问题是，前者太过神秘，很可能都不是来自这个世界的。
张角就更不用提了，世界完全不一样。
而到目前为止，他本人也没见过的正经的修行中人……
或许是自己见识的太少了，也或许是世上除了他以外，真的没有修行中人，这个问题，还有待他未来考证。
因此对于宋书之的问题，罗恒只是微微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不知阁下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宋书之有些说不出来。
他与罗恒对视，神色出现了极细微的迷茫之色，随后摇了摇头，表示不用在意。
这时，齐洛灵冷不丁开口了：
“道长，你不用管二师兄，他脑子里的东西，常人是难以理解的。”
“我现在还记得。
他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举着一把木剑，剑指苍天，喊什么‘煌煌天威，以剑引之’。
还有什么‘剑之巅，傲世间，有我书之便有天’、‘剑来’、‘看我一剑开天门’之类的话，说起来也不嫌害臊……”
“咳咳，好了师妹，别说胡话了。”
见宋书之脸色迅速黑沉下去，宋武之连忙出言打断，同时开始劝慰他道：
“书之，你别生气，说实话，你曾经说的这些话，不是很有气魄吗？”
宋书之张了张嘴，脸色涨的通红。
“虽然你可能不爱听。
但真的，书之，你曾经的那一句‘天不生我宋书之，剑道万古长如夜’可谓是霸道无匹啊。
这话光是一听，就有种惊艳感。”
笑容温和的大师兄一边说着，一边拍拍对方的肩膀。
然而很显然，宋武之在劝慰一名资深中二病患者方面，并没有多少经验。
宋书之在听完之后，脸色涨的更红了。
“如他们所说，我从小便有一个愿望，那便是成为举世闻名的剑仙。”
在经过短暂的沉默后，他看着罗恒，神色认真的说道。
“于我而言，剑即是另一半，是与我灵魂和肉体交织的一部分。”
“虽然就如师兄师妹说的那般，我小时候曾说过许多狂妄之言，但这些话也都发自我的真心，因此我不会去否定……”
“剑之巅，傲世间，有我书之便有天！”齐洛灵忽然抑扬顿挫的叫道。
宋书之刚刚平静下来的脸色瞬间通红，红的好似一只小龙虾。
“师妹，这些吃的难道还堵不住你的嘴吗？！”
饶是他这样心态好的人，此刻都有些绷不住了，对着小师妹冷声说道。
罗恒看到这儿也明白了。
宋书之能够承认过去的中二言语，可一旦被人拿出来说，便难以接受了。
正常，正常，谁还没过年少轻狂的时候呢。
不过对于他想要成为剑仙的这个愿望，罗恒倒是记下来。
若是以宋书之的毅力坚持上个几十年，不停练剑，因剑而痴，说不定还真能达到闻名天下的程度。
翌日。
几人离开山岭，跟了个商队而行。
一路上，罗恒与最健谈的大师兄宋武之交流，别的不提，对于大乾的一些往事有了不少了解。
比如，大乾在建国之前，是处于各大门阀世家割据交战的混乱局面。
后来，势力最强盛的门阀姜阀，联合其他支持己方的门阀世家一统此方，建立乾国。
姜阀也因此成为皇族。
而在皇室姜家治国后，却出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即人才资源被各大门阀垄断。
为了将这个问题解决，乾太祖便向其他大国学来科举制，逐步推行。
但在这个过程中，与门阀世家的矛盾自然不可避免。
姜家虽然身为皇室，可却对于联合起来抵抗皇室的门阀无能为力。
因此，科举制的推行举步维艰，直到先帝时期施行一系列大刀阔斧的改革之策，方才将之推行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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