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再赏赐的话,皇后之位就已经是极限……不过严格说来,这并不能作为封赏。
因此,像刚刚女帝对罗恒的赏赐,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未来再赏的话,也无物可赏了。
“陛下,太后,在下先告辞了。”罗恒拱了拱手,说道。
女帝微笑道:“劳烦仙长出手医治太后了,您去吧。”
而在罗恒转身离开宫殿之后,太后扫视寝宫,看了眼一众太妃们,忽然出声道:
“哀家有事与陛下说,你们且先退去。”
太妃们纷纷应声,接着鱼贯而出。
不一会儿,皇宫之中就只剩下女帝和太后二人。
“母后,不知你有什么想对朕说的?”
太后笑了笑,开口道:
“平日里,你可以与仙长多多接触。”
“此等人物,光靠封赏的话,既不留住身,也留不住心。”
“我观仙长言行举止洒然出尘,虽有着为所欲为的能力,却平淡处世,欲求甚少……”
“这种人,几乎不存在能找到的把柄,当然,咱们也没必要找仙长的把柄,以把柄要挟他人来获得妥协,向来是最愚蠢的做法。”
“因此,唯有真情实意最能打动此类人的心,而你就可以多留意这方面,不可端帝王架子,但也不能过于谄媚。
前者令人藐视仙长,极容易令其不悦,至于后者……若你将自己的尊严都看得如此之轻,又怎能指望人家也尊重你呢?”
太后说了很多关于如何与罗恒相处的话。
女帝认真听了一会儿,却不自觉神游天外,脑海中浮现罗恒进入寝宫时,被一众太妃死死盯着、看个不停的场景。
莫名的,她有些不舒服。
对于罗恒,女帝的态度当然很尊重。
可说实话,她心中的情绪也极为复杂。
一方面,罗恒先前作法祈雨,呼风唤雨、召雷引电的一幕直接震撼到了她,可以说留下了终身难忘的印象。
因此,她对罗恒自然是有着敬畏的。
但另一方面,罗恒的仙家术法太过可怕,对人们的吸引力也是不言而喻的。
女帝毫不怀疑,倘若罗恒起了异心,想要推翻乾朝,那他只要以仙长的身份举起旗帜,就会有大群大群的人选择跟随他。
而且这些人里,多半还会有大乾的朝臣。
毕竟,那些所谓的“满朝朱紫贵”,早已享受过人间的繁华,贪婪的目光便投向天上,渴望着寻仙求道,长生不死。
上次罗恒祈雨结束。
她让朝臣们离开皇宫。
结果当她来到罗恒所住的宫殿时,却发现凡是参加了祈雨仪式的人都已经来了……她身为帝王,反而是最后才到的。
这何其可笑,又何其悚然。
从那时起,女帝的心中就对罗恒产生了强烈、却被她死死隐藏起来的忌惮,甚至是畏惧之感。
见女帝发愣,不知在想些什么,太后微微摇头,忽然牵住了她的手。
“母后?”女帝回过神来,疑惑的看向太后。
“自从登基为帝以来,知意你既要处理政务,又要负责大乾的外交,还得与朝臣们周旋……辛苦你了。”
听到太后的话,女帝抿了抿唇瓣,保持着平静的神情,轻声道:
“父皇留下的基业,还有尚未完成的事,这本来应当是由皇子来继承的……
可现实并不允许,那朕为之负责,为大乾百姓负责,也是理所应当的。
朕生来即是皇家贵胄,所过的生活比之寻常百姓好了不知多少。
正因如此,当时机需要朕,大乾需要朕的时候,朕便更应该挺身而出,没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大乾的一切。
皆由朕来承担,朕来允许,朕来背负!”
太后闻言,点了点头,刚想说些什么,却听女帝话题又转向了罗恒:
“不知太后如何看待仙长?”
“实不相瞒,朕对他可谓是又爱又惧啊。”
“朕爱他手段玄妙,是仙家真法,心肠品性也无愧‘仙长’之名。
先前他为干旱已久的王都降雨,这次又为您医治伤病,这两次无论哪一次,都值得朕对他千恩万谢,恩德铭记一生。”
“可是。”女帝的声音颤抖了下,绝美的俏脸却不正常的苍白起来,凤眸中闪过一抹浓郁至极的复杂之色:
“朕也惧怕他啊。”
“仙长他太强大,他的仙家术法太可怕了。
母后你当时没有去祈雨仪式上看。
那时,仙长唤来雷公雨师助他,转瞬间就见乌云密布,雷池凶怖,倾盆大雨降下……
这样的人,这样的手段,扭转天象,哪是人力所能做到的啊。”
她攥紧了拳头,贝齿咬着下唇。
难以想象,一向强势的女帝竟然也会流露出柔弱之色,惹人怜惜。
“或许是朕多虑了。”
“可万一有一天,仙长他心情不好,又或者出了什么其他的变故,他的仙家手段会不会剑指大乾?”
“假使烈风撕裂房屋、雷霆湮灭百姓、暴雨卷走王都……
大乾覆灭之罪责,或许不仅在仙长,更在没有提早做出限制之策的朕身上。”
太后听着,也是有些心惊,可她却认为罗恒并非那种人,哪怕女帝上面所说的只是再渺小不过的可能性,她也不敢苟同。
正要出声劝慰。
这时,殿外忽的响起一阵脚步声。
女帝和太后立刻将视线投过去。
接着,便见神色平静的罗恒缓缓走入殿中。
女帝:“!!!”
“见过陛下,太后。”
“臣特意折返回来,是想告诉太后,您乃是有德之人,做过的诸多善事拯救了不知多少人,在下深感敬佩。
因此您在之后如果再有了疾病,不必传唤太医,是药三分毒,相比起吃药,直接寻我为您医治即可。”
听完罗恒的话。
殿内却还是一片寂静,女帝和太后母女俩对视一眼,都感觉有股强烈的惭愧感袭上心头。
这时,女帝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
“仙长,不知……您是从何时来的?”
“可曾听到我与太后之间的谈话?”
由于太过紧张,她连“朕”的称谓都落下了。
听到女帝的话,罗恒神情不变。
女帝双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却无法从他的脸上看到任何表情。
只有平静。
平静到寂冷。
“回陛下。”
“我是刚刚折返过来的,因此太后所言没有听到。”
女帝刚稍稍松了一口气,就听罗恒淡漠的声音响彻耳畔,惊得她脸色彻底苍白起来!
“但陛下方才所言,我皆已耳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