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他不只是海神，是什么意思？”霍雨浩谨慎问道。金发青年说道：“你们大陆上应该还流传着万年前的事迹，你们世界的海神与另一位神明展开了一场大战，他还展现出了属于另一位神只的强大力量。”霍雨浩一顿，思索几秒后道：“是修罗神，对吗？”海神唐三与史莱克七怪的事迹在斗罗大陆上流传了一万年之久，连黄口小儿也耳熟能详。正如海神唐三的外号千手修罗一样，他还有另一个神位，修罗神。但奇怪的是，世人好像都会下意识忽略这个神位，只尊称他海神。金发青年微微颔首：“没错。我还是先简单跟你讲讲我们神界的架构吧。”“如你所见，我就是一位神只，而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神界。神界可以视作一个能量层次很高的位面，下面共掌管着一百零八个层级较低的世界，你所在的斗罗大陆便是其中一个相对较强的世界。”霍雨浩注视金发青年，仔细倾听他的讲述。“神，便是理解了天地至理的一群强大人类，按照神只之位的级别由下往上分为三级神、二级神、一级神，此外还有一些是神官。”“一级神也称主神，在神界中共有十八位，每一位都掌握着强大的权柄，而我恰好是其中之一。”说着，金发青年微笑着指了指自己：“情绪之神，融念冰。”“你的名字叫霍雨浩对吧，虽然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你，但我觉得你好像很适合使用情绪这种力量，不只是借助情绪之力变得强大，而且也很擅长煽动别人的情绪。”“如果条件允许，我真想再好好观察你一阵子，看你是否能继承我的神位。”面对融念冰的称赞，霍雨浩心中自嘲地笑了笑，他也自认为是个情绪化的人，听到后面一句话，他有些疑惑问道：“继承神位？”“是。”融念冰点点头，“在你们下界，想要成为神只的唯一途径，只有继承。有一位旧神只主动放弃自己的神位，才能有新神只进入神界。”霍雨浩闻言，表情逐渐严肃起来，融念冰的这一番话让他隐隐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神只之位多么珍贵，为了追求永生，天梦、冰帝还有雪帝都用尽了各种办法，大陆上也一万年没有出现人类成神的传说了，会有神只愿意放弃来之不易的神位吗？融念冰看出了他的猜疑，解释道：“神界能够承载的能量是有限的，要想有新鲜血液进入，就必须有神只退出。不过退出的神只虽然没有了神位，依旧可以在神界驻足。”霍雨浩继续陷入沉思，神只之位，听上去仿佛是一个固定编制。他又问：“不能扩充神只之位吗？”他有些不太理解，既然退出的神只依然能留在神界，那按理来说，这个继承与否有什么区别吗？融念冰耸耸肩，道：“这就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了，管这事的还要在上面。”还要上面？融念冰都已经是主神了，他都没资格管吗？融念冰接着道：“我刚刚的话还没说完，在主神之上，还有负责掌管神界一切事物的神界委员会，共由五名神王组成。”他停顿了一下，沉声道：“你之前提到的海神，便是五大神王之一。”霍雨浩顿时表情微变。海神唐三的地位还要超出他的想象。既然他都如此强大了，这么多年来对自己的窥视与谋划又到底是为了什么？眼前这位情绪之神融念冰来找自己，又是出于什么目的？霍雨浩不喜欢拐弯抹角，他微笑着看向融念冰：“前辈既然有心情跟我讲这么多，想必不是听海神的吩咐吧？”融念冰呵呵一笑：“你猜对了，其实虽说是受人之托，但我也对你的存在有些好奇。毕竟我也很想知道，一位神王的投影在下界消失了，可是足以惊动整个神界委员会的大事。”“如果那真的是你做的，那无论出于什么方面考量，你都绝对有资格晋升神只。”霍雨浩皱眉道：“但是您刚才说了，神只之位必须要继承才能获得。”“没错。”融念冰颔首道，“不只是你，无论下届的人类英才们拥有多么优秀的天赋，哪怕还要超过年轻时的我们，只要没有神位，就不可能成神。”融念冰的平淡解释让霍雨浩瞬间脊背一凉，只觉得前方仿佛多了一层无法穿过的屏障。他突然感到一丝滑稽，好像天梦和冰帝她们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造神计划都只不过是一场注定失败的幻想。再次沉思片刻后，霍雨浩沉声问道：“那要如何才能继承神位？”融念冰摇头：“这就没有具体的标准了，全靠神只自己定下人选，并设置相应的考核，只要通过考核，就可以继承神只之位。”听到考核这两个字，霍雨浩不由自主眯了眯双眼。现在的他，对这两个字有些过于敏感了。这简简单单两个字的内涵实在是太丰富了，可以解读出好几种不同的意思。“但是……”融念冰话锋一转。“你的情况有些特殊。”“你们的世界一直都是由海神亲自监视，不只是你自己在有意识规避神界的观测，连海神也一直在封锁你的气息，以至于到现在我才感应到你的存在。”“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冲突，不过如果你和他的后人之间存在着恩怨，即使你被神只选中，那么他也完全有权力让你无法顺利继承神位。”霍雨浩冷冷道：“神王的权力就有这么大吗？”融念冰摇头：“他不只是海神，更是能够审判一切神只的修罗神，如果你想要顺利继承神位，那么他身为神界执法者，完全可以在神界律条的允许范围内，让你成神失败。”霍雨浩沉默了，海神唐三的强大再一次超出了他的预料，这是大陆上的传说根本没有提及到的。他在神界之中的权力都强大至此，自己要如何反抗他？想到这里，他微笑着看向融念冰：“前辈今天仍然特意与我一见，难道不怕海神吗？”他意识到融念冰是一个可以拉拢的对象，不然没必要告诉自己这么多消息。“海神正在参与神界委员会的讨论，暂时无暇顾及监视下界，才让我钻了空子。”融念冰一顿，道：“不过，确实还存在一条不需要继承神位也能成神的方法。”“什么方法？”“正如你刚才所说，只要扩充神只之位就行了。”融念冰思忖道：“只要神界委员会半数以上神王投票通过，便可以决定神界的任何事项，包括扩充神位数量一事。而这，其实也是海神和另一位神王一直以来相持不下的争论内容。海神反对扩张，并且支持者更多，神界目前也趋于保守。”尽管接触到的信息并不多，但霍雨浩当即就发现了其中的端倪。一个组织，编制数量始终保持不变，并且严格限定新人准入门槛，却没有固定的标准。准入考核的标准完全是由高层量身定制，这好像不是什么健康的现象。就像是某些xx，这样子慢慢发展下去，似乎……早晚会被关系户一个一个地把萝卜坑占完，最后核心成员全部成了一个派系的亲信，再加上外围一些干活的人。那么按照历史的进程，下一步是不是就该公转私了？霍雨浩轻轻深呼吸一口，在这一刻，他意识到神只和凡人其实没什么两样。融念冰继续道：“如果神界扩张，那么你便能顺利自创神只之位，而不会受到天地法则的桎梏。如果你自创神位的话，那么适合你的神位是……”他认真审视一眼霍雨浩，感受他灵魂深处，推测道：“冰神，或者与灵魂，精神有关的神只之位。”霍雨浩一愣，忙问：“神界没有冰神吗？下界可是有许多生灵都信仰冰神。”融念冰否认：“不，现在的神界是没有冰神的，至少从我来到神界之后，就从未听说过冰神的存在。我与众元素神私交极好，也从未听他们提及过冰神的存在。”神界没有冰神，这一消息被霍雨浩牢记下来。“可惜了，如果有冰神存在，雪帝口中的那只百万年魂兽说不定就能继承冰神之位。”他想到了雪帝曾经提到过，数十万年前极北之地那只在天劫面前灰飞烟灭的无名百万年魂兽。“兽族？”融念冰再次摇头，“兽族是不能成神的，只有人类才有继承神只的资格。”警觉的霍雨浩再次察觉到这其中可能有猫腻，追问道：“为什么？”融念冰一脸无奈：“这是因为兽类与人类相比，并不具备足够的智慧，因此无法理解天地至理，故而不能继承神只之位。只有人类能够成为神只。”这一理由显然不能说服霍雨浩，他疑惑反问：“不对吧？前辈，据我所知，许多兽族只要修炼到一定程度，智慧就完全不下于人类，我也刚刚亲眼见到过能够领悟空间与时间之力的魂兽，难道它们缺乏智慧吗？”他双目灼灼地注视融念冰，大有问到底的意图。融念冰沉思许久，最后轻笑一声，道：“也罢，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面的机会，姑且就满足你的好奇心吧。”霍雨浩认真听讲，他怀疑只有人类能成为神只是因为最初的神界就是由人类开辟的，那么自己是不是有可能像伊莱克斯开辟亡灵半位面一样独自开辟一个新的神界，那么就不用继承这里的神位。但融念冰的回答却跟这八竿子打不着。“这是当年龙神为兽族定下的规则，他陨落后，除非龙族复苏，龙神再现，不然，神界之中，不许兽族成神。”霍雨浩听得一脸茫然。龙神的传说原来是真的吗？不是，既然它是大陆上所有魂兽共同信奉的兽族之神，那它为啥要禁止其他魂兽成神？融念冰缓缓道：“当年，龙神陷入疯狂，想要毁灭一切，发动了神界大战，无数神只在大战中死去。”“大战过后，龙神恢复了清醒，极为自责，在留下这样一条旨意后陨落。自此，若是各世界中有兽族试图成神，感应神界，就会受到天地法则的打击，无论多高的修为，都会陨落在天劫之下。”“也是在那次大战之后，神界有了神只之位只能继承的规定。”霍雨浩听得已经麻了，这样算起来，极北之地的魂兽无法成就冰神一事儿，好像还跟龙神有关。不只是数十万年前的那只百万年魂兽，就是原本的雪帝冰帝顺利渡过一次又一次大劫，成功突破百万年，也根本不可能成神，只会死在最后一场天劫之中。永生，自始至终，都不过是命中注定不可能的奢望而已。霍雨浩一脸感慨，这也是他一直以来都对加入其他组织纠结不已的原因。如果领导层干了什么蠢事，或者脑子一抽做出了什么错误决策，下面的人平时根本说不上话，但清算起来的时候该担的责和惩罚一点不少，甚至还要背上数不清的债，用看不见的未来去偿还。“神界一日，下界一年，不知不觉耽误你这么多时间了。”融念冰有些歉意地笑了笑，“虽然不能将我的神位传承于你，但神界如果支持扩张，我相信你一定能自行成就神只的。”“到时候，我们再慢慢聊吧。”“再见。”霍雨浩感觉和融念冰的相处很舒服，对方没有丝毫架子，仅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是应当受到世人敬仰，高高在上的神只。他微微一笑，轻轻摆手：“多谢前辈，再见。”融念冰看着面前这个印象不错的青年，沉思了一会儿，郑重开口：“霍雨浩，我最后送你两句忠告。”“前辈请讲。”“第一，无论神只和下界的人类有什么恩怨，只要人类不主动联系神界，那么，没有正当理由的话，就算是神王也不能随意主动干涉下界，你就永远是安全的。”融念冰的强调似乎在为霍雨浩暗示什么。霍雨浩敏锐发现了这句话的重点是什么，问：“什么是正当理由？”“第二，只要想找，正当理由非常好找。”融念冰的语气十分慎重，“这个理由可以是神只的家属，眷属。而且，他想干涉的话，并不需要亲自出面，也就谈不上是主动干涉了。”“有缘再见吧。”霍雨浩还在细细琢磨融念冰这两句话的时候，身边的景象就变了，金色的光辉在周围闪烁，他的身影也逐渐变得虚幻，而后思维也失去了意识。融念冰站在厨房中央，惆怅地叹息一声。先前那位老者背着手慢悠悠走了进来，笑呵呵道：“既然这个小子还看得过去，为何不将你的神位传承给他？你不是早就想遨游宇宙去了吗？”融念冰一脸无奈地摊手：“我可不想因为顾着自己快活而彻底惹上那个人，而且我这么做也是在保护他。”“行了，赶快做饭，老夫饿了。”融念冰看着琳琅满目的食材，再次叹息一声。“神界一日，下界一年，也不知道在他有生之年里能不能等到神界决定扩张的那一日到来，毕竟这可是吵了不知道多少年了。”“这可能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有缘再会吧。”